《重生之年羹尧之子》第83章


感觉这话题越扯越偏,越扯越暧昧,急急打住的年富就着德馨喝过的杯子,轻抿一口热茶,思路回转,“你们这是想给俄特使一个下马威?”德馨挑眉,“与其说是下马威,不如说是缓兵之计。俄特使索求粮草势在必得,此次和谈令其空手而归绝不可能!”
年富点头,“我大清所图谋者一是长久钳制,二是不损朝廷颜面。”见年富似有成竹在胸,德馨兴趣盎然问道,“那要如何不损朝廷颜面,又能长久钳制?”年富神秘一笑道,“宗教!”德馨似有领悟,年富解释道,“佛教由印度传入东土已近两千年,早期遭遇本土道教意识形态的不同,也亦极尽毁佛破寺,险些消弭。后大汉朝独尊儒术,方有如今百家争鸣之态。所以严格意义上而言,我大清朝人并无共同虔诚信仰。比如读书人可尊孔子,农夫可尊神农氏,渔民亦可尊龙王神。黎明百姓无共同信仰,亦无任何宗派能以神明之意号令天下。”
“据黑水军前任都统陈沛老将军所言,十六世沙皇新皇登基为巩固政权,信奉朝中绝大多数士大夫所信仰的东正教。下一次谈判伊始,何不以此为诱饵?”德馨沉吟点头,“允俄在京城建立东正教堂,弘扬教意。此举定能摇动俄特使百万担粮草的立场,只是朝堂之上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年富嗤之以鼻,“鼠目寸光!佛教入主中原千载,西方天主教亦有百年之久,何曾撼动我汉民族之信仰?煌煌华夏拥有七千文明史,任何外来文化的侵入只会被同化,赋予汉民族的特色,又岂会长出人头马面如此不伦不类的异种?”
德馨怔怔望着年富,抛却温文儒雅外套下的年富也有着一颗“活着”的心。德馨的心潮也随之激昂澎湃,“皇上乃旷古明君,恪谨勤勉,目光如炬,在京建立东正教堂有利无害,定能恩准。”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手段酷烈,但是不可否认,这位令他既敬又恨的兄长将会是位名垂青史的明君。
年富继续说道,“这谈判第二步,允俄商队每三年来京一次,每次不超过三百人,免除关税。另外——”德馨疑惑,“另外什么?”年富轻抿口热茶道,“另外可以拿火铳、精铁为置换物,大清朝不需要皮草和精美银器。”
德馨璀璨双眸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无奈摇头,“长毛俄国人火铳威力极大,可惜遇水即哑火,且填充火药速度太慢。沙场征战,瞬息万变,用处不大。”年富摇头,神情却不以为然,“春秋战国时秦人强弩为列国所不喜,因为它笨重,开弓极难,一成年男子能拉开者寥寥无及。而秦人灭六国,居功至伟、立下汗马功劳的当属这种当时不被世人看好的强弩!”
德馨凝眉沉思,忽然脸色一凛,神情振奋道,“你的意思是建立一支军容强大的火铳队?以人海之战替代武器技术之上的不足?”望着眼前神情振奋的德馨,若然不是被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压制着,他该会是位运筹帷幄的帅才。
年富淡笑,“如今的弩身轻盈,携带便利,且能连发。思其至彼,百年之后的火铳精准度更高,射程更远,且能连发,加之破坏威力极强——”德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插言道,“那将会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神武之军!恐怕到那时,国与国之间不会轻易开战,因为一旦开战,将是灭国灭族的灾难。”
德馨话音刚落,却见年富又用那种仿佛沉浸久远记忆充满忧郁的目光望着他,德馨知道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的人正被一个死去的影子所替代。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可德馨自信,死去的代表过去的,而人活在当下和未来。
第八十一
……
德馨执弟子礼仪;谦虚请教,“那第三步该如何走?”年富神秘一笑,“交换双方越境人犯;包括黑水军地牢之中的俘虏。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便宜人情年轻的沙皇陛下不接受都不行。”德馨目露钦佩望向年富;“难怪朱阁老让我走一趟通政司;朝堂之上争峙日久的难题;到了你这里却是迎刃而解。”年富站起身,负手而立;“所谓站得高;自然看得远。”虽知年富打趣自己;德馨却不认为这是一句自嘲的玩笑话。
他所站立的高度;也许当今之世,无人能及。这是德馨与年富接触久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直觉。
只听年富缓缓道出谈判的第四步,“也是重中之重的一步,以西起唐努乌梁海北角的沙华纳伊岭,中经恰克图的楚库河,东迄额尔古纳山脉为界,中间树立界碑,界碑以南属于大清朝,界碑以北属于俄国,双方互订条约,从此永不犯境!”德馨“啪”的一声拍桌而起,“此事千秋万载利国利民,德馨必全力督办此事!”
来自年富的建议,十七王爷在朝堂之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遭到以张廷玉、钮祜禄氏凌柱为首一班老臣的激烈反对。谈判艰难的持续了两个多月,俄特使萨瓦德恩拉维赤务拉大臣起初傲慢无礼的态度也在丰厚的利益驱动下渐渐放下“熊”姿。
雍正九年九月初三,十三王爷允祥薨逝,举朝皆恸。雍正御笔亲书谥文,彰显生前德行,令其死后得享太庙,谥号曰“贤”,以褒众美。“忠敬诚直,勤慎廉明”特于奉天、直隶、江南、浙江各建祠宇,以照崇报,不避雍正之名讳,恢复“胤祥”之字。荣宠之盛,一时举世无双。
雍正九年十月二十三,母仪天下的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崩逝。一向龙体康健的雍正在两位亲近之人连番辞世之后,一病不起,朝野震动。
雍正九年十一月初五大雪,西北八百里加急奏报,“准格尔部策旺阿拉布坦倾全族之力,悍然夺取哈密北部五寨,挟持厄麻古活佛,企图分裂蒙古。”雍正带病于南书房召众臣商议,决定兵分两路驰援西北,由十七王爷出任首席军机大臣,全权筹措兵马粮草以及各类军需转输。
军情如火,刻不容缓。此时陋室之畔,月华清辉,格外凄冷。德馨脱□上锦裘风衣披于年富肩上,年富就势倚靠在德馨胸前,缓缓伸出手掌,晶莹雪花落于掌心迅速消融成淡淡的水渍,轻声叮咛,“沙场征战,刀剑无眼,一切小心。”
德馨将下巴轻轻伏于年富肩膀上,闻着鼻端暖暖的熏香,竟似缱绻不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朝中暗流汹涌,稍有不慎粉身碎骨,你之处境才是我最担忧的。”年富嘴角渐渐绽放暖意,深深呼吸,冰冷的寒意直冲脑际,“你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了?”德馨眉宇紧锁,舒展双臂将年富冰冷的手掌置于自己的掌心,“最近有几处要职的人事调动颇耐人寻味。比如两江总督、江南布政使、云贵广三省巡抚,看似天南地北杂乱无章,可我这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年富轻声宽慰,“许是最近连番噩耗,令人精神紧张吧。”这种不安全感早在余鸿图枭首示众那一日年富便已经觉察到了,如今令年富担心的一是西北西宁抚远大将军帐中,二是雍正此次病急如骤,加之后世野史种种揣测,甚为诡异。
可德馨大战临行,年富不想他心生旁骛,再则,什么样的波云诡谲年富是没有见过的呢?想到这里,年富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初冬晚风吹皱一池的湖水,一片乌云遮住月芒清辉。渐渐被德馨拥入怀中的年富忽觉眼前一暗,四下顿时一片漆黑。感觉到怀中之人突然而来的惊颤,德馨关切道,“冷吗?”年富点头,“有点。”德馨掖紧年富胸前风衣,把臂牵手将年富引进陋室。乘着德馨斟茶倒水之际,年富回忆着在陋室东北角有一张暖榻,步履沉稳走至软榻前,年富缓缓坐下,此时已经是一身的虚汗。
德馨倒了杯热茶递到年富跟前,却见年富目光暗淡迷惘,对置于眼前的热茶恍若未见,德馨情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年富虚弱摇头,“许是着凉犯晕,都是老毛病了。”德馨将温热的茶杯递于年富手中。
一杯热茶下肚,眼中模糊的身影终于有了轮廓。只见德馨俊朗的脸上充满着浓浓的关切与担忧,年富心头一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德馨坐下,四目相对,竟似未经人事的弱冠少年般怦然心跳。陋室之中没有暖炉,漫漫寒夜,北风呼啸,二人相互偎依,说了整宿的夜话,直至那颗空虚冰冷的心脏被填塞的满满的,也暖暖的。
翌日清晨,恍恍惚惚醒来时,德馨已然离去,软榻之侧只留下一碗尚冒着热气的茶水。年富淡笑摇头,端起白瓷小碗,却见那褐色茶水之中漂浮着两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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