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暮景》第20章

而再见到桑景瑜，沈暮便知他不愿再放开这个人，若他离开自己过得好，那么他倒是无所谓，可眼下的桑景瑜着实令他放不下心，他不愿看他强颜欢笑或委曲求全的样子，更不愿看他削瘦苍白的模样，他想好好地对待他，正如他照顾自己那样照顾他，甚至如他爱自己那样去爱他。他曾经那么深爱过，这并不难做到，只是爱的方式跟以往有些微的不同罢了。又或许是两人此时终于对等了，那么他们之间的爱自然也已随之改变了不少。
第24章　在一起之章（2）
桑景瑜并不是被叫醒的，而是自己醒过来的，他甚至感觉睡了很长的一觉，极沉，且尤为安稳。这样的睡眠已经太久都没有出现过。
“醒了。”桑景瑜睁开眼睛的同时，耳边传来沈暮的声音。
“已经到了？”感觉车停着，而且在地下停车库，桑景瑜便问。
“到了，不过……”沈暮顿了顿，微笑说：“已经晚上了，我们该回去了。”
桑景瑜一愣直起身，看见车上显示的时间，他顿时有些懊恼地扶住额头道：“我居然睡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害你错过了时间。”
“你睡得那么香，我不忍心吵醒你。”沈暮说着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道：“放心吧，已经和医生另约了时间，你一定饿了，我们回家吃饭。”
“啊……好……”见沈暮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桑景瑜有些迷惑。虽然的确是沈暮没有叫醒自己，可是自他下飞机后，沈暮对待他的态度总觉得有所不同，也不是说以前的沈暮就不这样，事实上沈暮一直就细心体贴，待人以绝对的尊重，但现在的他似乎更多了一分两年间不曾有的亲密态度和温柔。是他的错觉吗？
桑景瑜愣着没说话，车已开上了路，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家……这个词一瞬间让桑景瑜有些动容。沈暮这样说，意味着他不用去住酒店，虽然来时他其实已经预定了一间，现在看来似乎与他预想的有太大的出入。他原本是想通过自己的行动，重新让沈暮再接纳自己，不料这步忽然之间就不存在了，正如他先前感受到的一样，沈暮完全无视了他那通离别的电话，这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一件事，可是，桑景瑜为此又隐隐觉得不安，好像觉得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似的，又觉得这一切比他想得还要快，让他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你去收拾行李，我来做晚餐。”沈暮打开门就对桑景瑜道。
“我来吧。”桑景瑜连忙道。
沈暮摇头拒绝：“我出门之前就准备好了材料，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
听他这么说，桑景瑜只能作罢。他拉着行李进屋，发现卧室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睡的枕头还紧紧挨着沈暮的，橱柜里他的衣物还有他离开时留下的空位都原封不动。桑景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又好似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滋味。
他打开行李箱，将并不多的物品一一摆放好，另外半箱是他给沈暮带的书籍杂志，于是便又重新拿回客厅，将之取出来放在茶几上。
“要不要喝点酒？”沈暮这时端着炒好的菜走出来问桑景瑜。
“好啊。”桑景瑜说着起身去酒柜拿红酒和酒杯，就听沈暮又道：“可以开饭了。”
“嗯，好。”桑景瑜去厨房洗了手，帮沈暮盛饭，沈暮盛起最后一道菜，关了火，两人先后出了厨房。
“来，我们碰个杯，很高兴你回来。”沈暮微笑着举杯说道。
桑景瑜也举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便道：“谢谢你等我回来。”
“说什么呢。”沈暮喝了一口酒道：“吃饭吧。”
沈暮的手艺一直不错，他生病时桑景瑜从不肯让他下厨，其实他很想念沈暮做的菜，但能吃到的机会渺茫，仅有的一次是他做演员时因为太累而病倒后沈暮及时出现，以前他不懂，现在他知道这是属于家的味道，他夹了菜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后不禁又扒了一大口饭，沈暮见状笑道：“饿坏了吧？”
桑景瑜点头，并不说起缘由，只顾大口吃菜大口配饭，连酒都是最后才动。饭后，桑景瑜怎么都不肯让沈暮收拾，沈暮便也随他，坐在沙发上看起桑景瑜为他带的那些书籍和杂志来。
没多久，桑景瑜收拾好出来，沈暮放下杂志起身说：“我去工作室了，累的话你先休息。”
“好。”桑景瑜口中应着，可他才刚睡过，一时半刻也睡不着，现在距离睡觉时间还早，想来想去，他泡了两杯红茶敲开沈暮工作室的门问：“会打扰你吗？”
“不会。”沈暮坐在椅子上没动，桑景瑜把茶盘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一时也没坐下来，而是欣赏起沈暮这半年间新雕的作品来。
沈暮将手中的草图告一段落，才转过去问桑景瑜：“怎么样？”
知道他指的是这些新雕像，桑景瑜点头道：“你的风格越来越成熟和突出了，而且没想到有那么多件。”
“一个人没什么事，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这里了。”沈暮说着看桑景瑜道：“倒是你，真的不再做设计了？”
桑景瑜当初为了找他为了陪伴和照顾他，不仅卖了房子关了公司，甚至也没再提起笔过，沈暮倒不会将这些事都揽在身上觉得都是自己的责任，这本来是桑景瑜自己的决定，就算跟他有关，他也无需置喙，不过现在一切稳定了，他也早就想跟桑景瑜谈谈这件事。
“不了，没兴趣了，我这段时间也想过了，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帮你一直打理工作室，好不好？”桑景瑜问沈暮道。
沈暮一愣问：“那你自己的事业呢？”
桑景瑜笑道：“我哪来的事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随心所欲惯了，而且兴趣没了就是没了，也不想找回来，说实在的，你的工作室我反而挺有兴趣掺一脚的，不过还是看你。”
“我没什么意见，你有兴趣就来做，没兴趣的时候放手便是。”沈暮保持让桑景瑜来去自由的态度，他从不喜欢拿什么绑住桑景瑜，包括感情。
“那就说定了。”桑景瑜笑着道：“也该是时候弄个像样的展示网站了。”
沈暮本来就担心桑景瑜荒废了事业，毕竟大家都还年轻，他既然对工作室有兴趣那就最好。事实上他最清楚桑景瑜对事物产生兴趣时工作起来的样子，虽说工作室的方向从来不是挣大钱，因为这不是量产的事情，可在桑景瑜，玩票也可以玩得有声有色。在工作室成立之初，他们就已多方面探讨过这个问题，所以交给桑景瑜，其实等于交给另一个自己，而他则正好完全放开琐事，专心今后的创作。
第25章　在一起之章（3）
聊到这里，桑景瑜忽然之间停了下来，他注视沈暮，口中无意识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沈暮……”
沈暮脸上的微笑因桑景瑜认真的注视而逐渐转变为一种惯常的温柔，他轻轻应了一声，桑景瑜的心却因这一声而猛地一跳，他按捺住胸口的激动，弯腰慢慢靠近沈暮。
沈暮保持坐着的姿势没有动，尽管他知道桑景瑜接下来想做什么，但他不动，却变相让桑景瑜的信心加大，他不断靠近，再靠近，直到两人气息相交，慢慢的，他的唇贴上了沈暮的。沈暮依然未动，任由桑景瑜吻上自己。桑景瑜一开始只是轻轻地碰触，但气息缠绕得深了，桑景瑜就再也忍不住撬开了沈暮的唇。沈暮丝毫不曾拒绝，他跟着桑景瑜的节奏让他加深这个吻。
这是两人之间第一个相当正式的吻，桑景瑜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就要失去控制。他热切地吻着沈暮，明明十年来爱得不离不弃的人是沈暮，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酝酿的时间太久而导致的升温发酵，桑景瑜觉得好像自己已经爱了沈暮好久好久，现在这样吻着他，他就觉得甜蜜的连心脏都发痛了似的。
当两个人都快缺氧的时候，桑景瑜才不舍地放开沈暮，但他仍是抵着沈暮的额头，感受着沈暮的气息，等呼吸平静得差不多了，他才稍稍退后，站直身体，却又伸出手环住了沈暮，一点都不愿放开。
沈暮一点都没有抗拒的意思，他的纵容令桑景瑜一颗心“怦、怦”的一直跳动着，最终他忍不住开口道：“沈暮，你这样……我会得寸进尺……”
不料沈暮却道：“傻瓜……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我们相识有十五年了吧……这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走到这一步，我们成了如今的相处模式，你觉得，还有什么逃离的必要吗？”
“不、不是逃离……”不知为何，桑景瑜摇起头来，他轻轻地道：“……是心疼，我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摆脱，那时我对你……只要一想到你被我那样伤害过，我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也不允许自己这样下去，我欠你太多太多，凭什么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