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马路不要看手机》第5章


罢了,我忽而冷却下来,所谓亲情和家庭的虚伪本质,这前半生,我难道看得还够不清楚吗?很多东西,只有彻底失去过才能真正放手吧。
我苦笑两下,又道:“前几日我让你派的卫士,让他们散了各司原职吧。”
小石子肩膀一抖,道:“昨日那些卫士,收到皇上您赏赐的酒肉后,自尽了七个,剩下的都往上递了辞呈了。”
我一时有些懵逼,脱口而出就是一口赠宗的东北话:“为啥哈?”
小石子以一张黑人问号脸对着我,表示他与我一样稀里糊涂。我一扭头,又对上慕容钺玩味深长的嘲讽笑意,不得不承认今天睡醒时把脑子落在床上了,也不好意思再追问。翻起手头的一本奏折来,看了两眼又是徒增烦恼,心中大骂:“说好的攘外必先安内,这帮孙子,昨天在朝上还跪着大喊‘圣上英明’,一转眼又变着法管我要钱。北边要追加些粮草马匹我也就忍了,刑部偏生在这个时候要翻修牢房,礼部还问要不要晋一批妃嫔的位分,妈的老子都没睡过!黄河水患好不好,多少朝代都是被水患逼出来的,这些人摆明了要老子当亡国之君!”
嘴上也只好憋着:“目前以治水患为要,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宜,还是延后再议吧。”
慕容钺道:“刘荣,你怎的这般反复无常?昨日你方提出,黄河之患,非在水患,而在贪腐,所谓上行下效,国家机器的运行机括中,永远少不了钱这味润滑剂。这些张嘴要钱的折子,统统都得应下,不然哪有余钱赈济灾民?”
我呆呆想着,我昨日说了些什么来着?
小石子见我整日呆呆傻傻,傍晚便进言道:“皇上,今晚是京城一年不知几度的花灯节,不知您是否有兴致出门与民同乐?”
我心中大喜,古代的夜生活委实匮乏得很,再加上造人这项唯一的活动我没法实行,这几日实在是心痒难耐。根据我一位博览群剧的前女友的说法,只要是古装剧,无论朝代局势,必有花灯会这种庸俗的活动,以表现女主角的冰雪聪明和男主角的魔高一丈,增加男女主角相恋的顺眼程度。总之,花灯会这种文艺气质浓郁的节目,实在是约会表白,撩妹约炮,于灯火阑珊蓦然回首的绝佳场所。想到此节,我的一颗少年怀春的心不由得翻起几点涟漪,我也渴望着,在花灯如昼的长街,逢着一个周迅一样的戴着面具的姑娘,她白玉无瑕的脸庞上挂着两行失措的珠泪,在长街上彷徨,然后驻足在我面前,揭开我的丑陋的遮掩,从此非我不嫁,为我倾尽她的半生韶华。
我一口答应下来,用了晚饭便乔装平民,拉着小石子溜出了皇城。灯市的形制和情况基本上就是电视剧和庙会的结合体,却不如在大唐芙蓉园见到的那般明亮,耳边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黛色的天宇像一只海碗倒扣下来,我被挤在一片暧昧的街景中辨不清去路。我提了盏灯,思索了半天方明白过来,现今的灯笼里装的都是电灯,这里的灯笼,由于是拿来卖的,多数没有点上蜡烛,因而看着暗了许多。想通了之后便心无挂碍,兴致也磨光了,正要往回走,见到前边有一处猜灯谜的格外热闹,便赶了过去。
我对灯谜是没有半分兴趣的,但是灯影幢幢间有个女子,正娇声俏语玉立在人群中,明艳不可方物。当然,同时我也注意到她身边有一个更为美貌的男子,明显就是这场戏的主角。郎貌女貌,站在一起简直就是自带聚光灯效果,教人移不开眼睛。
那女子纤纤素指折过一张纸条来,徐徐将一字一顿从唇间吐出:“小红身贱骨最轻,私掖偷携强撮成。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人群在她话音落下时就纷纷应和道:“这个灯谜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此谜甚难,猜不出啊……”
我心中复念一遍,电光石火间脑中闪现出一条提示,这条灯谜,我在《红楼梦》里看到过,当年语文老师讲解课外名著导读时也有提及。可是,答案是什么来着?我再次搜肠刮肚,记忆的门扉却紧紧关闭,严丝合缝到不让我抓到任何一条按图索骥的蛛丝马迹。
这时,男主角却轻笑着将答案说了出来:“谜底是针线罢。”
女主恍然大悟后又嫣然一笑拍手称赞,转脸又不服气道:“轩辕慕澈,你不就猜对了一个么,算不得赢过我。我们再比。”
男子邪魅一笑,摘下灯谜上挂的香包,放在女主手心,柔声道:“落璃,我的心就在这,你赢走罢。”
女主自是一脸绯红转身说“讨厌啦”,老板和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起哄,说俩人是佳偶天成。
独我默默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轩辕慕澈”和“落璃”这种一看就是妖艳贱货的名字才能唱上角,我陈凯程替了刘荣的位置,整日在皇宫里冒着生命危险宵衣旰食,操心劳力,谋划国家大事,老天爷也不会给我派一个妹子让我散发恋爱的酸臭味。兴许,我若穿越后叫慕容钺,还能有一番艳遇。
“这位兄台,你何故不悦?”不幸我摇头的动作被那男子注意到了。
我抬头对上男子的黠笑,立马摇头以表明我对二人的关系毫无不满,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位,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儿女啊!”
这时轮到女主噗哧一声笑了:“慕澈,你看这人真有意思,嘴上说着祝福,头却仍摇着,像是口是心非一般。”
不知为何,这女子一笑,我便觉得有些意乱神迷,想解释的话结结巴巴堵在嘴里:“不,不是的。我,我,方才,是,真觉得二位……”男子眼底滑过一丝不爽的情绪,仿佛在说是那根葱引起了我女人的注意,我立即住了口。
一直默默跟在我身边的小石子便赶忙发话了:“没,没有的事。我们的少爷,咳咳,虽然喜好男色,但绝无觊觎二位情谊之念,请你们放心。”
我看到男子的瞳孔瞬间骤缩了一下,一个手肘便朝小石子击去,赔笑道:“打扰二位雅兴了,抱歉抱歉,我们马上就走。”说着便拉着捂着肚子的小石子走出人群。
走出几步,回头一看,好在麻烦没有追上来,我松了一口气,却听身边小石子看着他们的身影叹道:“这两位公子小姐,真当是人中龙凤。”
我翻了个白眼纠正他:“错了。人中龙凰才对,龙和凤都是公的。”
小石子脸上的委屈之色还未退去:“那也不是啊。公龙就应该找母龙,雄凤就该找雌凰,龙凰哪里又登对了?”
我好气又好笑,一时又想不到话来反驳,耳边想起了震天的爆竹声,漫天的烟花将夜晚映得有如白夜,霰落的焰火像是倾盆而下招摇的落花雨,莫名冒出一个想法:“此时,慕容钺在宫中,正在做什么呢?”
我摇摇头,真是——关我屁事。
我晃了晃一旁看烟花看得出神的小石子,不经意便又瞥到那对情侣身影交叠在一起,似是在拥吻。真是辣眼睛,赶紧回家洗洗睡吧,宫中的守卫,不知道会不会误了宵禁不放我们进去。
刚走出两步,一直蠢蠢欲动的念头突兀地穿破我的脑海,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我扯着小石子的衣袖,问道:“今早,朕是不是害死了那帮卫士?”
面对着天花板上暗红色繁复鎏金的花纹,耳边滑过细碎空阔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难以辨明的人语,我睁开潮腻的眼睛,空荡荡的脑子里捕捉不到半分睡意。身边响起均匀安详的呼吸声,我竟然也没觉得妒忌和烦躁,大片的黑暗经由我的鼻腔涌入我的胸膛,反而有种饮鸩止渴般的切实的安全感。
我试着把一些东西塞到脑子里,好让自己没有那么无聊,思绪游荡一个时辰后,突然变得清晰且集中起来。大凌,这个朝代,我从未听说过,许是五代十国南北朝那段混乱历史中建立的政权,或者根本未在真实的历史存在过。我之所以怀疑它的存在,还是来源于这几日食物中出现的辣椒、番茄和玉米,在我零碎的历史常识里,这些均是元明期间外来的作物。况且,我尝试翻阅现有的史料,根本找不到前朝的记载,大凌仿佛突兀地出现在这个时空的马孔多,一个杂糅了众所周知的朝代存在要素的蜃影之楼。我作为这个地域的最高统治者,栖居在这个王朝的心脏之中,被一些常见的朝政问题耍的团团转,就像是刚进入角色的游戏玩家,不由自主地跟着系统升级。
梦中清醒的感觉,就像是摔了一跤发现不疼后,回溯自己的来历,梦境的信服度就会立即清零。尽管有时候梦境仍会存在供我创造,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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