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夫夫》第65章


何舒月道:“眼下火烧眉毛了,等我回来再说。”
顾庭芝凭着记忆,一路奔跑至西坡。叶蓁坠崖的地方,近在咫尺,他却颤抖着,无法迈出一步。眼睁睁看着叶蓁掉下去,那一刻,顾庭芝只觉得有千万把刀在凌迟自己,鲜血淋漓,痛遍全身。
蓁儿,死了么?
他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佝偻着身体,颤巍巍地走到悬崖边,双手紧紧按在胸口上,那里疼的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一阵强劲的山风吹来,顾庭芝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腿脚一软,自崖上坠下。下落中,身旁的树枝从他的身边几度擦过。只要顾庭芝伸手拽住就能减缓下坠的速度,甚至能落在树枝上,避免继续下跌。
可他却没有伸手。
因为顾夫人,他不能不顾一切。既然上天替他做了选择,他还有什么好犹疑的?
生死皆看天意。
或许天意觉得他并不该死,顾庭芝被树枝勾住,几个缓冲,脑袋磕在石块上,最终跌落在水潭边的草地上。
第二日凌晨,何舒月和小周找到了昏迷的顾庭芝,他的手中还握着叶蓁刺他的簪子。
何舒月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顾庭芝,叹了口气。着人将他背回何府。又找来大夫为他看病,一切忙停之后,文卿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等从何舒月的口中听见叶蓁坠崖失踪的消息,文卿顿觉五雷轰顶。何舒月宽慰了他几句,又去忙别的事了。
顾庭芝这么一昏迷,却不知外面发生了多少事。且不说他滥用职权,私囚叶蓁的事被抖出来。单是这次赵恒儿子被杀一案,都让人一个头两个大。更要命的是,上次泰州洪涝迟迟不上报的事已被朝廷知晓,派去调查的官员更是查到顾庭芝私吞赈灾钱粮。偏生皇上平生最恨此类贪污。
何舒月去找向嘉彦帮忙,向嘉彦却告诉他其他两件事都还有法可想,唯独这赈灾一事,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何舒月急匆匆回到何府,去了趟卧房,顾庭芝已经醒来。只是双眼却失了明,看不见任何东西。
“怎么就看不见了?”
小周道:“大夫说脑袋里可能有血块,失明只是暂时的,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就会自行恢复。”
何舒月遣了小周退下后,气急败坏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叶蓁去跳崖!你就这么想死?”
顾庭芝斜靠在床头,双目无神,面色呆滞。
何舒月越看越气,上前摇着他的肩,吼道:“顾庭芝,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再这样消沉下去,也不用去跳崖,断头台肯定是要上一回了!”
好半晌,顾庭芝才幽幽道:“什么处境?”
好歹是有了反应,何舒月舒了口气,“私囚叶蓁,报复叶家。洪涝迟了三日才报,还侵吞赈灾银两。还有,打死赵恒的儿子。”
“除了叶家,其余的我都没做过。”
“你没做过?连贪污的账目都出来了……等等,赈灾的事,你交给谁去办的?”何舒月急道。
“姚文生。”
“莫不是姚文生在背后摆你一道?”
顾庭芝讷讷道:“我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何舒月派出去盯着秦古的人回来了。说秦古并未去扬州。而是在镇江寻芳楼出现过之后,就在京师消失了。他还得到消息,秦古每次与盐商交易,顾庭芝都在旁边。更糟糕的是,这个消息刑部和大理寺也已知晓。他们现在正派人沿途调查此事。
何舒月这次已不是吃惊了,而是极度震惊:“庭芝,你怎能如此糊涂?那秦古明明走私私盐,你还跟他搅和在一起,你……”
顾庭芝叹了口气,“我连见都没有见过秦古。何来同流合污一说?”
回来的人道:“我等确确实实查到,顾大人和秦古一同出现在广聚轩、乾安客栈、集市,还有寻芳楼。也证实过秦古的交易都是在顾大人的眼皮底下进行的。在常州的集市上,顾大人曾亲自将银票递给了当地走私的盐商。”
何舒月将目光扫向顾庭芝,见他脸色越发难看,挥退了来人,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顾庭芝的神色复杂无比,“秦古,秦古……这一路走来,只有蓁儿一直陪着我。古不就是叶么?哪里有什么秦古……只不过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叶蓁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早有人猜到黑衣人就是姚文生了。甚至秦古,也有人猜到了。。。可能我写的比较明显?
☆、事发
何舒月惊道:“叶蓁是秦古?这……这怎么可能?”
顾庭芝黯然伤神道:“我在集市上什么都没做,除了用字画给蓁儿换过一块玉佩。若真将银票递给盐商,唯一的可能就是银票夹在了画中。可蓁儿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不可能的。”
“或许他是为了报仇。”何舒月道。
“舒月,你派人去崖底找了么?我掉下去都能活着,蓁儿一定也还活着。你快叫人去找他!”顾庭芝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他伸出双手,在床前乱摸一通。
何舒月抓住他的手,叹息道:“好,我叫人去找他。生死不明之前,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好想想眼下这些事情该怎么处理。一旦有消息,我一定立即告诉你。”
何舒月从卧房出来,被文卿堵在了游廊上,“叶蓁……真的死了么?”文卿含泪道。
何舒月擦掉他脸颊的泪水,将他轻轻拥在怀里,“还不知道。不过看庭芝从悬崖上跳下去都还活着,叶蓁或许没死。你不要太担心,无论生死,我都会找到他。”
“嗯。”
第二日下了早朝,何舒月一脸阴沉地直奔顾庭芝的房间。顾庭芝正拿着叶蓁的簪子,一遍遍摩挲着。
何舒月见他如此痴迷,上前一把夺了簪子扔在地上,“秦古的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今天的早朝,你知道有多少人弹劾你吗?现在你居然还有闲心把玩这个破簪子。”
手中一空,顾庭芝原想顺着声音下床去捡,想到何舒月还在一边,这才忍住,“弹劾我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你和秦古是一伙的。更奇怪的是,符卓今日呈上的公文里,竟有你在福建一带买盐田的契据。他还指控你是得到向大人的授意,才这么做的。还有,我上次去苏州处理盐田一事,不知怎的,也被他查了出来。现如今,我们三人都受到牵连,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顾庭芝许久才开口道:“我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舒月,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怎么挽回?契据上有你的私印!我猜想你的私印应该是丢过的吧?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日姚文生送信给我,竟弄的整个大理寺全部知晓。你与叶蓁这一路行来,不仅有符卓的眼线盯着,还有刑部的人跟在身后。还有那些个盐商,但凡抓住一个指证你,你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先说你囚禁叶蓁,叶蓁的供词在哪里?泰州灾情,当天就报向扬州,可信差却莫名消失,延误你上报灾情的时间。赈灾钱粮拨下后,你却不在泰州,接着扬州银库莫名多出许多银子,连在什么地方克扣下来的明细都有。还有你上次叫人打伤赵恒的儿子,京师有不少人看见。前天夜里,有人看到那蠢货拉走叶蓁,后来你扶着衣不蔽体的叶蓁寻客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中间那会儿发生过什么……庭芝,这次的事,真是闹大了。”
顾庭芝道:“你怀疑姚文生?”
“整个衙门,知晓你事情最多的,你最信任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些事,一看就是熟人干的!”何舒月扶了扶额,又道:“庭芝,此次只怕你的仕途要就此结束了。若想保住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往叶蓁身上推,跟刑部的人说,你是毫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反正你也确实一直都不知道。”
“不行!”顾庭芝道,“我怎么能把罪名全部推给蓁儿?”
何舒月吼道:“本来就是叶蓁连累了你!他若不是跟符卓他们有所勾结,就是想发一笔横财,重振叶家,不管哪一条他都不该将你拉进去。你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倒好,这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天大的烂摊子。庭芝,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叶蓁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吗?”
顾庭芝坚定道:“没有怀疑。”
“你……”何舒月一时气愤不过,想他如今看不见,便没有跟他计较。“此次皇上大怒,要三司会审,还让我不要插手此事。嘴上说是避嫌,但其实你我都知道,在这件事上,皇上已经不信任我了。午后刑部就会来我这里提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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