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劫》第17章


君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在我印象中,那些个王孙公子倒也没有几个是生的很丑的。毕竟能够有幸成为服侍天子的女人并不多,筛选条件有很多,其中容貌姣好便是其一了。优良的血统摆在那里,所以啊,大多的王子公主生下来都是极美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高天原不过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对于脑袋里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我十分愧疚。他是屠戮我阖族的凶手啊,自己怎么能心慈手软呢?就算他对我再好,终归还是为了他自己。
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并非我想象中那般昏庸无道,而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日日操劳国事,忙于朝政,就算抽出时间来御怡园看我,也会带着一堆奏章。他经常批阅到很晚,有时竟彻夜不眠,第二天一早还要早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有些心疼这样的他。
偶尔,我也会小心地瞧一些他的奏章。所以,我知道现如今朝局不稳,几乎到处都在打仗。每次一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我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直到有一天,玲珑觉得我整日被关在御怡园中实在烦闷,便请了一个变戏法儿的过来给我逗乐儿。我已经活了尽千年,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又怎么能提起我的兴趣。但玲珑那丫头也是一番好心,所以我便仔细瞧着。当然,这变戏法儿的能进的了御怡园中,自然是经过高天原授意的。
那变戏法儿的表演的是最寻常不过的节目,口袋里变只兔子,袖子中飞出一群小鸟,捏几朵纸花,扯两条彩绸。最后,又叫玲珑她们配合着玩了一出大变活人。
宫人们大多都不曾见识过宫外这些奇奇怪怪又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很是兴奋,连连拍手叫好。我却是见的多了,便也见怪不怪了。
见他们似乎很是纠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待那变戏法儿的走后,我好心给他们解释道:“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之后,我又一一给他们说明,方才这些变出来的东西,那人都是事先藏于何处。听完我的讲解,他们顿时觉得也不过如此,果然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他们听明白了其中要义,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看而我却陷入了沉思,正如我自己所说,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更何况,七百年前,我并未曾亲眼看到疾风将军带人放火烧山。也许,当年也是如一年多以前的九尾山一样,是一场乌龙,自始至终都是我误会他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清楚高天原的为人。他从不会滥杀无辜,所谓外界传言天子冷血残忍的谣传都是以讹传讹。说不定,当年的事情真不是他做下的,而是另有隐情。
可如今时过境迁几百年,我又该去何处查证?现如今,恐怕也只有师父能告诉我答案了。只是,此刻身陷囹圄,又该怎么去找师父问清楚呢?我的族人们都已经死了七百年了,就算高天原真的是凶手,我此刻杀了他,族人们就能活过来了吗?不能了,不管我杀多少人,我也再回不去当初的九尾山,再寻不回阿娘的怀抱了。
我不知道高天原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无心杀我,却又不肯放我走。若说是把我禁锢在御怡园中充当他的玩物,可他也不曾真的玩弄过我。现在,我都开始有些害怕,高天原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出过御怡园,但是从太监宫女的口中也可以听到很多外面的事情,比如:现如今外面的传言,说堂堂出云国的天子竟迷上了一个戏子,还是个男人。这话倒不是他们故意说与我知晓的,而是我无意间听到的。
我在这御怡园中一住就是大半年,几乎快满一年了,一直住到了寒冬腊月。
高天原一早便叫人小心移植了好几株梅树来,说是要我看一看满院梅开是什么样子的。我心中笑他果然是个不识五谷杂粮的贵公子,这头年份儿移植的梅树,哪儿有当年就开花的,许是他根本就不晓得这个道理。
结果等落了一场大雪之后,第二天我一早出门便看到,园中竟然开满了红梅。星星点点的红色隐在厚厚的白雪下,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美景。昆仑山上虽然常年落雪,但山中并无红梅可看,一直都是光秃秃的。我也不知高天原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这些红梅在一夜之间全都开了。
后来有一天,高天原没有来御怡园,第二天也没来,第三天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来。一连三天不见他的踪影,我心里竟然有些担忧他是否发生了意外。一直到第五日的夜里,他才来了一趟御怡园。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只交代了几句,连杯热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走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前段时间听闻夜秦忽然兵分两路犯我边境,竟然攻破了出云国两座城池,高天原想必是为了这事儿忧心忡忡吧。
他告诉我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要离开帝都,可能要好几个月,叫我老老实实等他回来。我嘴上虽然应着,但心里却在想,这大概就是国师所说的时机了。高天原不在宫里,确实是我逃走的最好的机会。
国师总共也没来御怡园几次,也从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是他挽指化作的蝴蝶早已告诉了我一切。
只是,真到要走的时候,我心里又无端生出许多不舍。不知是舍不得这些日子以来日日照顾我饮食起居的宫人们,还是舍不得那个高高在上却愿意把我捧在手心的人。毕竟是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一同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12章 一别再无期(孟伽罗篇)
我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在历朝历代的君主里面,有哪一个不把我奉若神明。可偏偏这个高天原成了例外。自他登记之日起,便取消了我在宫中的一切特权。他甚至还想废除我国师的职务,觉得国师一职实在是有名无实,没什么用处。
他也不好好儿动动脑子想想,在这个神明至上的年代,在世人眼中,我乃是与天神最接近的存在。出云国自开国以来便有国师一职代代相传,预言国运,占卜未来,国师一直是被奉为天人般的存在。他想要废了我,自然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容易。上有满朝文武阻止他废除国师职务,下有千万黎民百姓联名上书为我请命。高天原这步棋,下的一点儿也不好。所以现在,我还是出云国唯一的国师。反倒是他,因为要废除国师这一举措,引起了公愤。
孟伽罗本不是我的名字,只是这些年来换了许多名字和身份,也不记得最初的名字是什么了。我以秘法修行,已经活了几百年。他高天原算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不过是跟着一个山野道士学了几年武功罢了,就开始自以为是。他活的岁数连我的零头都不够,凭什么跟我叫板?
高天原是出云国的天子,手中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我自然是拿他没有办法。他不近女色,不喜言辞,对谁都冷冷淡淡地,就连自小追随他的日向将军,他似乎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平日里无悲无喜,我观察了他许久都不曾找到什么破绽,叫他可以听命于我。
直到那日他把一个叫花容的戏子接进了御怡园,此后竟是日日与他为伴。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想,这大概就是他的一处软肋了吧。如果这枚棋子用得好,定能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所以,在高天原御驾亲征的第二天,我便带着花容悄悄离开了帝都。此次出征,日向自然是要随行,宫中就算还有他的心腹,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
虽然平日里奈何高天原不得,但从宫里把一个戏子偷出来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我带着花容离开帝都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让他活着见到高天原。可笑这戏子傻乎乎的,高天原对他痴心一片,他花容若不是瞎子的话,早该看出来了吧。
刚出宫城,那戏子便跟我说要分道扬镳,场面话倒是说得好听,也难怪能骗得高天原另眼相看。只听那戏子道:“此番多谢国师大人相助,花容感激不尽。国师大人公务繁忙,花容就不麻烦大人送我出城了。”
哼,公务繁忙?自从高天原撤了我的权,我哪里还需要处理什么公务,不过整日里游手好闲罢了,朝政上的事情,竟再没有我插嘴的余地。心中固然不忿,但我还是要保持着面上的微笑,“不忙不忙,本尊先送你出城再说,以保你完全。等看着平安离开,也能让本尊放心些。”
那戏子犹豫了一下,对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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