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纹之风起云涌》第75章


李然,却连哼也没有哼。
厉子辛拿袖子擦了擦李然的脸上的血水和冷汗,轻声问:“殿下,还好么?”
李然气丝若离,但还是几不可闻地吐了两个字:“没事。”
李远山却并不觉得乐观,他拿药棉在李然伤口处涂上止血粉,血虽然是止住了,可到底是个两指粗细的箭口,稍稍一动还是会迸裂,血水直往外洇。
厉子辛眼看形势不对,焦急之余,转而对李远山说:“我去去就回。”
片刻后,他去而复返,将手中的白瓷瓶递给李远山,道:“试试这药。”
李远山将信将疑地接过去,打开来一闻,不觉大喜:“天山果?这果子乃止血圣品,三百年才结一回果,多长于深山之渊,世间少有。元帅如何得了它?”
他边说边小心地抠出一些白色药粉抹在李然肩胛处的伤口上,血一遇上药粉便凝结,真是神乎其神,果然担得起止血圣品的美誉。
厉子辛只淡淡点了点头,专注地望着李然,低声说:“忍忍就过去了。”
此时已是辰时,因天色阴沉,阳光被云层遮着,只留下一抹清冷单薄的光,看起来反而更像夜晚。
李然躺在床上,满脸苍白。
肩胛的伤虽然疼得如同在烈焰中炭烤一般,却依旧抵不过小腹的刺痛。这疼痛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只因牵扯到五脏六腑,竟比外伤更让人不堪忍受。
李远山探了探李然的脉,从药箱中掏出一包银针来,凑近李然低声道:“殿下,老臣要为你下针。”
厉子辛见李远山神色肃然,心一沉,乘李远山去一旁取药囊的空隙,跟过去低声问:“是不是有危险?”
李远山为难地叹了口气:“现在亦难下定论。元帅可否先行回避,只怕待会儿……”
厉子辛回头望了眼脸色苍白的李然,摇了摇头:“我想陪着他。”
他眸色深沉,李远山张了张嘴,终是垂眸没再多言,熏上艾草,喂李然吃了颗生血丸,掏出银针来下针,神色倒也镇定。
片刻后,老嬷嬷红着双眼从屋外进来。
李然躺在床上,听到她的脚步声,竟意外地生出了一分清明来,待老嬷嬷走近了,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双目濯濯道:“他怎么样?”
老嬷嬷拍了拍他的手,强笑:“殿下放心,老奴方才已经去瞧过他了,那孩子还让老奴跟您说,要您宽心。”
“他还能说话?”
老嬷嬷侧脸避开他的视线,眼中有一丝被戳穿的失措:“他……中途,曾醒过来一回。”
“那我去看看他。”
李然直起身子,作势要下床去,却因为脱力,又直直栽了回去。
厉子辛大惊失色,一个跨步过来从身后托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正有伤在身么?”
“殿下,您可别吓老奴啊!”
他二人心急火燎,李然却全然不在乎,只抬头望着帐顶,幽幽道:“其实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六来跟我告别。”他侧脸看了眼双目通红的老嬷嬷,“你没必要骗我,我都知道。”
“殿下……”
“呵呵。其实这样也好。老跟着我也不安生,现在也算能过上平静日子了。”
他神色虽平静,语气也无异,李远山却莫名觉得惊心,两手按住他的脉门,低声劝道:“殿下,切莫太过伤心,否则不利于……”
“没事。我好得很。”
李然无畏一笑,李远山又一惊,拉了老嬷嬷到一旁,低声道:“怕是到时辰了。”
老嬷嬷哽咽道:“可殿下如今失血至此,恐怕……”
李远山烦恼一重不减又添了一层,幽幽道:“要担心的,恐怕还不止这些。”
他这话说得极轻,兼之老嬷嬷正在出神,并没有听清。
二人细细琢磨一番,老嬷嬷亲自去烧水备剪子,李远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从药箱中掏出一个青瓷瓶,犹豫片刻后终是倒出一粒喂李然服下。
这一剂催产药的功效果然凌厉。
到了午时,李然昏昏沉沉间,就被小腹一阵剧痛惊醒了。
这疼痛显然非之前间或的刺痛能比,然后就有浓重的腥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李然几乎是本能地剧烈挣扎,有那么一瞬间,厉子辛竟然觉得自己按不住他。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李远山探了探李然的脉,朝老嬷嬷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殿下,用力!用力!”
李然咬着牙,脸上有难言的痛苦,双手抠进被褥里,几乎能将锦被抠破。
厉子辛抖着双手将他搂在怀里,脸上有震惊有痛苦有怔然。
或许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怀里痛苦折磨,却帮不上任何忙。
“殿下,用力啊!”
李然双眼微阖,咬牙闷哼,他本能地吸气呼气。
所有的声音都在耳边消失,唯一的感受,只有小腹撕裂般的剧痛,经久不息,痛苦难耐,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
天色渐沉,夜幕降临之际。
李远山抖着手指探了探李然的鼻息,眼中有深深的不安。
他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以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殿下,老奴还需要为您再下针。您不必害怕。”
李然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厉子辛依照李远山的指示紧紧搂着他,低声安慰:“别怕。你不会有事。”
“呵呵。真没事,你抖什么?”
厉子辛目中一湿,伸手抚了抚他的发,眸中有深沉不见底的伤痕。
曾经的放手,多年的分离,到今日这般田地。
命运,或许总是这么喜欢跟他开玩笑。
他紧紧地搂着李然,低声请求:“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李然在那个一瞬间,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隐隐作痛。
第六十章
李然深深望他一眼,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别说!现在别说!”厉子辛急急截住他,强笑,“你已多年不回南琉。不想回去瞧瞧吗?樊城如今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樊城?对了。小六……也想回去……”
李然的声音渐次低下去。
厉子辛抖着手指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气弱无力,并没有昏厥,这才舒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大黑,城外传来了三更天打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催命的惊悚。
李远山收起针,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子,手脚都在颤抖。
胎水已将流尽,胎儿却卡在骨盆上不得下不得。
薄被下,隐约可以看到小腹凸起的弧度。
此时看起来,竟无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至少在厉子辛看来是如此。
屋子里烧着银炭,温暖如春。
老嬷嬷已是汗如雨下:“殿下,下回再多使点力,多一点就行。”
李然咬牙轻哼,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
太他妈痛了!
这哪里是正常人受得了的?
李然颓然地倒在床上,觉得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痛。
撕心裂肺,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痛苦。
他低头看了眼小腹,俨然可以看到月白天蚕丝薄被下那个罪魁祸首在激烈挣动,仿佛很想早点来到这个人世,甚至比他这个备受折磨之人还急切。
老嬷嬷见情形不对劲,将李远山拉至一旁,急道:“老大人,可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李远山面色为难:“怕是被脐带绊住了。幼儿脆弱,老夫也不敢贸然行针,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胎水将尽,到时……”
老嬷嬷面上一白,一把拽住他,双目通红:“您可是国手!如何会束手就策?必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李远山神色一黯,斟酌一二后,低声道:“尚有个法子,只不知道殿下还吃不吃消?”
“什么法子?”
李远山想了想,小心吐出两个字:“压、腹。”
“可殿下如今这般虚弱……”
“老夫也知晓此间痛苦,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敢下此等重手。”
如此这般,天色渐渐暗沉,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
※※※
夜色漆黑,一人一骑领着数十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驰在杏林城的街头。
到了州都府,领头那人一个翻越跳下马来,然后拔腿就往里冲。
守府门的六员小将看清来人身上的服饰,惊慌失措之余,还未来得及跪下,那人已经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州府门口。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州府内院大门就被踢开了。
在外间候命的一干人等均被吓了一大跳,待看清了来人,错愕呆愣了数秒,才知道要跪下行礼。
来人根本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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