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山下》第175章


红母马也受了轻伤,身上被划了一条口子,白龙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舔伤口。
“我去采些药。”明琛轻轻在两人身边说了一句,便进了树林。
李犇安慰了好一会儿,纳齐才冷静下来。
围着铁锅的金兵龇牙咧嘴吃得不亦乐乎,正当二牛被消化的只剩下一堆骨头之时,蒙军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吃饱的兵士们懒洋洋地躺在太阳底下,动也不想动,正喝汤的也舍不得放下碗,都抬头往王正矩那边看,等待着最高领导人的决策。
王正矩听着数里外的进攻号角,直到结束,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东进。”
士兵们相互扶持着整理队伍,准备继续逃跑。
李犇朝树林里张望了半天,队伍都要出发了,明琛还没回来,自己已不敢冒然离开队伍进去找。
王正矩看出了李犇的担心,“二弟,要不要等等明公子?”
“不用大哥,你按计划出发,他会找来。”怎么能让三万多人等一个明琛,万一耽误了,蒙军追上,免不了又一场恶战。
“出发。”稀稀散散的一行人向东进发。
李犇边走边拉着纳齐往队尾凑,“等等你嫂子。”
迟迟不见明琛回来,两人两马和队尾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
“躲草丛里去等,一会儿蒙军大队过来,把咱俩踩踏了。”二人牵着马一前一后进了草丛,马太高,草挡不住,李犇费了不少劲儿把白龙大爷弄趴下,红母马嫁马随马,自动自觉地模仿白龙。
两人在草丛里蹲了半个多小时,一大队蒙古兵才慢慢悠悠地过去,看样子不像是追击,更像是散步。
蒙军五六万人,数量明显比金军多,看来蒙古人对金兵的伤亡情况了如指掌。
蒙军队伍过了半天,明琛才从对面的树林里出来,手里拿起一捆草药。
李犇露出脑袋跟明琛摆手,拉着纳齐从草丛里蹿出来。
“怎么就你二人?”明琛皱眉看着二人。
“蒙军吹号追过来,大哥他们先往东走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我自会去找你。”明琛脸有点儿变色,看起来不是很爽。
李犇太了解明琛了,了解到明琛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拉什么色的屎,“跟着多危险,蒙军追上去打起来,你不在谁保护我。我在这躲着多安全,是吧?”李犇用手肘撞了下边上的纳齐。
“哦,牛哥说的对,在嫂子身边最安全。”
李犇给了纳齐一个眼色,带着大写的表场。
明琛的脸色稍缓了一些,在地上找了个石头,把几株药捣碎,抹到红母马的伤口上。
剩下的药装进包着牛皮的包袱里。
“去追吗?”李犇走到明琛身边,讨好地帮他一起挂包袱。
“去吧,看你大哥安全到三皇子腹地再走,送佛送到西。”明琛上马,把手伸向李犇。
李犇一跃上了白龙,两人在前,纳齐在后,一路奔驰向前追。
“明哥,总觉得少什么。”李犇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马后,再也不见那头甩着尾巴疯奔的傻牛。
“放在心里便是。”明琛把李犇的脑袋按在怀里。
好一个放在心里,有太多不可名状的感情只能放在心里,有太多已经在不经意间失去的东西只能放在心里。
三人二马追了半个多小时,喊杀声、号角声近在咫尺。
“已到三皇子腹地,怎会被蒙军追上?”驻马,三人不敢靠前,三万多金军与蒙军混战一片。
明琛神色凝重,“三皇子可能背信了。”
“我操,亲弟弟也坑?”李犇骂了一句,扭了一下白龙脖子,一马两人冲进了战场。
明琛一腿踢飞一个马上的蒙兵,自己飞坐上去,又徒手抢了三把大刀,大叫一声,“接着。”扔给李犇和纳齐各一把。
三人三马三刀,腥红着眼睛,抡着膀子,朝被层层围困的王正矩冲。
明琛一刀开路,遇人杀人,遇马杀马,长发漫舞,裙风自起,尘土飞扬,直径二十米无论金蒙无人敢靠近。
李犇和纳齐左右开刀,砍人砍红眼的时候,只是机械地手起手落。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什么道德恐惧同情心都甩在脑后,体内与生俱来的求生爆发力封印全开。
三人满身满脸全是血的冲到阵中。
“大哥——”
李犇眼看着被几个蒙古首领困在中间的王正矩,右肩膀子实打实挨了一蒙古刀,急得一声大叫。
“啊……”王正矩一声惨叫,武器掉在地上,一个失衡,从马上栽下来。
两军混战步兵相当吃亏,骑兵一刀过去直接能把步兵脖子上的脑袋抡下来,一方主帅掉下马,多少人眼巴巴等着立功抡他脑袋等得要疯了。
“小明,救大哥,大哥——”李犇恨不能自己冲过去,只可惜离得太远。
明琛听到李犇的召唤,横刀立马冲了过去。
尽管神速,现实里却没有凌波微步,挑开群刀把王正矩从地上拉到马上之时,王正矩已身中数刀,一脸青灰。
李犇抡着刀冲到二人身边,明琛身后的王正矩已紧闭着双眼趴在马屁股上,血顺着胳膊往上淌。
“我操|你们奶奶,砍我大哥——”李犇举着刀朝蒙军几个首领砍过去。
精悍凶猛的蒙军头领,面带嘲讽大笑一声,扬手举刀一迎,李犇一个踉跄差点儿受惯性被振下白龙。
打架的确需要爆发力,但那是两方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爆发力猛的胜算大,用书面语说叫“狭路相逢勇者胜”,用非书面语说叫“打仗怕不要命的”。
可惜,李犇和蒙古军首领实力相差太远,以卵击石再大爆发力的鸡蛋都得蛋碎一地。
“别意气用事,冲出去。”明琛一手放在身后扯着王正矩衣服,怕人掉下去,一手拿刀乱战。
李犇回头看了看纳齐,喊道,“冲出去。”
明琛两手一抓,把王正矩整个人扔到李犇身前,“把刀扔了,抱住他,跟着我。”
李犇死死抱住趴在自己身前的王正矩,生怕一松手人掉下去,让马群踩死。
明琛扔了手里满是人血的蒙古刀,一跃站在马背之上,从腰间抽出软剑,凌空一甩,软剑又长了三米,如银蛇一般当空乱舞,直径十米,剑过人头滚落。
几个蒙古首领看着满地乱滚的同袍的脑袋瓜子,吓得连连后退,在三人前面让出了一条血路。
“快走。”明琛站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李犇和纳齐,大叫道。
李犇抱着王正矩,踹了一腿白龙,白龙带着红母马疯了一样顺着蒙古兵让出的血路奔腾。
李犇闭着眼睛,一路向前,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要冲回去死抱着明琛同生共死。现在怀里有奄奄一息的大哥,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这样,是大家生机最大的决定。
身后几十米持续传出蒙军的惨叫。
战马之上,血发血衣的冷漠男子,手执软剑,目光狠决,一夫当关,千军不敢靠前。
混杂的打斗声,惨叫声,奔跑的马蹄,马蹄上汩汩流淌的热血,在李犇耳边幻化成慢动作,呼呼的风声,和少年时钟爱的一首歌:
纵有挫折我此生都奋斗,
纵有怨对也是没恨仇,
顽强从无内疚为何情和悔,
一发难收每个教训,
叫此心伤痛够偏激的心不爱让泪流,
常言成王败寇不计较有没有,
当中那意义能唔透若然败,
每次听到每句说话就明白,
绝未为命运低头无论对否,
未想过是明垂千秋在歧路,
我要试试远走或停留是言败,
或是为愿望追求无论对否,
自己接受未休……
一口气,李犇和纳齐跑了五六十里,才找了个草丛停下来。
两人把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王正矩从白龙背上抬下,平放在草地上,“大哥。”李犇俯在王正矩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王正矩微微蹙了下眉,算是给了点儿反应。
李犇看看王正矩除了右肩膀上被砍的最深的一刀,前胸、胳膊、腹部都有刀伤。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去找大夫缝合啊,纵是两队中有军医,恐怕打了这么久,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早被砍利索了。
怎么办,这么傻看着,血不会自己止,伤不能自己好。
人已经开始发烧。
“小黑,怎么办?”李犇无助地看着纳齐,没有明琛在身边,忽然不知道该依靠谁。
“牛哥,嫂子给马采那药包袱里还有,给四皇子吃了吧,总吃不死人。”说着纳齐走到白龙身边去摘被血染透的包袱。
“对对对,快拿来。”纳齐一提醒,李犇也想起了那药,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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