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名医难求》第94章


她丈夫的姑奶奶,两边关系都是极近的,这太后若有个意外闪失,旁人没什么,大不了和皇后娘娘的国孝一起服了,但是傅家可就剥皮抽筋痛得很了。
“不止如此,”傅雪彦尚在初夏,还未脱去夹衣,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眼下青黑分明。“太后娘娘这次不好,大约是四天前吃坏了肚子。”
“吃坏肚子能这么严重,别是御膳房上了什么克冲的东西吧,这群狗奴才,平日里奉承说的好听,没想到都是些狗肺狼心!”萧四娘气急败坏,几欲自己撸着袖子上前把这群小人抽打一遍。
傅雪彦闭上了眼睛,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在萧四娘骂了很久之后,才道。
“四天前,旁的都好说,都是御膳房早就采购好的,各宫里都有送去的寻常食材,唯一一样,就是叔叔送去了几株南边的菌子。”
萧四娘像是被雷电击中,抖了一抖,才楞在当场,再开口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真的叔父送的?”
傅雪彦揉了揉太阳穴,“跟着几样鲜果一道送进来的,上面贴着的傅家的徽记。本来宫里忌讳宫外送进来的东西,奈何官家即位后,太后仗着脸面,常让家里送几味腌制小菜进宫,官家都不发话,大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对,我记得这差事以前不是你手下的翟大做的么,莫非他手脚不干净?”萧四娘的语调提高了不止八度。
傅雪彦骤然睁开双眼,目光之锋利,让萧四娘屏住了呼吸。
“翟大上个月被叔父撸了差事,赶去了轿马房,分家以后,一直是叔父在跑这个腿。”
明明舞台蝉鸣声,蛙鸣声,声声入耳,屋内二人却入坠冰窖。
萧四娘握着傅雪彦冰凉的手,“这和咱们关系不大,若有责罚落不到咱们头上,我就是跪在地上求,也会求陛下,求父王给咱们一家三口留一条活路的。

傅雪彦抿了抿嘴,回握着萧四娘同样冰冷的手,两个人一宿无话。
宫里,官家也正查着这个事情呢。
从御膳房负责太后饮食的几个人,到试菜的太监,再到端过来的跑腿小太监,再到把菜端上桌子的大宫女。从上到下,数十人,一个不拉,人人过堂,不论青红皂白,先是一顿杀威棒,杀完再问话。一时间,慈宁宫哭声一片,叫喊声远远传出数里。有个别不长眼睛的臣子待要开口,被同僚猛拉袖子堵了回去。
“你拉我做甚么,如此暴虐,和前朝轩辕氏有何分别?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不知道的还以为,哎呀——”这位迟钝的次辅终于在首辅一顿霹雳连环脚的提醒下,回过神来,龇牙咧嘴重新排队站好。
审了大半夜,终于有了一点结果。东西的来路很明显,傅家坏了规矩送进来的小菜,试菜太监身上不好,让小太监尝了,尝菜的小太监前几日就病了,怕过了主子,早就挪了出去,也没人在意死活,官家这才着人手去看,人早就凉了。
傅家毒死傅太后,滑天下之大稽。官家自己也不信,不过这坏规矩在先,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傅家吃不了得兜着走。
官家正是一支蜡烛两头烧,一忽而要在窗前哭哭啼啼做好孝子,又一忽儿要扮作黑脸唱包公案,自己也不是三十岁的小伙子。折腾了一晚,太后没见着好转,自己倒是累倒了。如此这般,跟着熬了通宵的大臣还要排排跪,一个劲儿猛劝官家。
千万要保住龙体呀,天下人都知道您孝顺,但您也得替天下百姓着想,您累倒了,我们指望谁去呀,要不您先立个太子先?让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咳咳最后一句仅仅是首辅大人的心里话,这个场合是断断不敢讲出口的。
他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膝盖跪的发抖,揩了很多遍的老眼还是昏花,这几年是怎么了,怎么白事一波接着一波呢,难道是天要望大梁?他却是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盘算着自己也找个机会昏倒好被抬出去歇歇。
听说台风的风眼里,意外的平静。
作为扇了隐形的翅膀引发宫里一场十五级以上飓风的宋明哲,愉快享用了小王爷送来的菌子后,该吃吃该喝喝,养肥养肥那只会骂fxxk的八哥,伺候伺候光长叶子不开花的兰花,小日子说不上惬意,总比凄风苦雨中苦苦煎熬求活路的人,要好的多得多。
第七十二章 机变
傅太后又苦熬了几天,天南海北名贵的续命药材像不要钱一样送进了慈宁宫,但是稍微通一点医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过是儿女尚有执念,让老人在人世间多逗留一会儿。此刻执念不放的儿女不是别人,正是这大梁的最高统治者。自古以来,三皇五帝放不下的,大多都是这些生生死死的问题。
傅太后在一个寻常的清晨,耗尽了原本还算充裕的元气,停止了呼吸。那天夜里就是很大的雨,噼里啪啦打落在屋檐上,在殿前空旷的广场上,打出许多水花。官家一个人站在慈宁宫的屋檐下伫立了许久,呆呆的看着雨,身后慈宁宫此起彼伏的哭声像是遥远地方传来的回声。
是的,嫡母对自己并没有太好,算不上推心置腹,逢年过节礼数倒都做的周全,自己的孩子,太后的孙辈,每次见面都欢欢喜喜,一派天伦之乐的模样。
宋明哲打着油纸伞从旧居里回来,自己这里人口简单,除了打点杂物的小童,都是宋明哲亲自动手,偶尔西风过来值夜,宋明哲都花点银子,让人顺便帮自己搬点木柴炭火之类的杂活。幸亏小院子有井水可以取用,当然不如前世自来水方便,宋明哲使不上劲儿的右手只能帮着提着方向,宋明哲日日用左手提水桶,日积月累,左手真的健壮灵活了不少。
宋明哲曾与萧裕纯开玩笑,自己这是神之右手。
萧裕纯虚应故事笑了笑,眼里满是心疼,宋明哲偏过头去,不想看见这等同情,他也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啊,说起来也是在雪拥关抗击过西夏的大梁英雄。
宋明哲帮着家里料理了国丧的一应事务,该摘的装饰都摘了,几户常来常往的人家喜事纷纷改了日子,天子脚下,京城地界上,就没个敢挂红灯笼的商户,大晚上出去白惨惨一片,红灯区也日日上演这里黎明静悄悄。
延平郡王家里也正忙着呢,自己身为皇子,咳咳,未来的太子,要服的功孝当比别人更严格才是!家里一位正妃,两个侧妃,若干庶妃,一干侍妾头上尽数换做银白,连片金叶子,金梳子都寻不到。萧裕寅袖子里揣着嚎哭必备秘密武器,打算往慈宁宫好好做一回孝子贤孙呢,门外忽听得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
“怎么回事儿。”延平郡王一撇嘴,拿出了京城公子哥儿的不耐烦。门外却是连个跑信跑腿的小厮都没进来。萧裕寅正愁找不到机会给不能饮酒作乐郁闷的自己发泄的机会呢,一撩衣摆,跨过门槛就要开口骂人。
没成想与门外进来一人撞个正着。那话怎么说来着,两攻相遇必有一受,啊不对,狭路相逢勇者胜,说时迟那时快,被撞倒在地的萧裕寅正原地蒙圈呢,抬头一看,这心房就扑通扑通跳个不住。
来人是黑梅卫的梅影秋。
一般人沾到黑梅卫都没有多少好事,大梁二环以内权贵也很忌讳黑梅卫,这年头,水至清则无鱼呀,谁家没个不能见人的私密事情呀,只要在官家容忍范围内,咱们还是吃吃喝喝唱歌跳舞做游戏的好盆宇呀。
梅影秋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睛转动,对着还趴在地上形象全无的萧裕寅撇了撇嘴,“郡王大人,陛下有请。”
四个字,字字如同打在萧裕寅的脑门上,他咬紧了牙关,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来一个好字。他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临出门前回头问了梅影秋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梅影秋笑了笑,这一笑不能说和孟真人笔下美人一笑颠倒众生相比,但威力也是不凡,延昌郡王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又是一个狗□□栽下去。
京里轰轰烈烈第二次大规模抓捕行动开始了,大狱又一次被迅速填满,连带着陆辛处生意都好了不少。这两次大兴牢狱成为了官家继位多年来的重要转折点,引发了后面一连串事件,因为两次的导火线都是皇亲,所以史称宗室政变。
身在台风眼却无知无觉的宋明哲只是在惋惜,明明说好要来吃晚饭的萧裕纯临时改期,可惜了自己刚卤好的猪蹄。
进了司马狱,死人也能开口说话,从某种意义上说,陆辛应该是比江湖神医更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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