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子》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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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为他这番表白动容,慌忙伸手按住奕洛瑰的双唇,脸色苍白地喝止道:“不许胡说。”
“好,我不胡说,”这时奕洛瑰抓住安永的手,一脸认真地与他对视,要他许诺,“从今而后,我们两个都为彼此好好珍重自己,可否?”
安永目光深沉地望着奕洛瑰,这一刻片语难言,只能无声地点点头。
这一年四月初夏,恰逢如火如荼的蔷薇花期,忽然有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地从海上来,船只构造异于中土,其中却混着一艘大魏的舰船。
异国的船队不但带来了辣椒、番薯、玉米、土豆、番茄等作物的种苗,也带来了烟草、可可豆。灰白色头发的船长站在大魏舰船的甲板上,灰蓝色的眼珠冷冷注视着这片陌生的东方大陆,决定走水路深入魏国,前往京都新丰觐见大魏天子。
当安永得知这个消息时,这位来自异国的船主已经指挥着自己的船队,来到了新丰城外的鸾水码头上。而深宫中的奕洛瑰也已经穿好了冕旒衮服,正准备去接见那个不远万里来到大魏,向自己俯首称臣的外国使臣。
安永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准备,不禁抱怨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船队里混着大魏的船,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又牵肠挂肚,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奕洛瑰笑着搂过安永,隔着冕旒的珠子亲了亲爱人的嘴唇,细心哄道,“急什么?我已经命鸿胪寺备下了大宴,今晚你在酒宴上见那船长,不也一样?”
安永听了奕洛瑰的话,这才作罢:“今晚我要和那船长好好说话,你不能拦我。”
“遵命遵命。”这一刻奕洛瑰早忘了尊卑,只一心将安永捧在手心上哄着。
此次拜访大魏的这支异国船队,船员皆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自称来自一块叫做文兰的地方。在安永看来,这批人外貌酷似北欧人种,而灰白色头发的船长不知从哪里学了一口大魏官话,让他越发疑心这人与玉幺有关。
于是安永迫不及待地盼望酒宴到来,这样自己就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私下与这位船长说上话了。
这一晚,大魏天子盛情地款待了文兰船队的成员,席上珍馐百味、水陆杂陈,令异乡之人大开眼界。对比兴奋得手舞足蹈,沉浸在酒乡里酩酊大醉的伙伴们,灰白色头发的船长却只是拿着一只金酒杯,很矜持地抿着杯中芳香的葡萄酒,静静地环视着四周。
他转动着灰蓝色的眼珠,目光里带着一抹源自故乡的、天然的冷色。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席间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频频盯着他看,眼神中透出一种渴望与自己交谈的意味,而这个国家的皇帝一直深情注视着他……看来这个男人,他必须去会一会了。
“您可以叫我利夫,不知大人怎么称呼?”于是船长落落大方地上前与安永见礼,灰蓝色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
安永见他主动来找自己,慌忙还礼,有点局促地开口道:“在下姓崔,字永安。今日初次与船长相见,还有一事需要请教船长,请恕在下失礼——敢问您的船队,是怎么找到那艘大魏舰船的?”
“不讳言,我是海盗。”利夫笑着回答,“那艘船是我的战利品,当然,我并没有攻打它,不然贵国的皇帝也不会容忍我立足于此地了。”
“那么您得到这艘船时……它是个什么样子?”安永急切地望着利夫,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得到这艘船的时候,整艘船都失去了秩序,一片混乱,所有的海员已经变成了海盗,”利夫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安永,缓缓道,“崔大人应该能明白,经过一场致命的风暴,在海上,人往往容易变得疯狂。”
“那么船上的人呢?可有一名叫玉幺的女子,您见过她么?”这时安永脸色苍白,终是怀抱着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作者有话要说:隔这么久终于更了,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大家,鞠躬。
81第八十章 诀别
这时利夫并没有急着回答安永的问题,而是望着他焦急的面庞;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利夫好整以暇地回答,凝视着安永的双眼忽然望向他身后;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似乎皇帝很在意您和我说话?”
安永顺着他的暗示回首望去;果然发现身后不远处,坐在龙椅上的奕洛瑰似是不经意地瞥了自己一眼。
他的心怦然急跳了数声;下一刻脑中便改变了主意,按捺住情绪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方便说话;晚宴过后,不知您可愿意与我结伴去一趟宫外的平等寺?那里有我为玉幺建造的佛精舍,不知道为什么,我希望您也能去看一看。”
“我当然愿意,”利夫立刻对安永微微欠身,欣然受邀,“崔大人的邀请,是在下的荣幸。”
后半夜晚宴散时,安永与奕洛瑰道别之后,便乘着肩舆出宫,此时利夫已经悄然等候在宫外了。二人于夜色中四目相对,默然点头致意,随后安永登上牛车,利夫则跟在他身后,钻进了冬奴安排好的另一辆车。
一行车驾抵达平等寺时,看守寺院的戍卫未料到安永深夜来访,也不敢多问,只是恭顺地放行。安永领着利夫一路走进平等寺,站在开满蔷薇的院落里怅然道:“玉幺她一向喜欢华丽的装饰,因此我才精心修造这间佛精舍,只可惜佛寺落成,她却一直没有回来……”
说这话时,安永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他在夜色中侧过脸,目光焦灼地望着利夫,低声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打听她的下落,她对我很重要。”
“她对你很重要吗?如果她真的对你很重要,你又为什么放她去远航?我想不明白……”利夫对安永的话付之一笑,缓缓回答,“如果你要找的人,是整艘船上唯一的一个女人,那么我的确见过她。只是我想不明白,一艘远航的海船上为什么会有一名女子,当然,如果是用以发泄的性…奴那么就另当别论了。我想,那个被关押在底舱里的女人,就是你口中的玉幺吧?就在我初次登船,在底舱里发现她时,她已经被船员轮…暴得奄奄一息了。”
“你……你说什么?”一瞬间安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忽然变得冰凉,森冷的血流逆行而上,像裹挟着寒冰,冻得他四肢僵硬。
“我已经说过,经过一场致命的风暴,在海上,人往往容易变得疯狂,那时候整艘船已经失去了秩序,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时利夫一步步逼近安永,口中一字一顿,将真相残忍地揭破在安永眼前,“她在临死前告诉我,她的夫君名叫崔永安,她求我替她完成这次远航,找到她的夫君,然后借我的口告诉他——她曾经很爱他,很爱很爱。”
“不……不……”安永沙哑地嗫嚅了两声,虚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紧跟着瞬间跌跪在地上,自身的意志被这血淋淋的消息完全击垮。
他害死了玉幺,是他的自私和怯懦逼得她远行,是他害死了她!
安永仓惶的双眼直直瞪向前方,因为过度的打击,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这时利夫却走上前弯下腰,双手攥住安永的前襟,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你在后悔吗?”利夫看着安永惨白的脸,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其实,从今天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看啊,害死玉幺的恶魔,就是那个陪伴在皇帝身边,俊美优雅,受尽宠爱的人,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体验到玉幺的痛苦呢?”
说这话时,利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安永,一双灰蓝色的眼珠里透出冰冷的杀气。安永整个人被他挟制,巨大的痛苦像磐石一般堵塞住他的喉咙,他口不能言,只能在利夫的逼视下“嗬嗬”倒抽着冷气,双眼泛出绝望的泪花。
这时利夫嘴角一撇,攥着安永衣襟的双手使劲往两边一扯,只听空寂的院落中响起几声清脆的裂帛声,接着是安永发出了一声恐惧的闷哼。
“不……”当赤…裸的脊背被推进花墙,蔷薇枝条上的细刺纷纷扎进皮肉,安永喉间窜起一声痛呼,却引来了利夫的嘲笑。
“你也会叫疼?别忘了你妻子遭受的痛苦。”利夫继续撕扯着安永的衣裳,无情地将他压在蔷薇上磨蹭,故意让他光洁的皮肤被细刺划出血珠,“是你让她遭受了天下最可怕的痛苦,难道你不想赎罪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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