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第115章


柳长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我带了你最喜欢喝的酒来,为什么不喝呢?」
知道柳长月已经察觉他的存在,小阙也不再压住内息,缓缓开口道:「明知道我如果大叫一声,师伯来了你会被打死,为什么还来呢?」
「因为我想见你……」柳长月咳嗽了两声,他的内息十分不稳,那两声还咳出了些血沫来。
「可是我不想见你了……」黑暗中,小阙并没有看见那些血沫子。
「我所犯的错,真的无法挽回?」柳长月问道。
「我宴阙这辈子只求与你再无瓜葛。你的酒喜欢送谁都好,就是别送到我这里来。我不再喝你的酒了。」小阙声音平淡地回答,仿佛柳长月比他在外碰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他不想、也不能够再理会他。
「小阙……」柳长月的声音中有着苦楚。
「也别再叫我的名字。」小阙眼眶有些红。
「你这又何必,我说过只要你肯同我回去,我再也不会对你做那些事,甚至你要与我父子相称,我都愿意……」
柳长月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阙从床上下来。
小阙走到柳长月对面,然后高高拿起第一瓶的秋冽香,在柳长月的眼前放开手。那瓶酒落到地上,瓶身摔了个粉碎。
浓郁的酒香味传来,仿佛闻了都会醉的香醇滋味曾经让小阙那么喜欢。
可是他一瓶一瓶地拿高,一瓶一瓶地松手,在柳长月眼前将七瓶酒全都砸了。
小阙说:「因为你,我不再喝酒了。如果你喜欢这个房间,你待着吧,我去师伯那里睡,不打扰你了。」
小阙绕过那一地的酒与碎瓶渣子,背脊挺得笔直,跨出门栏,朝外而去。
柳长月站了起来,走向前两步,却只能看着小阙坚决离去的背影,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心在痛、痛到了深处。从不知道原来冷情如他,竟也有痛说不出口的一日。
以往,他对谁的情爱都是虚假的。清明阁的柳长月最重视的,只有自己一人而已,但却在那日莲田偶遇,一眼深陷,一眼执念,直到如今。
爱之不得、恨之不得,情之所钟,唯痛能得。
柳长月看着小阙的背影看得出了神,到底为何,竟走到了这一步,原来早预想好的一切,就在即将要触碰之时,化作泡影。
在这心几乎被绞得碎烂,几欲窒息之时,突然身后杀意瞬间而至。
柳长月分神太过,加上内伤未愈,竟只能得缝隙稍稍往后一退,以手臂挡击。
泛着寒光的利刃瞬间砍在柳长月的手臂上,柳长月急忙运功一挡,真气灌于手臂之上,才让那剑只嵌入了骨头,而没把他整只手削断。
柳长月忍痛往后一退,但一个趔趄,差点没让他摔倒在地。
柳长月才站稳了脚,见到袭击他的人后,怒道:「柳雷霆,你这叛徒!」
雷霆面无表情举剑朝柳长月攻去,剑剑险猛,招招致命,他眼里燃烧着埋藏了许多年的恨意与怒火,当下一剑便要直贯柳长月心脉,将他送至阴曹地府去。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刺入柳长月胸口时,柳长月突然猛地被往后一扯,有个人挡在他的面前,被雷霆一剑穿心,代柳长月受了那死劫。
「小阙——」
小阙听见身后,似乎有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听起来很痛苦的模样。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随即就感觉胸口有些疼。
他低头朝底下一看,有一柄银光闪闪的剑贯入了他的胸膛,他抬起头朝前方的人一看,愣愣地开口说道:「……霆叔……」
一切就发生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本该离开的小阙听见声音后回头,撞见了柳长月命危的情景。
他连想都来不及想,身体就自己动了,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雷霆的那把剑已经将他胸膛贯穿。
他看着雷霆,而雷霆也看着他。
这个从来没有过任何表情的叔叔在这时候,表情竟扭曲而惊恐万分。雷霆不敢相信地看着小阙,小阙则愣愣地看着雷霆。雷霆把剑一拔连忙收手,而小阙耳边似乎听到了血液争先恐后喷出的声音。
「小……阙……」雷霆扔开剑,连忙捂住小阙胸前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小阙把手覆在雷霆的手背上,轻声地、断断续续说道:「别……别伤……他……我……我舍……不得……」
柳长月发疯似地由跌倒的地方爬了过来。他一掌使尽全力,打在雷霆肩上,雷霆被击得往后飞去,撞碎了桌子椅子,手压在那堆秋冽香的酒瓶渣子上,血缓缓渗入了酒里。
外头的衙役听见声响急忙跑过来察看,见到里头的情景后,吓得赶紧去找小七。
小七到时见着脸色惨白,被柳长月抱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小阙和他胸口那一大片血迹时,怒吼了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两个人有恩怨,杀来杀去就算了,老是扯上小阙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我的心尖子肉,是我一手养大的,你们竟然敢伤他、竟然敢伤他!」
小七压抑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朝着柳长月出手,伸手想把小阙扯回来。
但柳长月疯了似地红着眼睛对小七道:「谁敢动他我就要谁死!」
「去你娘的你才死!」小七同柳长月一样也要疯了。「谁都会死,就我家小阙不会死!把他还给我,我要替他止血疗伤,你愣愣地抱着他也不替他止血,是要他直接归西吗?」
柳长月怒视着小七。「不放手,这次我绝对不放手!就算他死,也得和我死在一块!」
小七怒得举起手,一巴掌往柳长月脸上搧去。「谁说他会死!我神仙谷的人是说死就会死的吗?立刻把他还给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救回他,你这样抱着他不让任何人靠近,是当真不想让他活了是不是!」
柳长月终于听入了小七的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小七,一字一句地说:「若他死了,我绝对会让你们所有的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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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第一时间就是翻找小阙挂在颈上的小布包,但发觉他除了挂着一条铁葫芦和一块已经碎成一半的玉佛之外,就没有东西了。
小七惊恐地问:「他脖子上的保命小药丸呢?小春明明提过放了一颗在他身上。」
柳长月颤颤说道:「我与穆襄一战之时,他给穆殷了,写意山庄的总管穆殷。」
小七头皮发麻,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拔开瓶盖软塞后便把柳长月压在小阙胸口上的手拨开,然后解开小阙的衣衫,也顾不得小阙满胸膛的血,连忙就把金创药洒了半数在小阙胸口那一剑上。
神医赵小春自创的金创药,遇水即由粉末化成膏状,让小阙的伤口如同被一层膜包起来似地,瞬间便止住了不停冒出的心头血。
之后小七又倒了些金创药到小阙嘴里,灌水让他吞下。小春这药外敷治外伤,内服止内伤,他们师兄弟几人出门在外,每人身上可都是一打一打地放着的。
小七连忙要自己定下心来,这节骨眼绝对不能焦急,但他一见到仍然把小阙搂在怀里的柳长月,怒气就冲了上来。
「你可知道那颗药多珍贵,是我八师弟用他身上的药人血加上百味聚天地灵气的药材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才制成的。师姐专讨来让小阙保命用,却因为你造的孽,让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小阙没机会了!」
「药人血……」柳长月睁着可怕的眼睛,紧紧盯着小七。
小七怒得一甩头,连忙往自己的院子跑回去,骂咧咧地道:「我房里还有药,有堆积如山的药,大爷我就不信这孩子这辈子立誓行侠仗义,姚河溃堤时又同他师父救了那么多人,上天能轻易把他收回去!」
柳长月撕了原本一直覆在小阙脸上的人皮面具,听着小阙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忍不住在他曾经红润润招人喜欢的脸颊上摸了摸。
他望着小阙胸前裂成两半的玉佛道:「致远说这玉佛能消灾挡灾,所以留给了你,雷霆一剑刺上玉佛剑尖一滑所以没有正入你心,但你为何还是流了这么多的血,为何还是闭上眼睛。」
柳长月摸着小阙,轻轻地抚着他,一点力都不敢使,怕力道如果下得重了,会伤了或是疼了小阙。
柳长月温柔地说着:「在蓬莱岛那时候,是不是杀了你就好?在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用最好最不疼的毒药送你离开,让你那时就开开心心地走,也不用经历后来我带给你的那些痛苦。」
「小阙,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自以为是,才导致今日的局面?但我早已放不开,你的性命就是我的一切,倘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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