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无邪》第2章


看上去极其回味,餍足的模样惹得渡雪时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手指细细地描摹那胸前的伤疤,道:“是怎么受伤的?还疼吗?”
“战场上刺伤的,后背上更多。早就不疼了,都是少年时受的伤,现在……嘻嘻,没人伤得了我的。”
“你是皇子,为什么要上战场?”
“因为我玩儿不来勾心斗角的那一套儿,只好早早地离开朝堂,去战场上厮杀。嗳你还别说,战场比朝堂简单多了,只要挥得动刀就还能活,好几回我被敌军追杀以为要死了,拿着一把刀从晚上杀到第二天清晨,你猜怎么着?……哈哈,他们居然全死了,直到现在那几个国家听到我的名号都吓得尿裤子。”
渡雪时勉强笑道:“你背上的伤痕……我看到了,我给你一瓶药水,你每晚涂一涂,消了它吧。”
夏景闻看上去不满:“为什么要消?这都是我的功绩,你要是嫌碍眼,下次你脱光了让我肏好不好?”
“不好。你的技术太差,我可不想虐待自己。”
“那你多教我几回呀!”
夏景闻伸手扶住渡雪时的后颈,压到自己的跟前,张嘴便含住了他的嘴唇,道:“张开嘴,让我进去。”
渡雪时便张开了嘴,二人侧卧在温泉旁的矮榻上,肢体交缠难分难解,一时间只听得见粗重的喘息声。
正在关键时刻,渡雪时推开了夏景闻,眼睛明亮泛着光,道:“不能继续下去了,我说了教你一回就一回。”
“那下回呢?我找其他人教?教会了,你是不是就乖乖躺在我的身下了?”
渡雪时高深莫测地一笑,道:“你不要着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当务之急是送我去柳曲街,再不动身,今晚我真要睡街头了。”
夏景闻眨眼睛:“我说过了,你可以陪我睡。”
“不可以,我要去柳曲街找花十二。花十二见不到我,会担心我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会丢了?”
夏景闻懒洋洋地坐起来,外衫滑落,露出十几道狰狞的伤痕,渡雪时登时觉得眼眶酸涩,软着嗓子哄:
“还是消了这些伤疤吧,我看了总觉得……唉,要是我在,怎么舍得让你受这些伤。”
“你这人,”夏景闻看上去无奈极了,抬起手,朝渡雪时的脸上拍了一下,道:“还是住嘴吧!”
……
夏景闻拗不过渡雪时,只得将他送到了柳曲街。
柳曲街又称为“蛮夷街”,街上尽是金发蓝眼高鼻的异域人。渡雪时站在柳曲街的街口,看“蛮夷”街店铺林立,铺子里挂着的、地摊儿上摆着的也都是些西域异族的玩意儿,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我走了。你要是太想我了,就去锦乐坊找我。”
夏景闻挥了挥手,骑着骏马调头走了。
渡雪时扬唇笑了笑,目送夏景闻的背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不舍地收回目光,紧接着走进了人流涌动的柳曲街。
第3章 第三回 故人来
柳曲街有一家店铺,名为“花町阁”。渡雪时走进去,清风吹响了门前的风铃,“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紧接着一个柔和热切的男音传过来,说:
“那位客人请稍等一下,我先招待这几位姑娘。”
循声望去,几位莺莺燕燕正围着柜台前叽叽喳喳个不行,一位金发碧眼的青年正言笑晏晏地说些什么,那双狐狸一般狭长的双眼跳动着狡黠奸诈的光芒。
几位姑娘被青年的一张巧嘴哄得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掏出钱包买了不少胭脂水粉、金钗玉珠等玩意儿。
渡雪时默念:这个钱串子,如今越发会捞钱了。他甚至头疼地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留神就被这奸商给卖了。
正想着,青年已做成了几单买卖,噼里啪啦敲动算盘,笑得狐狸眼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咳!咳咳!”
渡雪时虚咳几声,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不要咳了,我知道你来啦!我以为你要早几天到,哪知拖到现在,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是一路游山玩水来的,所以耽搁了几天。”
“呵,你真有闲情逸致。”
花十二埋头算账,估计赚了不少,一张俊逸深刻的脸硬是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渡雪时看得有些失神。小时候的花十二瘦小单薄,消瘦的脸上总是带着阴沉沉的表情,性子也是沉闷的,先生多次说:十二年纪小小便吃了不少苦,你们要待他好些。他们就一直对他好,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沉闷的小孩子竟长成了一个爱财如命的奸商。
果真是世事无常,非常人可以想象。
“你在想什么?这么投入的,不会是心里说我的坏话吧?”花十二凉凉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渡雪时立马清醒了,摆手:“没有,我怎么敢说你的坏话。在金阙城的这段日子我还要仰仗你的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活不下来的。”
“你知道就好。以后我管你的衣食住行,你帮我看店,你有一手好医术,等我得了空闲就去找几单治病的生意,你得到的报酬要分我一半。”
渡雪时愣愣地道:“……我是无邪,与你一同长大的好友。”
花十二诚恳地笑:“孩子,‘好友’不能当饭吃。金阙城寸土寸金,干什么都要花钱的,我一个人守着‘花町阁’已是不易,再养一个闲人,难道要去喝西北风?”
寄人篱下的苦楚,渡雪时尝到了,并心痛地表示:“好,我都听你的。”
人生地不熟的,他真的别无选择。
花十二笑得越发得意了,道:“你这么听话,我很满意。”
便在这时,一条细长的四爪鳞虫溜进门,像一道墨色的影子不知不觉地蹿向了埋头拨算盘的花十二。
渡雪时站在门口,故看得清楚,忙喊花十二:
“小心!——那是什么东西?!”
花十二却从容地伸出手,那四爪爬虫立即沿着手指爬上手臂,然后盘踞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嘶嘶吐信子。
渡雪时又惊又疑:“它是你养的宠物?”
看上去像蛇,可又生了四只爪子,古古怪怪的模样,他一时竟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花十二含糊地道:“……算是吧。我要打烊了,咱们回家去吧。”
“这……”
看外面日头正盛,行人纷扰,渡雪时感到奇怪:“你不做生意啦?”
花十二却摇头:“不做了。小桐回家了,我得赶回去做饭。”
“这个‘小桐’是谁?”
花十二忽地抬头,灿烂一笑,眼如翡翠、金发若流光,渡雪时竟一时被晃了眼,听他道:
“是我家娘子。”
登时觉得不可思议,急急追问:“你成亲啦?什么时候?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花十二害羞:“小桐脸皮薄,不想让你们知道。”
“这样啊”
——竟是这样子的!怪不得!
渡雪时终于明白花十二为何迟迟不回春陵私塾了,原来是外头藏了美娇娘。
“倒是稀奇了,是哪位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栓住了你这颗四处漂泊的心?”
花十二笑得洋洋得意,神色间竟有一抹孩子气的天真与纯粹:“你回去见了他,就知道了。”
渡雪时心里抓心挠肝地好奇,便搭把手一同收拾,想快些回去。
在这打烊的空隙,竟又有两位公子上门了。
花十二像是认得的,忙拱手作揖:“不好意思,小店打烊,亦小公子想买什么东西,等明日再来吧。”
锦衣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道:“这才未时刚过,花老板就要打烊,是不是太早了些?”
“实在不凑巧,我有急事儿,赶时间回——”
亦小公子却森然打断:“——我只是挑个珠钗送顾小姐,费不了多少工夫,花老板就不能通融一二?”
花十二面上带笑,可态度十分坚决:“不能。”
亦小公子当即要发火,被身后的另一名少年。那少年看上去是个讲理的,态度诚恳地说:“花老板,你是生意人,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你要是赶时间,我保证亦真很快挑完,绝不耽误你的急事儿。”
“——哼?!什么急事儿,不就是钱么!”
亦真鄙夷地勾起嘴角,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轻飘飘地扔到了花十二的跟前。
这一叠银票的面额很大,渡雪时粗略地看了一眼,至少有两千多两,登时眼皮一跳,替花十二动摇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花十二不耐烦地甩出一句:
“我都说了打烊,想什么买东西请明儿再来,你们是听不懂还是怎么?!”
然后伸手一推,将那亦真、少年二人推出门外,再关门落锁,扯住渡雪时的衣袖翩翩然走了。
……
渡雪时走了许久才回神,替他惋惜:“那可都是钱呐!那么厚的一叠钱啊!”
“没关系,明儿他们会再来的。”
“为何?”
“因为我家的东西好呀!长公主的熏香胭脂等物都是我亲手调配的,嘻嘻有‘长公主’这块金字招牌,他们怎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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