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生存法则》第104章


卿勉强集中注意力,心知岁栖白大概觉得无所谓,便又故意说道,“他骂你,跟骂我有眼无珠,没有眼光有什么差别,你不要你的面子,我还要我的面子。”
岁寒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玉卿。”岁栖白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浮起了红晕,便道,“是我爹在说我。”
荀玉卿头晕的很,便用指头扶住了额头,他大半精神几乎都被拖入混沌之中,已不太清醒了,模模糊糊听得岁栖白说了些什么,便不假思索道:“你爹好了不起么?他凭什么那么说你,他觉得你不好,我却觉得你好得很,比世上的人,好上一千……”他话还没说完,人已又昏睡了过去,枕在岁栖白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仿佛刚刚只是幻觉。
岁寒山大笑道:“好,这个儿媳倒是比儿子好得多,能说会道,强过你百倍千倍。”
岁栖白倒也不恼,将荀玉卿放倒在床上,又为他盖好被子,神情温柔道:“玉卿自然很好,他向来很好的。”他伸手微微撩了撩荀玉卿的长发,淡淡道,“他本不该受这样的苦的,他也不该中毒,更不必躺在这儿……”
“呆子。”岁寒山摇摇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他若醒着,怕是气也要被你气死。他已将你与他当做一个人,你却还要说见外的话,难道现在换做是你受伤中毒,他不要担心受怕么?”
岁栖白居然无法反驳,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要是换做我,我也想中毒躺个清净,只管睡觉,叫别人担心我的死活去好了。”岁寒山面上不动声色,缓缓道,“总比劳心劳力,担惊受怕,四处奔走要来得轻松简单,心里的苦要是能熬出来,怕是这辈子都不必吃油了。”
这次岁栖白变得很上道,好像他总算聪明了一回似得,也极客气的说道:“阿爹,是我叫你担心了。”
可岁寒山却忽然觉得古怪了起来,他抖了抖鸡皮疙瘩,恶寒道:“罢了罢了,小时候带你去玩风筝都嫌我浪费你练剑的时间,长大了倒是煽情起来,听了实在恶心,反胃,让人害怕,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吧,我宁愿多生气,也不想多加点衣服。”
于是岁栖白就不说话了,他实在找不到话可以说了,这种情况也不少见,跟岁寒山在一起的时候,一百句话里岁栖白最多会说十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跟他爹再说些什么。
岁寒山自然也不需要他多说些什么。
“我等会去煎药,你叫他吃一贴,这两日就不会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睡下去了。”岁寒山见岁栖白不说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总算说起正事来了,“你也去好好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了你一顿,眼睛都打青了。”
岁栖白刚想说不困,岁寒山的眉毛已经扬了起来,因此他只好不开口,无声的点了点头,却问道:“这两日是什么意思。”
“就是慢慢治,没法子一下子根除的意思。”岁寒山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头,有些心疼,“儿媳还没到手,可别叫我赔个儿子进去。”
他说起话来好像连一丁点儿忌讳也没有,可是无论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却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度与优雅。
第110章
已到了黄昏时分,夕阳落满山坡,打岁寒山庄往山底下瞧,便看到红枫林被渡了一层金辉。
岁寒山已经许久没回到山庄里来了,他不太喜欢一成不变的风景,也不想过多费心江湖的琐事,难得回到故土,竟恍惚有种陌生的感觉。无论遇上什么事情,岁寒山心中总是充满了愉快与平静,这也许是因为他很少会遇上为难与痛苦的事情。
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
一个人行走江湖,有时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孑然一身,反而预兆着你所结交的朋友,所认识的仇人,都会与你的亲朋好友联系在一起,甚至连你不认识的七大姑跟八大姨都要被拽出来。
荀玉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次中毒与岁栖白本身并无关系,尽管岁寒山也不认识什么叫做江浸月的盲人,但是他却认识这味毒,这一味本不该再次出现在世界上的毒。
是与他有关系。
岁寒山轻轻叹了口气,他很少对儿子以外的人或者事情叹气,这次也绝不例外,因为这次的事情,与他儿子的妻子有关系。尽管岁寒山还没有与荀玉卿打过照面,但心中已知道岁栖白这傻小子多少已是非那人不娶了。
他是丧过妻的男人,清楚那是何等痛苦。更何况,即便没有儿媳这一层关系在,若是有人受他拖累而死,自然也是于心不安的。
但这会儿倒不必想这件事,毒这种东西,要么来势汹汹,猛烈异常;要么细水长流,温吞无比。
荀玉卿中的这种毒,恰好就是后者,若调养恰当,少说能拖上数月。
等岁寒山观夕阳结束,回到庄内的时候,荀玉卿已醒过来喝了药,院子里之前煎药的气息还未散去,泛着点药材的苦味。这会儿岁寒山回来,便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这才算真真正正的与荀玉卿见了面。
一个人要是忙着整日睡觉,脸色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荀玉卿自然也是如此,他的脸白的像是一块玉,但整个人比起熟睡时却灵动了许多,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没睡醒的浑浑噩噩,不过比之前看起来要好得多了。
荀玉卿自然也看见了岁寒山,他之前便瞧见过一眼,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觉得对方长相气质无一不是极品,年纪也说不上老,正是成熟风韵,男人最吸引人的时刻,岁栖白与他相比,竟还像个冒失的年轻人,与一个孩子差不了多少。
“您是……”荀玉卿迟疑道,语气不自觉便带了一点恭敬。
没有听说岁栖白有兄弟啊?总不可能是他的朋友,难不成是像洛秋霁那样的关系?
岁寒山微微一笑,还没有开口,便见着岁栖白从走廊处绕了过来,他便知道自己不必再开口了。荀玉卿顺着对方充满愉悦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岁栖白走了过来,询问对方身份的心思就稍稍搁置了下来,极自然的走了过去。
“爹。”
岁栖白将手中的外袍披在荀玉卿身上后,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悄悄将被油纸包住的几块糖塞进了他手心里头,看向岁寒山的目光纯洁又正直,父子俩好似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不知道该叹息儿大不中留还是该赞赏儿子这一手漂亮贴心的岁寒山心情说不好是复杂还是不复杂,只好微微笑了笑,淡淡道:“到时辰了,一起去吃晚饭吧。”这个一起自然不是跟岁栖白说的,而是跟还属于外人的荀玉卿说的。
爹?
荀玉卿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睡糊涂了还是这会儿还没有醒,他好像是听到岁栖白喊这个男人……看着岁栖白温柔的双眸,荀玉卿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嘴里苦涩的药味还没散去,他急忙抿了一颗糖压压心。
所以,原来岁寒山……是这个模样啊。
普天之下父子长得像是兄弟的虽说不多,但应该也并不太稀少,荀玉卿这会儿竟也不知道是该说岁栖白长得有点着急,还是说岁寒山实在太过年轻了。
荀玉卿的眼睛又细又长,眼瞳因此并不显得多大,可是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狭长的妩媚,使得他春水秋波般的眸子又黑又深,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便格外的柔情与朦胧。
“怎么了?”
岁寒山自然不会留着等待亲亲热热的小辈一起走,他并没有那么不识相,也不至于那么固执呆板,因此早早离开了,留给他们二人单独的空间。岁栖白虽然不太清楚父亲的一片好心,但也因为荀玉卿而留迟了一步,待在院子中低头询问道。
荀玉卿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低声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有些吃惊。”他很少会去勉强别人做什么事情,往往在过分的话语或是要求出口之前,荀玉卿就会立刻抑制住这种欲望,对岁寒山的疑问显然也在此列当中。
自然,荀玉卿心里一清二楚的很,他若是问出口,岁栖白自然是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他的。但是那样子似乎对岁伯父不够礼貌,对岁栖白也有些冒犯,无论他们二人在不在意,自己多少总该要有些注意才是。
“我跟阿爹,的确长得不太像。”岁栖白却误会了荀玉卿的沉默,只当他是惊讶父子二人的样貌,沉吟片刻才解释道,“我随我娘多一些,性子好像也是,爹他总是很愉快,很少对任何人发脾气,也不太板着脸。”
荀玉卿忽然乐了起来,他吃吃笑了声,揶揄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么?”
岁栖白脸上一红。
他们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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