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瘫明恋的日子》第10章


孟阙很疑惑,他想要一个答案。
贺澜的眼神有些忧伤:“你都忘记了。”
贺澜一直在说他忘记了,他确实忘记了,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十五岁之后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也就意味着,他不曾忘记过任何和贺澜有关的事。
看着孟阙疑惑的眼神,贺澜露出一个苦笑:“凤鸣山,整整五年,你都忘记了。”
一身红衣的女子牵着他的手,沿着那崎岖的山路往上攀爬着,她看似柔弱,但是脚步却十分稳,他也似被一股力气托着,一口气爬了上去,也丝毫不觉得累。
当他们走到山顶的时候,落入他眼前的是一片荒芜。暴雨之后,到处都是泥泞不堪,然而在那泥泞中,他看到一个穿着狐裘的小少年站在不远处。小少年的眼睛很大,眼眸很深,皮肤白白嫩嫩的,长得如同仙童一般。
红衣女子指着那小少年对他道:“小澜,他就是吾儿,唤作孟阙。”
‘孟阙’二字,从此映入了他的生命中。
☆、第十二章 前面的八年
贺澜并不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相反的,他的性子有些孤僻。他是长公主的儿子,自出生起便被封为郡王。这般高贵的身份,本来是无数人争相讨好的。确实也是如此,有很多人将孩子送到贺澜的身边,想要讨好这位天生的贵人,但是到了最后,贺澜身边一个玩伴都没有。
在同龄的小孩眼里,贺澜的性格太无趣了,他可以一天坐在一个地方,一天看着一样东西,一天不说一句话。那些孩子渐渐无法忍受他,然后离开他。
当贺澜第一次见到孟阙的时候,他的心中便有种奇怪的想法,仿佛他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一般。但是,孟阙看他的目光很陌生,陌生而干净。
很长一段时间,贺澜都是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悄悄地看着那喜欢穿白衣的小少年,看着他坐在树墩上看着书,看着他看得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笑,看着他在漫山遍野追着那蝴蝶。渐渐的,那小少年似乎印入了他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变深。
然后,他心中突然滋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第一次,他主动迈出了脚步,主动站在了另一个人的面前,用自己能做出的最温和的表情看着那个小少年。少年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干净纯粹的,那种纯粹的黑令他一点一点地陷了下去。
他们成了好友。
从此以后,小少年无论去做什么都会拉着他,他们一起看书,一起开心的笑。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一天……
贺澜脸上的温柔突然敛去,变得冷肃起来,不过那冷肃只有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面对孟阙时独有的温柔。
他的目光盯着孟阙。
孟阙微微抬起头,就看到贺澜英俊的眉眼。贺澜的五官太过阴冷,即使在面对他的时候刻意收敛了,五官还是带着凌厉的。孟阙从来没有觉得贺澜这样好看,他几乎沦陷在他那温柔的目光中。
孟阙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脑海中闪现过一些细碎的片段。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口,他的心中酸酸涩涩,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你可以和我讲讲那些年的事吗?”
两个人在卧榻下面对面坐下。贺澜喝了一口水,将那些年的事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整整八年,他看着孟阙从一个小小的孩子长成了纤细的少年,看着那远远嫩嫩的仙童长成了漂亮清秀的男孩。贺澜是和孟阙在一起渡过他的少年时代的,在那段日子里,他的生活里只有他。
相依为命,相依相伴,只要睁开眼睛,便看到小少年站在自己的身边。日复一日大的生活成了习惯,他习惯了孟阙,甚至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我的母亲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吗?”孟阙问道。
当提到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贺澜的脸上闪过一道冷光,很快的,他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是的,但是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是一段他遗失的很重要的往事,是属于他、贺澜,还有母亲三个人共同的经历。孟阙很努力地想要想起那一段往事,但是他努力了,却只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昏暗的天空,山雨欲来,孤零零的小茅屋坐落在那里,他坐在悬崖边,转头便看到一个人正远远地看着自己。那个人便是贺澜吧。那时的自己为何要坐在悬崖边呢?少年相伴,也免不了偶尔吵闹,若是他们二人之间闹脾气,这样想也说得通。
孟阙放弃了回忆。他看着贺澜,往日里那越行越远的距离似乎在渐渐消弭。他一直觉得贺澜对他的爱恋来的太过怪异,太过凶猛,那种不顾一切也要将他留在身边的偏执想法十分疯狂。原来根本原因便在这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并且相处了八年,而他,竟然忘记了那段往事。
“那你知道我的母亲去了哪里吗?”孟阙眼睛亮亮地看着贺澜。贺澜是认识母亲的,他忘记了那段往事,贺澜却没有忘记。贺澜或许知道母亲去了哪里。
十五岁那一年,当他从家中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母亲便不见了,消失在整个伯阳侯府。整个侯府都似乎没有了他母亲生活过的痕迹。伯阳侯颓废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整日饮酒,每日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然后,他便将那据说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建成了绣花院,将天下寻来的琴、棋、书、画四位美人放了进去。
从此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仿佛他母亲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
贺澜摇了摇头,将孟阙那升起的希望打碎了。
“我不知道,看着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她不是这世界的人。”贺澜的神色有些恍惚。
——“小澜,我要走了。”
——“我是有罪的,我该去赎罪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阙儿,你对阙儿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孟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怪异的。
他是伯阳侯家公子,贺澜是长公主之子,两人本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母亲为何要将他们一起带到那荒芜的凤鸣山上,让他们相依相伴度过八年?
八年后,母亲突然消失了。他是她的掌中宝,能够狠下心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的母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疑问织成了一个网,将他困在了中间。孟阙愈加奋力的想要逃脱。
贺澜的嘴唇紧紧抿着,那看向孟阙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的手抚上了孟阙的脸,然后渐渐往下移,落在了他的腰上,细细地摩挲着。贺澜的手很粗糙,开始是隔着薄薄的衣衫的,后面便肌肤相触了。
孟阙的脑袋乱了,脑海中的疑惑也乱了,很快沉沦在贺澜的热情中。
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第二日,两人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我想去那凤鸣山上看看。”孟阙道。
贺澜抱着孟阙的手紧了紧,低沉磁性的声音慢悠悠道:“你这样还能走得动吗?莫非要为夫背着你上山?”
孟阙的脸不自禁地红了,一脚将贺澜踹下了床。
贺澜又死皮赖脸地爬了回来,将孟阙抱在怀里半日。孟阙累了一夜,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那一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贺澜穿着黑色纹虎长袍,腰间束着锦色的腰带,双手负在身后,直挺挺地在房檐下了站了很久,眉眼之中透着阴郁和茫然,便这样直愣愣地呆了很久。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贺澜深深地看了孟阙一眼,然后道:“雨后初晴,山路不好走,等天气好了一些再去吧。”
孟阙没有再坚持。
接下来的几日,贺澜又忙于那个案子中。孟阙的那幅画很快的发挥了作用,那让小柱子去取画的人的身份很快地查了出来。只是这一结果,却牵扯到皇位之争之中。因为丢失了那可以助眠的《千佛图》,皇帝已经几日不曾眠,如今,那画的丢失竟然和大皇子有关,皇帝勃然大怒,本来安宁的朝廷变得风雨欲来起来。
这些都是贺澜回来后告诉孟阙的。
经历那一事后,贺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孟阙不再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孟阙对他竖起的刺也渐渐落了下去。
孟阙却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些事。上一辈子,贺澜从来不会对他说朝堂的事,他对朝廷诡谲也没有兴趣,所以那些明争暗斗都是不知情的。但是这明争暗斗的结果他却是知道的,想到后来的那场大难,孟阙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大皇子,赵谨……
他想到了赵谨的变化,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沙场将军。赵谨和大皇子关系似乎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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