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胥长卿》第13章


可他注定是回不到那里了,孙家能从齐国逃出,已是幸运,怎么还能回的去?
如今家里老爷子下了严令,让家里子孙不许再从军从政,这想法也正合了他的意。
他怀念的是那些同袍们,但有时想想,他在前方以命相搏,只为了国君的那点意气之争,或者某个大臣的私人恩怨,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之感。
身为将士,他本应该听从指挥,何况不止齐国如此,如今天下间战乱大多都是这样,但他每次看着那些战亡士兵的尸首,实在无法从接连不断的战事中得到什么快乐。
如果不回去,其实也是件好事。
哪怕这世间依旧狼烟滚滚、烽火连天,但他离开战场之后,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眼不见心不烦。
看看如今这日子,其实真没想象中那么难。
孙长卿翻了个身,之前有意无意地,他总是回避着找份长久差事的问题,似乎这样,就还像以前一样,这段时间只是赋闲了而已。
但他也该走出去了,去找个平常的差事,过上平常的生活,娶妻生子什么的,到时候就一切正常了。
到时便与烽火狼烟再无瓜葛,也不会再有孙将军,但过那样的日子,真的不难,真地很好。
做件事情,借此安身立命。
他总要在这世间活下去,离开他的战场,世俗里,以后便与,再无瓜葛了。
孙长卿躺在榻上,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
伍子胥的院子不大,孙长卿时常从书房的窗外走过,有时看见伍子胥在书房里和别人商讨公事,有时看见伍子胥在里面自己处理文书,有时却是看见伍子胥一个人在书桌后静坐着,什么也不忙,只是静坐,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龙渊的剑柄。
这天孙长卿去找伍子胥,直言知不知道什么适合的差事。
伍子胥目光一闪,笑意亲切:“你想找什么样的差事?”
孙长卿道:“不动什么脑子,不太忙,不太累,差事简单些,管吃管住,钱多些。”
伍子胥顿住了。
孙长卿笑道:“你别在意,我开玩笑的。”
伍子胥道:“其实还真有这样的差事。”
孙长卿诧异了:“什么差事?”
伍子胥淡淡:“男娼啊。”
孙长卿瞪眼,脱口而出:“啊?男娼也很累地啊!”
伍子胥:“……”
这个没节操的东西,伍子胥大笑,笑够了道:“其实我知道一个差事,很适合你,也大概符合你这些要求。”
孙长卿并不抱希望:“说吧。”
这几天,孙长卿起码逛了三遍集市,问了一个又一个集市上的铺子,最终凉凉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他似乎只会打仗,而离开了战场之后,他会的那些,好像并不能支撑他过上优渥的生活。
战场戎马整整十年,一朝离开,回归市井,才恍然自己学得竟然是屠龙之技,百无一用。
伍子胥缓缓开口: “我故人之子专毅,总是听不懂宫里太傅讲的内容,我正想给他聘一位夫子,单独在家里教他,之前他说你给他讲得很好,你觉得这个差事怎么样?”
孙长卿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我得想想。”
伍子胥以为他嫌弃夫子地位不高,继续道:“夫子这身份确实委屈你,只是你不肯入朝从仕,眼下你不如先做着,等碰到了更好的,随时再走。酬金的话,我就先按王宫太傅的份额给你,住就和我一块住,你看如何?”
孙长卿解释:“不是,老伍你误会了,我要想想是因为我没教过书,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
“那就不用担心,放心教吧。”
孙长卿确认:“随时都能走?”
“当然,我这又不是要你卖身,你能教毅儿一段时间,就已经帮我忙了。”
孙长卿看着他,那笑容真挚,看不到一丝勉强,放下心来:“那我就先教着,多谢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再说该是我谢你才对。”伍子胥推心置腹,“其实朋友有通财之谊,你若愿意,我白养着你也没问题,我恰好有些家底,不差你一个人的花销。”
孙长卿合掌一拍:“你早说嘛,我愿意啊!”
伍子胥:“……那刚才那话,便当我没说吧。”
孙长卿:“……”
第16章 女闾(修)
其实这话就是闹着玩儿,孙长卿堂堂大丈夫,上顶天下踩地,也没必要让兄弟白养着自己的道理。
不过倒是可以蹭吃蹭喝。
兄弟嘛!
当下正事谈妥了,孙长卿又要去流花坊,念起这位好兄弟,讲义气道:“一起去流花坊吧,我请客。”
伍子胥笑笑:“算了,你自己去吧。”
孙长卿站起身伸伸腰:“老伍,你这人就是太无趣,我怎么从没见你找过姑娘?你不会是……”孙长卿的眼神微妙的在伍子胥的胯/下一顿,表情微妙,“有难言之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伍子胥站起身抡起拳头打去,孙长卿躲闪着大笑:“怎么了,真被我说中了?不会吧?这得治啊,要不给你弄点药来吃吃?”
一脸挪揄之色。
鲁国的孔仲尼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孙长卿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道理到伍子胥这儿就不适用了,来到梅里之后,他一没见伍子胥府里有侍妾,二没见伍子胥去女闾,三没见伍子胥和哪个姑娘有过勾搭,综上种种迹象——
他觉得伍子胥是用手解决的。
这人天天都是公务,孙长卿日出即起,伍子胥已经站在院子里练剑了,孙长卿二更方睡,伍子胥屋里的灯火还亮着,像是铁人一样辛勤劳作不知疲倦。
孙长卿有点担心他。
到了梅里之后,他稍微听说了点伍子胥家里发生的事情,但这跟他当年在齐国听到的版本不同,他当年听说,楚国伍奢与太子建谋逆作乱,伍奢与长子已被斩首于市,只有次子出逃,不知所踪。
但他在梅里听到的版本却是,楚王熊居听信谗言欲杀太子建,要伍奢说出太子建谋逆的证据,但伍奢刚正不阿,绝不屈服,熊居恼羞成怒,杀了伍奢一家,只有次子伍子胥逃到了吴国,幸免于难,伺机复仇。
孙长卿觉得,后面这个版本更为可信点儿。
伍子胥把自己崩得这么紧,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曾放松,若说没有其他图谋,仅仅是为了自己仕途,那他实在不信。
但若是复仇,那就能说通了。
仇恨是最好的鞭策,能支撑着他放弃休息与娱乐,日夜不休地踩着荆棘一路向前,即便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为了那曾经的不可言说之痛。
但孙长卿却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不是劝他不报仇,这样的事情搁到谁身上都无法善了,家破人亡,若遇到个想不开的,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只是孙长卿之前领兵,遇到打持久战役时,每日里的操练就不能过狠,需得紧弛结合,劳逸有度。如果操练过重,军营里长久的压抑,到最后反而极容易失控。
也就是说,真心想打持久战时,挺忌讳这用力过猛。
在孙长卿看来,伍子胥自己未必不知,只是他心里这把火烧了七年,如今一朝得权,难免会全身心扑到公务上。
不管如何吧,自己是伍子胥的好兄弟,碰到这样的情况,拉着他出去散个心,那是义不容辞。
伍子胥和他打了一场,两人不分伯仲,到最后滚到地上打出了一身燥汗,孙长卿扭着他的胳膊,不耐烦了:“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去!”
伍子胥:“去就去!”
孙长卿温言一松劲,伍子胥又给了他一拳。
孙长卿不可思议:“信不信我削你!”
伍子胥冷笑:“你有那本事吗?”
于是砰砰又打了起来。
拳拳到肉,绝不弄虚作假。
又一次僵持时,伍子胥锁着孙长卿的腿,开口道:“这样吧,我数三声,一起松手。”
孙长卿:“行。”
“一。”
“二。”
“三。”
两人谁也没动。
孙长卿真是见识了什么叫人面兽心芯里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谦谦君子来着。“
他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眼里的伍子胥是斯文的,温和的,有礼而得体的,冷静而自持的。
然而伍子胥渐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孙长卿觉得自己当初看错了人了,这明明是个祸害,这个混账东西……实在是很对他的胃口!
两人僵持着,腿锁腿,手锁手,孙长卿与他身体整个相贴,从腿到手,全面感触到面前人肌肤的灼热、肌肉的细腻,和身体里的力量,那是独属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