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啵啵的鸭舌帽》第65章


“没事的季老板,我听一听,心里有个数就成。”孟雪回感念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是诚恳。
季画“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理了理思绪,慢慢开了腔,“就我所知,秦先生跟叶家的关系很微妙,不至于用的上闹翻这个词。但他常年住在香港那边,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听我师哥他们说,秦先生在成人之前就已在香港就学生活,回到上海的日子并不长久。而叶家是一直在上海扎着根的,他作为子孙远离故土,这当中的确切缘由恐怕没有外人晓得。而叶三小姐相对来说就自由的多,她香港那边有哥哥,上海这边有爸爸,最爱两头跑新鲜。这样的活泼小姐,在名流圈里是很受瞩目的,但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叶三小姐忽然有一天就成了大家话里的禁忌。”
“禁忌?”孟雪回隐约察觉到了些许端倪,连忙开口追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画揉了揉眉心,刻意放低了声音,“之所以人人不提,是因为叶家三小姐自个儿糟蹋了自个儿的清白名声,传出去那是真的不好听。”
孟雪回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响,在话题边缘小心试探道,“难道是……私奔?”
季画对他点点头,接在后面补充道,“并且是自愿倒贴。”
孟雪回暗暗吃惊,想起秦慕白跟叶德琳剑拔弩张的场面,心里有了推测,“季老板,那秦哥跟叶三小姐,是因为这件事而闹生分的吗?”
“是这样的。”季画想了想,忽而脸上一笑,“我以为小孟你会问我,有胆量拐跑叶三小姐的人是谁?”
孟雪回被他引出了话题,顺带着就把这话给提了上去。季画眼神闪烁了一下,开口替他借惑,“其实,也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穷小子而已,加上命数又不好,当然要以悲剧收场。”
“那,这位现在……”孟雪回磕磕巴巴地问。
“死了。”季画的语气很平静,“两年前,他死在白家工厂的那场爆炸里。”
第60章 故事里
“白家工厂……爆、爆炸?”孟雪回冷汗涔涔,目光有些慌乱。
季画点点头,同时把孟雪回的不安模样纳入眼底。
“季老板,我还有一事相问。”孟雪回一身冷汗把布衫浸透,对他开口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顾?”
“是。”季画欲言又止,手下一滞,把想说的话卡死在最后一个字上。
“这样吗。”孟雪回平缓呼吸,极力做出镇静模样,他单手按上了胸口,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了。
这世上的巧合,一旦跟逃避重逢,大多逃不出还债的安排。
想到这里,孟雪回坐不住了,他怕被人看穿心事,随便抓了个借口过来,跟季画打好招呼,默默走出了化妆师。季画有些不放心,放下手里的香膏罐子,靠到门边目送他离开。孟雪回不知道季画在门口看着他,贴着白墙慢吞吞地往前走,心情很低落。
走回片场,秦慕白的戏份还没拍结束,摄影组长追着镜头在他后面跟拍,一边抹汗一边架机器,很是力不从心。
今天的进展并不顺利,明明一场简单的对戏,秦慕白却足足拍了五六遍才过,显然是没进状态。
陈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因为昨天同去叶公馆赴宴,他是知晓内情的。等到继续下一个镜头的时候,他挥挥手,打发人去通知秦慕白下场休息。
秦慕白听到消息点点头,抬手一松领带,脱下外套往树荫下走。
“秦哥。”孟雪回看到人来从板凳上站起来,递过去一条浸过冷水的白毛巾。
秦慕白接过来擦了擦脸跟脖子,问他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饭。孟雪回压着心事走了神,耳朵里没听清楚,站在原地脸色茫然。
“陪我出去吃饭。”秦慕白捏了捏他的耳垂,替孟雪回做了决定。
“秦哥我想吃冰,咱去大道上的那家西餐厅吧。”孟雪回抬头看他,说要吃冰是假的,那地儿清净,往小包厢里一坐,方便聊天。
“行。”秦慕白又捏了捏他的耳垂,叹息似的补上一句话,“无忧无虑的,倒像个傻孩子。”
两人商议好了吃饭的事情,在树下空坐了一会儿,没等散场就走了。车子开到西餐厅,秦慕白轻车熟路地领着孟雪回往里走,果然要了一间包厢,让领班把点好的餐食往里送。
菜上桌前两人没说话,等到桌上送齐了也只孟雪回一个人动筷子。秦慕白明明说要人家陪自己吃饭,其实胃口一般,坐在包厢里光看孟雪回端着盘子吃。
“秦哥,你有心事。”孟雪回吃完一客凉丝丝的奶冻,用餐巾擦擦嘴,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秦慕白语气认真道。
秦慕白淡淡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有瞒他,毕竟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个孟雪回,小跟班知道心疼人,又讨人喜欢,他没必要冷待。
而另一边,孟雪回看他脸色还好,想着头伸出去早晚也是一剁,不如一次来个爽快,手里暗暗一捏餐布边角,豁出去问道,“秦哥,我想你好,有事心里别闷着,甭管多苦我陪你一起担着。”
秦慕白撩他一眼,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奶冻,一边思考一边咀嚼,等咽下去后,方才对他开了口,“雪回,这算我的家事,你听了就不能脱身出去了。”
孟雪回睫毛一颤,不为这话里的沉重,只为秦慕白这一声雪回。往常这位都是儿戏似的喊他孟老师、小记者、小跟班,像这么正正经经地近距离叫他,还是头一回。
“我可以的。”孟雪回松开攥在手心的餐布,对上他的眼。
秦慕白“叮当”一声放下勺子,揉着眉心意外如释重负。
他给孟雪回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一年,叶公馆的春天来的特别早。爬山虎绕着窗户疯长,钢琴的雅乐从屋内传来,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
“德西,出去踢球啊。”说话的人是叶公馆的大公子叶德利,他胳膊下面夹着一只足球,满头大汗地跑进琴房来找二弟。
“大哥,下个月学校在礼堂举行合唱比赛,我要负责班级配乐的。”叶德西坐在琴凳上,浓秀的眉眼一抬,婉拒了大哥的盛情鼓动。
他人虽小,却很有原则,虽说玩的时候比叶德利还疯,一旦心思绕回正事上,那是雷打不动的稳重。
“唉,你真没意思。”叶德利反手一个抛球,砸得地板哐当响,今天隔壁姓金那小子不在家,叶德西又不肯跟自己踢球,他简直要寂寞疯了。
“大哥你悠着点,叫爸爸听见会骂人的。”叶德西把滚到脚下的足球捡起来,很替他担忧。
“放心吧,爸爸一早就坐车出门了,到这个点都没回家,估计是不回家吃午饭了。”叶德利走过来,神神秘秘地贴上他的耳朵,“我听黄妈说,爸爸要给咱找个后妈回来。”
叶德西眼皮一跳,把他的手拍下来,语气严肃道,“大哥说什么呢,过两天就是妈的忌日了,别把下人嘴里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往屋里带。”
“哎,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吗?”叶德利作为大哥,被弟弟训了有点委屈,“反正吧,咱家只能四个人,你、我、德琳,爸爸,其他的甭管谁来都不行。”
叶德西叹一口气,动手合上琴盖,早在叶德利说这丧气话前,他就已经有了心结。不说出来,是因为计较起来也于事无补。
叶家是上海有名望的大户,来往的豪客越多,在外的事越难藏。他已经不下五次从同学耳朵里听到“有个女人从小公寓里出来,跟你爸爸手挽手”这种话了。
“大哥,你说爸爸……”叶德西话没说完,门外响起咿咿呀呀的孩童稚语。时逢奶妈子抱着叶德琳来找哥哥,看到他二人在屋里的这副光景,笑说大少又来讨二少的嫌。叶德利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身子一矮,绕开妹妹挥舞的小手跑出去了。
家里主心骨不靠谱,日子继续含含糊糊地过,叶家两兄弟在各自的寂寞中安静成长。而他们的父亲——年轻的叶先生也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四处不见人影。等到叶德琳也背上书包上小学了,忽然有一天,家里变了天。
这一变,就是翻天覆地,叶公馆在温暖的春日如坠冰窖。
“德西,爸爸说,等那边安定下来了就回来接你。”叶德利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叶德西的眼睛,他正在变声期,话说出口带着陌生的粗砺。
“知道了。”叶德西抬手把钢琴蒙上油布,心中很悲伤。过不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清点物资,他们的父亲被人设局赔完了身家,叶公馆能抵押的东西都被对方记在账本上。更难过的是,同去日本的船票只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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