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墓地,非请勿入》第56章


罗罗乌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潜伏于黑暗中的未知让怕鬼的小姑娘脑内浮想联翩,忍不住就想要施放个圣光术看一看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建议你不要。”巫璜抬手打断了罗罗乌的读条,“闭上眼往前走就是了。”
黑暗中他的嗓音也似乎变得轻柔缥缈起来,叫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去做。
年轻的牧师小姐听话地收起法杖闭上眼睛,还是有点害怕地捏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一科不挂拍拍罗罗乌无声地安慰,罗罗乌却发觉他的手冷得吓人,还在止不住地发颤。
“一科……?”罗罗乌小声问道。
“放心,没事的。”一科不挂说着,环顾四周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罗罗乌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都开始后悔起转职成精灵弓箭手了——白精灵本身就能在黑暗中视物,又有弓箭手职业的视力加成,让他把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个说服自己眼花的机会都没有。
黑暗的未知与眼前的恐怖到底哪个更可怕一点,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们周围栖息着鸟,无数生着纯黑羽翼的鸟,遮掩了一切的光亮。某一瞬那尖锐的喙猩红的眸似乎带着几分女子楚楚可怜的娇柔,又某一瞬间雾气弥漫,分明还是些阴森诡谲的鸟儿。
那些鸟一声不出,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这些在黑暗中穿行的旅人,垂首拨弄羽毛轻盈地在树枝上跃动,专注看着那些鸟儿时一科不挂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些什么发出咔嚓的脆响,低头正对上白骨森森如落叶覆盖于地。
“!!!!”一科不挂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跳起来,全息游戏的可怕大抵便在于此,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太过真实,以至于让人混乱了自己究竟身在游戏还是现实。
“小心。”丹粟拉住差点摔倒的青年,看着周围鸟儿阴云盖日般乌压压一片,虽说对丹粟而言不是什么多具有冲击性的画面,不过想来在普通人眼里还是挺吓人的。
放着不管倒是也行,就怕到时候要是吓傻了乱跑可能会给巫璜添麻烦。
出于这种考虑,丹粟分了些烟气出来虚虚地罩住一科不挂三人,低声道:“不用担心。”
看着吓人,却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东西,大抵还比不上刚刚的烈焰豹来得难缠,丹粟衡量了一下实力差距,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
那些鸟儿却是没有跟丹粟死战一番的意思,它们只是注视着巫璜一行人,在某个瞬间有志一同地拍打着翅膀高高飞起——展开的羽翼仍旧遮天蔽日阻挡了所有的光亮,翅翼扇动黑羽如雪纷纷扬扬,应和着鸟儿歌声般盘旋飞舞。
生得阴森可怖,歌喉却是动听之极,婉转哀柔犹如自天空落下的圣歌阵阵,那些雪片似的羽毛忽地应着歌声高高扬起,天际的黑沉中亮起一道明光。
幻境蔓延,错觉丛生。
美丽的,圣洁的。
楚楚可怜的,妩媚娇羞的。
纯黑的羽毛被阳光镀上一层白光,似乎那些鸟儿在光中化为了纯然无垢的少女,有着流光溢彩的翅膀和美丽的面庞,自由自在地向着光明的方向飞去。
“天使……”罗罗乌喃喃道,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追逐起那些鸟儿。她的脚步轻快神情恍惚,只觉得自己也和鸟儿一样长出了翅膀。
一科不挂和葫芦也和她一样,盯着那些鸟儿飞远的方向不管不顾地追去,已经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为何而来,只觉得那歌声像是锁链,将他们拉扯着和鸟儿一道向着光明展翅高飞。
然而在巫璜和丹粟眼里,黑暗依旧是黑暗,鸟儿也依旧是鸟儿,它们引吭高歌啼鸣尖锐,像是滚滚而来的黑色旋风,尖锐呼啸着将葫芦三人卷走。
只一眨眼,三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些鸟儿很聪明地没有去招惹过于危险的巫璜和丹粟,只想着吞吃三个玩家的意识体打打牙祭,可是它们不去招惹丹粟和巫璜,不代表丹粟不会动手。
丹粟在这些鸟儿身上感知到了自己掉线的那一缕黑烟,轻飘地散在鸟儿的羽翼间,仍是睡着了玩累了乐不思蜀般的模样,任凭丹粟怎么呼唤拉扯都没有半分反应。
丹粟拔剑,剑光瑟瑟似是化为千万道寒芒利剑射向那些鸟,而那些汇聚如乌云压顶的鸟儿被剑光一冲,就像是水一样四散溅开,又转瞬散成雾气严严实实迎面将他裹住,入目皆是白蒙蒙一片犹如置身云海。
天翻地覆,丹粟转身,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天地间只余下白茫茫的雾气,有重重叠叠一面面高墙自虚空中拔地而起,将天空划为一块块四方格。
森林,鸟儿,歌声,一切烟雾般散去。
丹粟不知道是自己从巫璜身边被带走,还是巫璜从他的身边被带走了。
天地之间,他孑然一身,只有高墙伫立。
……
那些鸟儿被丹粟一碰,便如泡影消失了。
巫璜拉扯住炸成团黑烟无意识四处流散的丹粟,团成黑团团揣进怀里,才抬步追上了陷在幻境里乱跑的葫芦三人。他们停在一处花园眼神迷茫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这里。
但是他们知道这是哪里。
“我们把外城迷宫跳过去了。”葫芦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块是矮人王庭的内城,再往前会有一个战棋关卡,打过去就是矮人王。”
他说完,发现一直跟在巫璜身边的丹粟不见了,便又多问了一句——毕竟四个人可开不了怪。
巫璜抬手撩开袖子,手腕上一缕黑烟缠绕,安安静静如同睡过去般,小尾巴软绵绵圈出个爱心。
“在这。”巫璜把衣袖放下,眯眼看向已经隐约可以窥见轮廓的矮人王庭。
也在那。
第40章 
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丹粟尝试着碰触面前的高墙; 触感冷硬坚固。他的手化为黑烟依附在高墙上,却没办法像是平常那样穿墙而过。
他只能循着规定好的道路寻找出口。
丹粟猜测身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之中。连续三次一拐弯碰上死路后丹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迷宫规模极大; 灰白的雾气浓厚让人只能看见眼前几米的光景,七拐八绕个两下便辨不清方向距离不知身在何处——何况丹粟一睁眼就在迷宫之中。
分辨不清更远的地方; 近处便不得不看得清楚。丹粟能够在高墙上看到赶工留下的痕迹; 粗糙的断面与建筑材料间简陋的拼合方式无不证明着这座迷宫是在极短时间内赶工而成的。
但与此同时,这座迷宫的设计精巧结构复杂,绝不是什么随便建出来的豆腐渣工程。乍一看只是平面迂回的多重岔道,雾气弥漫看不清周围环境,行走时也没有什么感觉上的变化,但是丹粟将身体散开成黑烟形态穿行时,就能够发现高低回旋; 隧道与天桥的存在。
这不是一个平面的迷宫; 而是多重立体的; 具备有无数种可能性与无数条死路,足以将人困在其中一辈子不得挣脱。
或者这就是迷宫本来的作用也说不定。
为了将什么东西永远地囚禁; 而建起这恢弘繁复的囚笼。
在森林中那种隐隐约约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森林深处等待,在无声呼唤他到来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低低的嗡鸣回旋与丹粟身上的黑烟产生共鸣; 那一缕被丹粟收回体内的黑烟尤其的不安分; 震颤着左冲右突雀跃不已; 恨不得穿墙而过直捣黄龙。
可惜事实是黑烟只能在墙壁上撞成个平面; 行动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飘也飘不高飘不快,和寻常小跑时的速度仿佛。明明墙壁的高度在平时的飘浮范围之内,却被什么拉扯着一般将他牢牢限制在一定高度之内。
幸而他的扩散能力还在,虽然不能穿墙而过走直线到达目的地,却也比他靠两条腿摸索路线来得快太多。
丹粟一点点地将自己的人形化为黑烟滚滚的形态,又一点点向外扩散弥漫进每个岔路。黑烟小尾巴茫然地顺着道路随机分配,像是被散开的毛线团一样滚啊滚啊抽出一根根线在岔道中蔓延,于是迷惑选项与走不通的死路被小尾巴撞上又标红划掉,能走的路越来越少,从多选到单选再到唯一的选择项。
乍一看似乎是高大上的解法,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最基础的办法罢了。
丹粟从来都不擅长这样的迷宫游戏,会的也只是最耗时耗力的笨办法——无论多么复杂的迷宫,把每条可能的路线都走一遍,总能找到对的那条。
流淌进错误岔路中的黑烟又翻翻滚滚地回流,像是支流无数汇聚合流到主干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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