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去世》第61章


粟正一愣,听出了点什么。
他把嘴里的米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试探着道:“这个……不好说,得看具体情节。”
大妈一下就急了,掏出手机,翻出微信对话框,几乎怼到粟正脸上去:“领导,你看看,我儿子给我发微信了,他现在是预备dy,出了这事儿学校辅导员约他谈话,说我们这样是破坏社会秩序,违法的,要判刑。”
粟正第一反应是不会吧消息传得这么快,随后立马想到,应该是政府的人做了工作。既然外面的人再发力,他当然要配合。
“……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违法,一般会被判个两三年吧……”
“两三年?”大妈如遭雷劈,低声啜泣道:“领导、领导,我不是想要闹事啊,真的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我儿子还在上大学,家里老人看病也要钱,我是没法儿啊……工友都要抗议,我、我就是被怂恿的……”
怂不怂勇又不是重点,重点是跟着干了呀。
粟正安慰道:“确实啊,您是被怂恿的,不算主谋,判刑的话可能会少一点,一到两年吧。”
“一到两年也不行啊!”大妈压低声音哀叫,她就是一普通妇女,一辈子规规矩矩地活着,犯过最大的事儿就是横穿马路,坐牢是想都没想过的:“我、我就是脑子一热……呜。都怪我,把儿子也给耽误了……”
粟正见酝酿的差不多了,便慢吞吞地开口,故作苦恼:“大姐,您这个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啊,你儿子是预备dy吧?那真是个优秀的小伙子啊。”
“是啊,我儿子成绩很好的,年年拿奖学金。 ”
“唉,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事儿呢,您说您干嘛趟这趟浑水呀。”
“我、我也后悔呀,领导,有没有什么办法……肯定有的,你帮帮我,我儿子还年轻,不能耽误了他啊……”
粟正沉默了两秒,道:“您要是愿意主动出去,兴许没事儿,我得承认,这事儿确实是咱们政府考虑的不周全,但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谈啊,法治社会怎么能搞绑架这一套呢?这不是知法犯法吗?现在正是僵局,您要是愿意主动出去,帮助公安解决现在的困境,肯定能将功折罪,还能得到补偿金。”
“……”大妈有些犹豫:“那、那我这些工友……”我不就被判他们了吗。
“这事儿主要看您自己,”粟正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犹豫就代表动摇:“儿子固然很重要,但是工友之间的情谊也是很珍贵的……”
这时候,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大妈赶紧收起手机,站了起来,把剩下那半碗饭也带走了。
第54章 发展问题 下
夜晚很快到来。
折腾了一天的人们轻易就困了,大家分了被子,席地而睡,粟正什么都没分到,又饿又冷。
额头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开始变得很痒,应该在结痂。粟正的手脚被绑的紧紧的,想扣又扣不到,折磨死人了。
大楼分了人站岗,但站岗的人也昏昏欲睡,走两步,头就垂到了胸口。
凌晨三点左右,厂院里突然爆发出几声尖叫,有男有女,睡梦中的工人犹如惊弓之鸟,纷纷清醒。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有人快速下楼查看,没一会儿,气愤地上来,道:“老胡,王春梅、谢华荣他们跑了。”
“跑了?”
“怎么回事?”
工友们面面相觑,相互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摇。
“大家安静,”老胡作出指示:“别慌,有的人心思不纯,不团结,逃了就逃了,咱们团结一心,一定能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老胡,咱要什么更大的利益啊,要是政府愿意赔钱也行啊。”工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胡说八道!”老胡呵斥道:“厂子就是我们工人的性命,厂子在我们的饭碗就在,光赔钱能长久?不要被他们动摇了!”
他声音大,水泥厂房回音效果好,平白增添了些威慑力。
工友人见他发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困意再次袭来,纷纷倒回去睡觉,被子一捂,有的人后悔,有的人迷茫,谁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清早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不止几个人,二十多个工友都乘机跑了。老胡很愤怒,但他管的再宽也管不了有人去上厕所。
他的言辞越来越犀利,态度越来越急躁,不少工友和他产生了矛盾,到中午的时候,人数只剩七十几个,老胡为了稳定人心,甚至开始威胁。
“别看他们跑出去了,出去就是坐牢,他们以为政府会优待他们?都是假的!”
“不会的,”粟正大着胆子说:“主动出去还会给你们发补偿金。”
“你闭嘴!”老胡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粟正掀翻在地,一些女性工友吓得往后一缩,心里越发害怕了。
之前他们不准粟正上厕所,逼他直接尿在裤子里,气得粟正咬牙切齿,这会儿倔劲儿一下就上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联系那几个逃出去的工友?”
老胡气愤地踢了他几脚,额头曾在水泥地上,拉出几道血痕,皮又破了。
“现在,大家把手机都交出来,为了防止我们中间再产生叛徒,请大家都自觉一些。”
工友们拿着手机随时都可以跟家人交流,突然说要收手机,一下子就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但老胡执意坚持,甚至表现的有些狂躁。
“交出来,我说,交出来!”
有的人配合了,有的人站着不动。
老胡亲自过去搜身,有个脾气暴的工友当场就受不了了,直接跟他打了起来,两人互相骂着粗话,在地上滚作一团,工友们连忙把两人拉开。
大人的工友一抹鼻子,恼火地说:“吗的,老子不干了,政府给我钱我不出去,陪你在这里当**。还有谁想走的?一起走!”
七十几人瞬间倒戈了一半。
老胡连忙说:“别听他的!出去就要坐牢!”但是没用,一大群人先是小跑,接着快跑着下了楼梯。
厂院外迸发出激烈的掌声,喇叭再一次响了起来:“各位工友们,请冷静下来,任何困难都欢迎你们讲出来,我们一定全力解决……各位工友们,请……”
加上粟正,厂子里只剩下三十人。
时间走的越发缓慢,老胡亲自蹲在粟正边上守着,其余三十个人也必须坐在这,要是有人要上厕所,必有得有个人跟着。
结果是,跟着的人和上厕所的人一起跑了。
老胡一边担心人跑,一边担心自己跟着,其他人会把粟正带着跑了。
中午没人做饭,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工厂里只剩三个人了。
除粟正、老胡之外的那个工友忍不住说:“我、我想去趟厕所。”
此时,老胡已经吸完了第三包烟,随意地扬了扬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那位工友抓紧时机兔子似的溜得飞快。
水泥厂房彻底安静下来,夕阳染红了墙壁,连带着粟正血迹斑斑的脸也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老胡砸了砸嘴,旁若无人道:“干脆杀了你算了,反正出去也是坐牢。”
粟正勉强地笑了笑,道:“这不一样,你现在出去,最多坐五年,你要是杀了我,那就得坐一辈子。”
“……”老胡闷笑了一声,突然说:“本来想做点大事儿的,人心不可测啊。”
“大事是大事,违法的事是违法的事,主动承认错误还能减刑,你放了我,一会儿出去我说你几句好话。”
“不用了,”老胡坐在地上摇了摇头,烟灰掉在裤腿上,烧出一个洞,烫到皮肤也无知无觉,他说:“我拿你敲诈一笔吧,逃到美国去,美国肯定愿意庇护我。”
“……”粟正心想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但嘴上还是问:“你想怎么去啊?坐飞机?”
“……有道理,”老胡点点头,道:“那我还得要一架飞机。”
“你会开飞机吗?”
“不会。”
“那你要飞机干嘛?”
“试着开呗,坠机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上个新闻。”
粟正心里有点底了,这人恐怕精神有问题,是喜欢引人注目的人格,这次搞事情自我满足的目的占比不小。
“你家人呢?不担心吗?”
“老婆早就离婚了,孩子不认我。”
果然。
“……那,你觉得我能换多少钱?”
老胡侧过头,端详着粟正,轻松地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试试吧,我切你一根小手指扔出去,看看他们愿意开价多少。”
粟正心里一凉,勉强维持着表情,道:“要不还是先打个电话吧,万一他们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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