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重生》第54章


柴立新早就不记得这回事。
他以为他全忘了。
可一看到这戒指,当时许晋江把它交给他时,他的眼神,他手指的温度,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充满了绝望,疯狂,偏执,柴立新都历历在目。
盯着那戒指,柴立新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收起手掌,冲老朱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在一旁闲得无聊的“老鼠”见状,连忙跟上去。
……
告别老朱他们,柴立新在即将离开公园前,找到了个公共厕所。
他找“老鼠”要了把他随身带的匕首,然后开始对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把他那头杂乱纠结的长发和胡子都剃了。
刀子刮在皮肤上,发出轻微单调的沙沙声,伴随水流的声音,一切显得十分寻常。
贼眉鼠眼的杨帅在外边抖着脚,嘴里哼着走调的歌词,不时探头朝厕所门内张望两眼。
他抖得活像根抽风的竹竿,还是被砍了半截的那种。杨帅当然想跑,可惜没那个胆子。柴立新越放心他,没有步步紧盯,他反而越不敢放肆。
杨帅只是个小人物,直觉却告诉他,柴立新不好惹。
咽了口唾沫,他清清嗓子,隔着门口对柴立新套近乎,“大哥,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等了一会儿,杨帅没等到回答。
看来柴立新不准备把他的身份透露给他。
片刻后,杨帅又壮着胆子,问:“大哥,你要找的是亲人?朋友?还是仇人?”
哗啦——
里头传来一阵冲水声。
接着,柴立新走了出来。
他瞥了杨帅一眼,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我要找一对夫妻,丈夫姓朱,他们十年前还在这附近卖早点。”
杨帅抬头,张嘴,对着柴立新差点看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没名没姓、脑子也不清楚、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稍微收拾干净后,竟然这么……这么……
杨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的眉毛浓黑利落,鼻梁高挺,嘴巴抿着,眼神很凶。他的视线像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落到人身上,就像被刀刃划过皮肤,又痛又爽快。
“大……大哥……?”
柴立新气势太强,今年刚满十八的杨帅结结巴巴,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甚至连刚才柴立新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柴立新眉头微蹙,看着突然扭捏起来的“老鼠”,又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要找的人,是朱记早点铺的老板和老板娘。”
在这片地被建成公园前,朱记早点那位吵遍整个街区无敌手的彪悍婆娘,也算当地一霸。以“老鼠”的年纪,柴立新相信他就算没见过,也一定听说过。
这下,杨帅确实听清了。
他惊讶地瞪着他那双小眼睛,失声反问:“大哥,你再说一遍,你……你找谁?!”
……
之后,杨帅带着柴立新向东而去。
在离公园三四站路开外的地方,找到了迁到另一条街的新朱记早点铺。
这时店里稀稀拉拉还坐着一些食客,但因为一大早的雨,加上最忙的用餐高峰已经过去,人不是很多。
杨帅才踏进店里,一个响亮的尖嗓门就响了起来——
“你个死小子,店里这么忙你不搭把手,一大早又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混到哪儿去了,给我过来!”
庞大圆硕的身影从店堂深处冲出,胖老板娘十年如一日,除了多添几条皱纹,样子几乎没任何变化。她以难以想象的敏捷拎起杨帅的耳朵,啪啪照着他后脑勺削了两下。
今天杨帅的脑袋可算是狠狠遭了罪。
他那小身板在胖老板娘手里,就像如来佛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怎么扑腾也没用。
“姨妈!姨妈……哎哟!我真没去瞎混,你看看,你看看我带谁过来了?”
挣不过,杨帅赶紧伸手指向店门口。
柴立新正站在那里。
身材圆胖的老板娘应声回头,与柴立新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和不信,眯着眼,等看明白是谁,胖老板娘手一抖,受到惊吓般,把杨帅扔地下了。
“你、你……”
‘你’了半天,嘴巴出名又快又毒的她没说出个所以然。红润的脸色倒越来越惨白,如同见了鬼,紧接着就爆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
才不到上午九点,朱记早点铺就提前打了烊。
等老实勤恳的老板拉上门,又端来几杯饮料,靠墙的一张餐桌边,情绪一度失控的胖老板娘虽说仍有些惊魂未定,好歹安静下来。
其实随便换了谁,冷不丁看到一个已死了差不多十年的“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都会受到惊吓。
“立、立新啊,来……喝饮料。”胖老板娘尴尬地呵呵笑着,边将冰饮推到柴立新面前。
她心里其实幕牛窳⑿氯肴玻岽畔禄褂杏白樱肥挡幌窆恚排淖判馗煽谄溃骸案詹拍憧墒前盐蚁呕盗耍≌庑┠昴愣既チ四亩吭趺磋梦抟粞兜摹5蹦杲址幻嵌荚诖的隳阋丫嵘砘鸷#褂腥诵攀牡┑┧登籽奂侥惚幌略帷∨夼蓿莆艺庹抛欤×⑿拢憧汕虮鸺职。 ?br /> 老板娘心直口快,是个藏不住事的。
她见柴立新不出声,用手肘顶了顶一旁老实巴交的男人。
规规矩矩,像根木头似的老板这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先是看了看他身边的婆娘,又看向柴立新,硬着头皮开口问道:“立、立新,你找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有啥事?”
柴立新沉吟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问:“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们,在铺子还没从白马路迁走前,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
他的话让夫妇两人面面相觑,神色迷惘。
见柴立新神色认真,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夫妇俩自然不敢怠慢。他们交头接耳,过了一会儿,胖老板娘抬起头,鼓足勇气开口:“立新啊,我们的铺子前前后后三十年了,这城里的乞丐和流浪汉那么多,实在没法记住谁是谁。”
柴立新摇摇头,又提醒道:“这个人你们一定记得。他和我一样高,人有点迟钝,每天早上,他都会待在拐角第一家便利店的墙根下,和你们的店子只隔开三五米,对了,他还每天在你们门口的垃圾桶里翻吃的。”
他越说,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却似乎越糊涂了。
“立新,你真把我搞糊涂了。”胖老板娘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原来的铺子左右从来没什么便利店,门前也没垃圾桶,店里的残渣废料都是直接装在后巷垃圾箱里的。”
“什么……”
老板娘此时的话,柴立新直觉就是不可能。
“要说隔壁拐角,原先是毛老七开的理发店啊!你忘了吗,立新,你十六岁的时候,还把毛老七的门牙都打断了。”
不等柴立新表态,嘴快的胖老板娘又开始念叨。
“至于你提到的那个人,我们真的没见过,没印象。要是有谁敢天天翻我家的垃圾桶,我这暴脾气,怎么也要骂得他狗血淋头,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胖老板娘的话,让一旁干瘦的老板也附和着点头。
他们甚至还拿出了存在手机里多年的合影留念。照片里满满当当挤了一堆人,拍摄地点正是搬迁之前的朱记早点门前。铺子门口确实没有垃圾桶,隔壁也不是便利店。
此时此刻,夫妻两个人的表情更不像作假,也没有任何作假的必要。
柴立新脸色发黑。
十年后的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十年前街头的原因,他以为找到朱记早点的夫妇俩,至少会对解开谜团会有一点帮助,没想到,这反而将一切推向了更混乱的深渊。
柴立新努力回想。
他记忆里拐角那家便利店,以及每天清早蜷缩在那家店墙角的流浪汉,都那么真实。可老板娘嘴里的毛老七,他开的那家理发店,柴立新的头脑里,同样模模糊糊也有印象。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那个打扮得妖里妖气,喜欢拈着兰花指,开口闭口人家人家的人妖呢。那货还骚扰他,被他毫不留情揍了一顿,从此见到他都绕着走。
柴立新这时的脑袋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拉扯,让他的头嗡嗡作响,越来越疼,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一直没开口的杨帅趴在桌边,他从柴立新描述那个流浪汉长相的时候,表情就有点古怪。因为在杨帅听来,柴立新形容的那人,根本就是不久前的他自己嘛!
“大哥,大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杨帅一直在观察柴立新,见他额头冒汗,一脸痛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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