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分饰全部反派[穿书]》第98章


更重要的是,会造成这样的惨事,动静必然不小,为何他却一无所觉?
便是他没感觉,沈焕呢?
他又皱着眉,凝神把李临时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遍。
李临时的手臂突兀地动了一下,布条滑落了一半。
林稚迅速循着这轻微的声音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便改了想法。
李临时并不是整个人都瘦脱了形。
他的脸固然瘦得只剩一张薄薄的皮绷着骨头,身体看起来却还正常。甚至,林稚回忆了一下他从前的模样,不确定地想,甚至似乎还胖了一点。
只不过,林稚又看了看他瘦得可怖的脸,心头沉沉地想,他真的是胖了吗?
方才那一动,真的是他自己发出的动作吗?
若是他自己挪动的,他还有意识,又怎么会毫无反应地任他人盯着他这么久?
而若不是……
他的视线落在男人方才动过的手上,目不错睛地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都有点发涩酸疼,才终于又看见那只手细微地动了一下。
林稚的瞳孔倏地一缩。
不,动的不是李临时的手,而是他手臂里的东西。
林稚定了定神,五指凝了一点灵力,隔着一断距离在那只胳膊的上空轻轻一挥,拂开了那破破烂烂的布条。
李临时的整只胳膊都暴露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只手,那甚至不能称作是人的手臂。
骨肉上覆着的皮肤呈现出死气沉沉,不正常的青灰色,已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生机,仿佛被暴力风干过,看起来格外脆薄,林稚怀疑,他方才那一下若是力气再重些,这层皮保不齐就会在他的灵力掀起的微风里碎成齑粉。
而就在这异常脆弱的,生机全无的皮肤下,却有无数诡异的玩意儿活跃着。
林稚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能看见李临时的手臂被不断地顶出一个个微小的突起。
密密麻麻,诡异得让人心底发寒。
就像是有人用什么邪术把他的一身血肉精华都抽走了,转而填充进了这邪秽的东西,代替他的血,他的肉撑起了这一张已不成人样的人皮。
饶是林稚见多了大场面,这一刻也还是不由得为眼下这闻所未闻的一幕刺激得脊背一凉,下意识地向后一仰。
后脑勺被一只手温柔地托住,沈焕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当心,莫摔着了。”
不疾不徐的,语气仍然是四平八稳的样子。
林稚把手伸向背后,沈焕似乎是笑了一下,迁就地微微欠身,把空着的手放入他手里。
林稚一把抓住,把他拽到身边来,指着李临时脸色凝重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焕淡声答:“是长命蛊。”
“‘以我之命,换尔之魂’,控蛊之人把长命蛊种在将死之人身上,可以用蛊虫的性命换取他的神魂。”
他说着顿了顿,多嘴地解释了一句:“不过长命蛊一只就够,他这样……大概是事先血肉就已被蚕食一空,为了取得一线
生机,只能多种了几只。”
林稚闻言,忍不住插嘴道:“只是多了‘几只’?”
“是的。”感觉到他话音里的紧绷,沈焕捏了捏他的后颈,道,“看起来多,中间其实是空的。”
“蛊虫虽无灵智,求生却是万物的本能。他这个样子,长命蛊又怎么活得下去?”
林稚怔了怔,又问:“那会是谁做的?”
沈焕静默了片刻,没直接回答他:“长命蛊,是丹蛊中十分罕见的一种。”
言下之意,这虫子,竟然是李临时自己种在自己身上的。
林稚面色微凝,忽而问:“真的能长命吗?”
沈焕的指尖轻轻地在他耳后划过:“不能。只是能让他多活片刻罢了。”
至于这“片刻”具体是多久,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那为什么要叫“长命蛊”?修真界像这种给行将就木的人延续一时半会的生命的法子多的是,为什么这个蛊偏偏要叫“长命蛊”?
林稚垂下眼帘。
也许是他想多了。
也许当初弄出这种蛊的人心里想的是,对于濒死的人而言,多活一刻也算长生。
他不知道李临时是在什么情况下给自己下的蛊。若是在血肉被蚕食的最初,他还保留有一定法力,那他下蛊,可能是为求自救。
只是,既然自救,又怎么会不发出一点点动静呢?
他小心翼翼地把李临时挡住脸的乱发拂开,男人瘦骨嶙峋的脸彻底映入了他的眼帘。
眼窝深陷,脸色青白,那双总是半闭着的眼此刻真的闭上了。
而在他宛若永眠般闭上眼后,那种昏昏欲睡的倦怠感,反而如潮水般退去。
林稚望着他,一瞬间有种微妙的陌生感。
这无疑是一张会吓到小孩子的脸。可当林稚把虫子带来的恶感屏蔽掉,尽量心平气和地看了一阵,却发现,在那不似人形的脸上浮现的表情,是很平和的。
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恬淡的笑意。
是甘之如饴,是得偿所愿。
仿佛殉道者得以将自己的一生献给自己的信仰那样,林稚在他的脸上看见的只有心甘情愿。
他再一次对先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李临时给他自己种蛊,真的是在濒死之际出于求生欲的自救行动吗?
如果不是,又是谁给他下的蛊?或者说,是什么让他早早地给自己下了蛊?
被他压进心底的没有根据的念头又浮上心头。
长命蛊,长命蛊,以我之魂,换尔之命。
长的,究竟是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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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离别
他兀自想着; 忽见李临时稀疏的眉毛向中间拢了拢; 而后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他的目光是迷茫的,好半天才费劲地眯了一下眼睛,张了张嘴; 一字一句吃力而缓慢地说:“原,原来是七师弟啊。”
“那天跟着我进来的; 是,是你吧?”
他说话时咬字并不清晰; 一句话下来目光涣散了一瞬,却还是坚持着; 微微讽刺地笑着说:
“我就说,你,你怎么会死,亏得掌门师兄; 他,他还那么……”
那么什么?那么担心你。
这句话他没说完,脸上一阵失神; 又“嗬嗬”地笑了一声:“我; 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
林稚没错过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耐心地听他说完了才道:“你后悔了?”
“后悔?”李临时枯槁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被侮辱的怒气,冷道,“你知道什么。”
“好罢,与我无关。”林稚说; “那明胭知道,你为她种下了这长命蛊么?”
李临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七,七师弟当真是,见多识广。”
他闭眼喘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似乎恢复了些精神,慢慢地坐直了,说话也利索了许多:“你也不必再试探我。我对不起宗门,对不起掌门师兄,可从来不亏欠你什么。”
“不过你若是有心,可以帮我把这个转交给掌门师兄。”
他说着,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块玉牌。林稚垂眸看了一眼,神色里不见丝毫不悦,挺平静地来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临时被他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愣住,方才有了起色的精气神都肉眼可见地萎顿了些。
林稚简直铁石心肠,条理清晰地陈述道:“我也不欠你什么。从前你帮我重塑肉身,是在替你的姘头还债……”
话未说完,便被李临时激烈打断:“不许口吐秽言!”
“哦。”林稚淡漠道,“还没姘在一起。你还对我的徒弟图谋不轨,掌门师兄也不会想要你这么个叛徒,我何必帮你?”
李临时一双浑浊的眼睛陡然发出了冷光,愤愤地盯着他。
林稚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了良久,傲慢地抬了抬下巴,道:“给我道歉。”
李临时咬紧牙关:“休想!”
“那你也休想。”林稚说完,果然不再多跟他啰嗦,转身拽着沈焕就走。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才走了没几步,李临时便咳嗽着有气无力地制止了他:“等,等等。”
“我给你赔个不是。”
他几乎是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音含混,然而林稚还是听清了。
他脚步一停。
他不奇怪李临时会妥协,却委实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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