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惑佛心》第27章


“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云隽向前走了几步,第一次细细看着岳卿涟,这张脸与他记忆中已经有些不同,但却越发像极了他的故人,比起岳卿涟,岳青萍的相貌与脾气更像那个人。
“后悔?后悔没有斩草除根?”但显然岳青萍对于他那一脸的怀念与悔恨只觉得犯恶心,她摇着头,声音带上了恨意。“你若当真后悔,早该在我爹娘坟前挥刀自刎,又何必在看到我的时候那般害怕。你害怕什么?是不是害怕我把你的真面目揭开,害怕我告诉你那妻儿你罪恶的过去。”
“青萍!”云隽看她那憎恶到几乎扭曲的脸,心中悔恨更深,不可否认,当云泊书带着她出现时,恐慌占据了他的思绪,他只想将她赶走,让她远离自己的生活,远离自己的家人。谁能想到曾经天真烂漫妹妹般存在的人,如今却比索命的恶鬼更让他畏惧。
“别这么喊我!你早不是我的云大哥,不要一副熟络的样子。”
“有错的都是我,我只求你别伤害我的妻儿,他们都是无辜的。”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云家庄庄主,此刻在一个柔弱女子面前低声下气。
“无辜,云泊书或许是无辜的,但云逸尘,他无辜不到哪去吧。”但他这副姿态除了让岳青萍发出阵阵冷笑以外,博得不了一丝同情。
“如今他心系你弟弟,一辈子都赔给了你弟弟,这样还不够吗?”他素来偏爱疼惜着的小儿子,不仅看上了个男人,而且看上的还是仇家的孩子,天道又何尝不是在惩罚着他。
“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爹娘,我弟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夺药杀人,可曾想过另一个病儿能活到几时,失去父母谁来替他缓解发病的苦痛。你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和我弟弟在一起,谁稀罕他的一辈子。云隽你是我家破人亡的刽子手,我是你的帮凶,我们谁也别想心安理得地活着!”垂着身侧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指尖尖细的指甲划破了血肉也不自知,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了断了眼前的男人,但心中多年压抑的恨与苦又让她抿着唇,死死压住眼眶中欲滑落的泪。
“若是我的一条命能平息你的仇恨,那么你尽管拿去!”
“只要你的命,那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我要你身败名裂,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云隽是何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辈!”走到云隽面前,岳青萍仰着头看着这个伟岸的男子,一字一句将心中的恶意吐出。“谁也逃不了。”
那五个字宛如诅咒,在云隽耳畔回响。明明是带着暖意的春风,明明是这般生机盎然的时节,他只觉得如坠寒冬,四肢如冰块,僵在原地不得动弹,看着那抹倩影飘然远去。
第三十二章 
后院的那次不欢而散在云隽的心里留下了一块巨石,高高悬挂在他心间,难以落地。在处理日常事务之中频频犯错之后,他开始将家中的各项大事都慢慢交托给云泊书来管理,看着大儿子那刚毅的侧脸,他好几次想要将一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与他说清,以免他继续泥足深陷。但他终究还是开不了口,只能独自一人坐如针毡,辗转难眠,常常搅得浅眠的妻子半夜惊醒,最后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他索性搬到了书房之中。
不知那个碎嘴的丫鬟将这事散播了出去,于是在下人间,开始悄悄流传起了庄主另结新欢,厌倦病妻的传闻。甚至还有人议论起大公子带回的美人,说她不仅勾走了云泊书的魂,就连云隽也招架不住,被魅惑了。当刘蕊儿偷偷把这些闲话说给岳卿涟听时,差点把他气得拿鞭子出去抽人,最后还是被云逸尘给安抚了下来,但刘蕊儿也被下了禁足令,不准再往府里跑,乖乖在家学女红。
但没几日功夫,府里便有好几个仆人丫鬟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虽然没危及性命,但也着实吃足了苦头。云逸尘哭笑不得地问是不是岳卿涟动的手脚,岳卿涟不回答,直接凑上头,吻住了那又要讲一堆大道理的双唇。
耳鬓厮磨得次数多了,岳卿涟也越来越不安分了,有时候手探进对方的衣衫之中四处点火,有时候舌头纠缠丝丝绵绵不肯放,云逸尘每次紧抱着他扭动的身躯喘着粗气,贴着他的耳根要他乖一点。
“乖什么乖,我又不是你儿子。”擦枪走火次数多了,岳卿涟便越发不满云逸尘的假正经了,手上动作更加露骨,但还是回回都被镇压了下来。
“乖乖把身体养好,别让我担心。”
再多的热情和火气,也被这么一句话浇灭了。
下人们的这场小骚动也在岳卿涟的小惩之下没了声息,甚至都没有惊动到传闻中的任何一位。云夫人每日都会喊上岳青萍陪自己一同赏花品茶,两人在这短短的相处之中早已情同姐妹,反倒是云泊书显得有些多余,被排挤在外的时候便去找自己的弟弟,旁敲侧击地晓以大义,大谈阴阳和谐的论调,最后自然是被云逸尘恭恭敬敬地给送走了。所有人都相处的其乐融融,除了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的云隽。
他脸上的阴郁,与他人的欢乐形成了鲜明对比,云夫人私下也曾问岳青萍,是不是自己的病容惨淡,让自己的丈夫感到了厌倦。
“怎么会呢?夫人如今气色好了许多,依旧是风华绝貌。”岳青萍替她梳着长发,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或许是在烦心别的什么事吧。毕竟人活一世,总有点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云夫人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日子这般平平静静,一切向好,让岳卿涟几乎以为自己的姐姐当真动了情,放下了仇怨。然而在云家众人一次寺庙之行中,突然昏迷的云夫人,一下子又让所有人慌了神。明明前一刻还神采奕奕宛若常人,下一秒却猝然到底,脸色惨白。于是当婉拒了一同上寺庙邀请而外出逛街的岳家姐弟回到云府的时候,几乎是一路被人拽着往家主卧房的方向走去。
“着什么急呢!要去哪不会用嘴说吗?”岳卿涟十分不满地甩开了下人的手,在对方跪下讨饶前,云逸尘跑了过来。
“卿涟!”那热切的样子几乎让人以为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他想得紧。“岳姑娘,总算把你等回来了。”但下一句便说明了他真正在等的人是他姐姐。
“看你急急忙忙的样子还以为是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怎么了?”岳青萍看岳卿涟那微酸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冷不淡地看着云逸尘,并不受对方情绪影响。
“我娘在途中又昏倒了。”他神情凝重,并没有和岳卿涟调笑的心情,简明说了下情况后便带着岳青萍往屋里走去。岳卿涟倒像是个多余的人,一言不发跟在后头,也没人在意。
屋里云隽和云泊书正不知在争吵着什么,要不是顾及床上躺着的云母,怕是恨不得直接上手打起来。
“青萍,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娘又晕倒了,你快看看!”云泊书拉着岳青萍便要去云母身边,但他身旁的云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爹,你做什么!”
“泊书,她治不好你娘的。”
“青萍治不好,难道其他大夫就行了吗?他们甚至没本事让娘醒过来。”云泊书皱眉看着自己的父亲,先前两人已经大吵了一番,但是无论他怎么说,云隽就是一口咬定岳青萍治不了云母,要找别的大夫。“爹,你到底不满些什么?娘都这么喜欢青萍,为什么你偏偏就对青萍这般不喜呢?”
“别吵了,救人要紧。”根本不将云隽放在眼中,岳青萍直接绕过他走到床边,她的药箱已经被人放在一旁,看样子似乎还被人细细翻找了一遍,她只当没有看到,握着云母的手替她把脉。
岳卿涟则拉着云逸尘在角落里咬耳朵,“你爹这什么态度!”
“他最近不知道在烦心什么,整个人都很奇怪。”
岳卿涟歪着头看向那立于床侧的云隽,虎视眈眈盯着岳青萍手里的银针,眉头紧蹙,藏在袖子里的手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最终在岳青萍的妙手回春之下,云夫人再次有惊无险,众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云隽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紧紧握着妻子冰凉的手,看着她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抿着唇,露出浓重的悲哀之色。
“之前不是都快好了吗?为什么又这样了。”他盯着妻子的脸,问着站在他身后的岳青萍,话语中的质问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
岳青萍也不恼,只是无甚感情地看着他们如同苦命鸳鸯一般抱在一起,“既然云庄主不信我,不如另请高明好了。我也好带着弟弟早日回家。”
“隽哥,你不要这样,岳姑娘为了我的病费了不少心思,我比谁都清楚。”
“韵儿!”听着妻子病弱的声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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