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可敌仇》第47章


武器被几辆马车运进来,兵士们抄起自己的武器就往宫里冲。弓箭手盾后,为其它兵士护航,另一些兵士拿着刀就往宫里冲。樊擎则领着兵士在最前面,旁边是钟离木川、杨毅沉还有李今护着他。
王宫里突然从未有过的喧闹,那些喧闹声仿佛是亡灵最后的哭叫和挣扎。磨萨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番场景。两边都是逐渐耗去的生命,而他只能守在磨戬的身旁。磨戬面色惨白,那不是妆容,而是他最本真的颜色。他的嘴唇惨白中有一些泛紫,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在最后的时光里,头脑似乎清明了许多。
“萨萨,带我再去做一回王座吧。”
“好。”
磨萨小心地背着他去了大殿,大殿金碧辉煌,岿然不动。
“萨萨,你说在我们百年之后,这大殿还会在这儿吗?”
“会的,它会记得我们曾经来过这儿。”
“那它会记得我磨戬坐上过这王座吗?”
“会,一定会。”
磨戬的呼吸声有些重,沉沉地打在磨萨的脖颈处。磨萨把磨戬放在王座上,磨戬扶着王座的把手,“这扶手怎么这么凉!”
“夏天凉一些好。”磨萨的手放在磨戬的手上,他知道不是扶手凉而是磨戬的手冷。
磨戬迷迷糊糊地看着整个大殿,“萨萨,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大概是他们在练兵呢。”
“是吗?”
“嗯。”
所有的往事一一浮现在磨戬的脑海,最后留下的是儿时磨萨那纯真的笑容。磨戬把头靠在磨萨的怀里,“萨萨,你后悔吗,后悔这辈子做了我的弟弟。”
“哥,我不后悔。”
“可我后悔,这么些年,我不曾好好待过你,也没有好好地爱过你。若有来世,你还是别再跟着我了。”磨戬在磨萨的怀里睡了过去,眼角的泪慢慢滑下来,然后掉到了磨萨的衣服上。
“哥,来世我也要跟着你,生生世世我都要跟着你。”
磨萨伸手摸了摸磨戬冰冷的下颌,下巴蹭着磨戬的额头,“哥,你睡了吗?哥?”没有人应声。磨萨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反光的匕首,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悲伤,仿佛这一切终于有了了结,得到了他想要的解脱。冰冷的匕首在磨萨的脖子处划了一道血红的弧线,鲜血瞬间涧了他满身。他终于不会再累了,他闭上眼睛歪倒在磨戬身上,两个人就像雕塑一般冷在空气中。冰凉的匕首裹着血迹若无其事地躺在一旁,这个大殿作为唯一的见证者,亲眼看着它刚刚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第25章 
等到樊擎带着兵士赶到大殿时,空大的屋子里,王座旁的一滩鲜红色显得尤其刺眼。这是经过鲜血洗礼的王座,踩过无数的人头才能坐上的位置。
樊擎和钟离木川走到王座旁,李今和杨毅沉则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们看着磨萨和磨戬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心里颇是感触。磨萨和磨戬两人的表情一派祥和,不过磨戬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掉。
“我还没有替小镇上死去的人向他讨债,他怎么就死了。”樊擎冷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把他们放一块儿埋了吧。”钟离木川说道,看到这场景心里还是感伤了一回。
“找人把他们埋了吧。”樊擎吩咐杨毅沉。
“是。”杨毅沉转身招手,“来几个人,把这尸体先抬出去。”
几个兵士过来抬走了磨萨和磨戬的尸体,匕首和血迹亮堂地留在原地。
“主公,我会找人把这儿收拾好的。”杨毅沉说道。
“嗯。”樊擎应答了一声然后和钟离木川走了出去。
樊擎终于占领了都留城,那把沾血的王座终于属于他一个人了。徐泽庆率领的军队大捷,击退了敌军,并生擒了败将阿鹰。而后,徐泽庆一鼓作气又拿下了磨城。整个天下,除了阎三天守着的那两块小地方,剩下的都是樊朝的地盘。
樊擎胜利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朝野,以前在朝野上地位卑微的樊人臣子蠢蠢欲动,都以为迎来了升官发财的转机。平时说起话,也不自觉地横了起来。
徐泽庆、侯丰、侯孝先皆升了官位。侯丰提拔了张进驻守磨城,徐泽庆和侯丰则一同留在了都留,每日同其它大臣一同上朝议事。不过,钟离木川不要任何官位,他不愿做官,只想守在樊擎身边,因此他整日住在宫中,陪着樊擎。无人的时候,樊擎也同他商讨政事,一起处理奏折。杨毅沉和李今也不愿做那些每日要上朝议事的劳什子官职,于是二人做起了王宫的护卫总管,干起了本行,负责保护樊擎同钟离木川的安全。
一日,樊擎去大殿上朝。侯丰上报,闫三天在金士宇的地盘上遭到了樊人自发而起的兵士的攻击,起义军的将领正是十二义士冒祈阑的后代,冒品田。朝堂之上,有点地位的朝臣都表示,要重重奖赏义士的后代,给他们加官进爵。还有一波樊人的朝臣提议,打压狄人,以正血统。另一波狄人血统的朝臣则坚决反对,两拨人在朝堂上唇枪舌战,火药味十足。樊擎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他下旨,给冒品田在金山城安排个官位,但是驻守之人还是派去了侯丰。另外,他下旨在民间张贴告示,樊人与狄人当一视同仁,不得再有歧视血统的行为,否则即是触犯了法条,罪当下狱。
退朝以后,徐泽庆又单独留了下来,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大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军师有何事要讲?”虽然徐泽庆已升了官位成了樊朝的开国将军,但樊擎在私底下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军师。
“大王,我知道您对木川师父的情谊,但是如今整个朝堂议论纷纷,说您不该把一个男人养在后宫,反而荒芜了子嗣传承的大事。”
“是谁在议论,怎么不见他在朝堂上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提出来?”樊擎有些发怒,声音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太监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徐泽庆拱手弯腰,“大王息怒。臣也只是在这里给大王提个醒,还望大王顾及自己的身份,尽量做与自己身份相符的事情。”
“所以我这个大王是替你们做的是吗?”樊擎撂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臣不敢。”徐泽庆立马跪在地上。
晚上,樊擎回到了寝宫。寝宫被宫里的奴婢布置地极为奢侈,连床上的帘帐都是华贵的金色。樊擎向钟离木川倒苦水,“木川师父,我怎么觉得我这王座坐的烫屁股呢?”
“才坐几天就烫屁股了?”
两人躺在床上聊天。寝宫的大门紧紧闭着,没有留一个奴婢。
“自从我当了大王,军师他们皆与我生分了不少,全不如从前亲近真诚。”樊擎的臂膀枕在头的下方。
“大王自然有大王的规矩,你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但是这些规矩有什么好,遵循这些规矩就能治理好天下了?要真是这样,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改朝换代?”樊擎的话语里透漏着愤怒。
“但是在天下人看来,大王就像是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们赐予这只金丝雀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也会对这只雀子有要求。”
“他们可以要求我给予他们安定康乐的生活,但他们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如何生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听说,你把樊人与狄人一同看待,这已经说明你在成为一个好大王了。”钟离木川抚慰他,但是心里也暗自觉得他们又跳到了一个坑里。
“可是我就算做得再好,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是谁又说什么了吗?”
樊擎转过头,深情地看着钟离木川,钟离木川的眼睛里就像盛了一碗清水般闪闪发亮,“木川师父,让我再娶你一回吧。”他的手伸上钟离木川的脖颈处,嘴唇凑了上去,宛若春雨似的柔和地亲吻着钟离木川。这样子对所爱之人的触手可得是他想要的幸福,放弃所有他都要捍卫住。
钟离木川积极地回应着樊擎,他紧紧地搂住樊擎的腰间,这是他们来到王宫以后的第一次。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恐惧,就像这是最后一次了那般格外珍惜。
第二日早朝,众大臣仿佛都魔怔了一般,齐齐上奏要樊擎尽快立后,为立储作准备。大夫于国忠上奏,“臣的家中尚有女儿未出阁,此女贤良淑德,若是大王不嫌弃,可择日迎娶为侧妃,好为大王延续子嗣。”
徐泽庆在一旁听着心里发凉,如此直接地给樊擎安排女人,恐怕又要点燃了他的怒气。
樊擎自然生气,本来他是想当着满朝大臣宣布要迎娶钟离木川为王后的事,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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