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第49章


当初,歹徒指认了沉尸地点,但捞尸人下水只摸着石块,想是麻绳被水泡烂,尸体被河水冲走了。
那温玉怀已经气结,心想你说得什么话?想着来日还要迁走,连墓碑都懒得刻了?!
温玉怀隔日便请人刻好墓碑,又亲自看它搁在墓前,可没过几日再来老屋,那块墓碑不翼而飞了!
能干这事只有苏冷清,这回他倒不嫌麻烦,找来杂役卸掉墓碑,抬到城外敲得粉碎!
温玉怀便从那一刻看出来,苏冷清不愿承认风筵已死,一天天似在等待奇迹,毕竟这几年未都曾找到一具、仅仅缺掉一根尾指的江尸。
这日提酒来到屋后,温玉怀看到一个男人,斧劈刀削的硬朗背影,一手握着乌鞘宝剑,一手拿着包袱斗笠。
男人听到背后的脚步,没有说话微微侧头,似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温玉怀好奇目光,从剑移上他的侧脸,本想说此地葬着我的故人,但观阁下的举止装扮,莫非是他的兄弟阿辰?!
但人总是屈从现实,几年官场摸爬滚打,开口便是威严官腔:“前边站着何人?转过身来答话!”
男人下巴微抬并未转身,飞斜入髻的长眉拧起,似看不惯他的官家做派。
“没听到本官问话?”温玉怀平素不爱惹事,此刻不知什么心思,就是不想放过对方,拔高声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手持长剑所欲为何?”
温玉怀心里何尝不知,真正鸡鸣狗盗作奸犯科之徒,反倒不敢明目张胆拿着宝剑,只是他气不过男人冷漠态度,才故意这般刁难责问。
谁想他越是这样,男人越是不理他,只给他个后脑勺,对着坟头说道:“他何时结交你这种人?一身官家做派,叫人好不厌恶!”
温玉怀当场气结,待他反应过来,男人带上斗笠,与他擦肩而过。斗笠下的英俊面容,看得温玉怀似曾相识,仿佛听风筵描述时,对方便是这幅尊容。
温玉怀想他不是那种人,还是莫要多做纠缠!
情这一字太伤人,无论是他还是风筵,都是看不透的痴人,当年为周心冥险些丧命,痛过一次就不敢涉足。
在官场混迹几年,倒是看开很多,情深只因不通世故,如今已没那份心力,倒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稀里糊涂也是一辈子!
温玉怀祭拜风筵之后,一路想着一路伤感,回到府衙又见斗笠男子,与门房没讲几句便走了。
温玉怀上前一问,门房说此人名唤段辰想见知府,一无拜帖二无状纸三无冤情,只是叫人报上他的大名。
门房一时被男子语气所迷,以为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巴巴跑去禀告苏冷清,结果得到苏冷清一句不见!
门房气咻咻跑回来刚想破口大骂,但被对方凛冽眼神和冷飕飕地乌鞘剑所震慑,又客客气气说苏大人不想接见!
☆、第四五章
来者果然就是阿辰,温玉怀想起风筵昔日谈起兄弟的自豪,那眉头却是渐渐拧成麻花了,阿辰不会是来替风筵寻仇的吧?!
届时,温玉怀已经穿过衙堂,前边就是苏冷清的署房,跟着一条黑影掠来,眨眼间翻入窗户。
情况不容迟疑,对方是练家子,温玉怀赶紧叫来捕头,拿□□的拿□□,拿长钩的拿长钩,悄悄包围苏冷清的署房。
等一切布置妥当了,在两名□□手掩护下,温玉怀小心翼翼上前,还没等他把耳朵贴上门偷听动静,那门咣当一下拉开,自己似被吸进山洞,眨眼落进对方手头!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阻挡住射来的□□,温玉怀此刻被人揪着,倒是能够明目张胆贴近他。
段辰长得剑眉星目,线条硬朗身材修长,敞襟露出结实胸口,看得那温玉怀脸颊发烫,被擒捉不觉害怕,反而一个劲贴上去,就差没钻到他怀里。
直到看见对方疑惑表情,温玉怀才察觉自己失态,难为情地转过视线,这次发觉苏冷清伏在桌上,颈项边流出一滩血,喊了不应似已遇害。
这下子温玉怀惊呆了,目瞪口呆望着对方,懵呆眼神难以置信。
风筵口中的阿辰,应该是个好人;在墓前见到他,也以为是好人;哪想这般凶残,抬手取人性命。
“他又不是潘金莲,不曾许诺风兄什么,就算后来狠心一些,也是怕风兄越陷越深。人家根本不好此道,又如何能勉强得来?!”
“五十两虽是催命银,但苏冷清出于好意,前百名进士赐银百两,扣除盘缠和赠我的廿两,他统共就剩六、七十两,一口气又拿出五十两,可见……”
事情发生太过突兀,温玉怀惊得一片空白,心里想啥嘴上讲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讲着讲着那眼泪就下来了。
他伤心,一来是为苏冷清,二来是为他自己,为啥总是看错人?!
对方已经松开了手,静静等他把话说完,冷峻道:“可见他当日是有多想摆脱风筵,也怨不得会有如今的下场!”
温玉怀伤心道:“说得什么浑话?他心里不愿意,难不成还得强买强卖,非要他跟了你的兄弟?!”
阿辰打开包袱,翻找里边东西,冷峻道:“有本事,就别跟!”
温玉怀垂泪道:“所以你就杀人?!”
阿辰挑眉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杀人,又哪只眼看到他死了?”
温玉怀再次懵神,抹泪欣喜道:“没死?”
说起来这事真冤枉,跟风筵分手之后,阿辰就去了塞外,凭着手臂上的烙印,还真打听到自己身世,竟跟边陲的镇西王府有关。
当初是想知道爹娘是谁,便进了那座镇西王府。谁知一入豪门深似海,饶他这般灵敏之人,也花九牛二虎之力,足足耗费六年光阴,才与镇西王府一刀两断。
摆脱王府的纠缠之后,阿辰先去白桦林祭拜宁知远,随后又去合阳沂家庄,没看到冯大和三个小徒弟,却看到俩个不该存活于世的人。
在世人的眼中,文暮晗病死在三年前的大喜前夜,福王也是因病去年开春病疫,但镇西王府对京城动静十分清楚,密报上说福王是死在圣上登基不久,下手之人便是当时任侍郎的文暮晗。
如今他们俩个,一个化身泰子,一个化身文三,在沂家庄开家饼店,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小日子过得让人惊掉下巴。
阿辰自认为在镇西王府待过,世上再无能让他惊奇之事,哪知一山还有一山高,真真应了那句高手在民间!
从泰子口中得知风筵在姑苏的落脚地,路过吴江又听闻苏知府的青天名号,那一刻就听闻苏冷清未带风筵赴任,随行者乃是一名叫红袖的江南名妓。
如今,红袖已经嫁给吴江县的何老板,苏冷清以兄长之礼送了百两纹银,陪嫁侍女便是何老板送的那位女伶。
阿辰一听红袖这个名字,就知道苏冷清是想弥补当年在山城,未能解救邻家之女红袖的遗憾。
等见过吴江那位红袖,阿辰听说了命案之事,也听闻苏冷清雷霆手段,近年来得罪不少人,曾有人扬言要杀他。
阿辰前日就到姑苏城,落脚柳林老屋两晚,温玉怀见他拿着包袱,是因他完事后正想走人!
他已经找过老捕快,弄清案件来龙去脉,也没觉苏冷清做错了,之所以来找苏冷清,是受了白桦林酒铺老板的请托。
风筵的尸体还没找到,苏冷清觉得他若在世,定会回去祭奠舅父。
祭奠亲人少不了酒,跟阿辰更少不了酒,于是每年清明前都派出衙役,到白桦林酒铺盘问老板,烦得老板年年清明离家躲避。
这会子老板见到阿辰,便央他跟苏冷清讨情,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抓不到风筵就拿他撒气,这算哪门子事呀?!
阿辰料到会吃闭门羹,苏冷清就这坏脾气,哪天要是出门相迎,那才叫世道变了呢!
等在署房找到苏冷清,阿辰还没来得及说事,就见苏冷清莫名冷笑,甩下一句你来迟了,你家少爷三年前就死了!
阿辰皱眉,倒不是听到风筵死了,而是觉得‘你家少爷’分外刺耳。他不明白苏冷清怨恨何来?!
风家该偿的都偿还了,风筵也不再纠缠着他,苏冷清还有什么好怨?!
苏冷清冷笑,冷觑那把乌鞘剑,说不替你家少爷报仇?
阿辰莫名其妙,杀人者早已处斩,张合旭也遭报应,还要怎么报仇?!
苏冷清见他不欲动手,言语变得更是刻薄,大骂风万侯作孽太多,生了风筵下流胚子,风家还是死绝了的好!
苏冷清越骂越是癫狂,说风家最阴险的就数风筵,笑里藏刀心思恶毒,小人路数背后捅刀,死得好、便是要看他死!
阿辰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