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用生命在黑反派》第66章


有了抱恙,他完全可以胜过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对手,只是蟒山老怪手段阴毒,偷袭总比光明正大的单挑赢面大一些。
但勾灯在蜀州附近低调寻找的这几天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纪浮茶,不是应该不折不挠的追上来,要杀了他为民除害么?怎么这几天都没动静。
难道是他藏得太好了?
勾灯放弃找到师父报仇的打算,径直返回了那个山中的村落。
抱恙剑需要大量魂魄喂养,他不方便在纪浮茶眼皮底下杀人,总是跑得很远去寻找材料,直到快成功时才以村民祭剑。
师父蟒山老怪杀死那些师兄时总说,因为他们是弟子,才有这个福分,旁人想求还求不来。
所以他把这个殊荣留给最亲近的人,在暴雨刚下时扫荡了整个村子。
只是轻轻擦一下,剑上的煞气就能让魂魄沉疴不起,几天之后魂飞魄散,天地之间就再也没这个人了。
当勾灯抵达村落时,却发现这里并不如想象中的破败,竟然还有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
……那些人没死吗?
不可能,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早该魂飞魄散!
活人味道最浓重的地方在医馆,勾灯隐匿气息慢慢靠近,从一楼的门缝中向内打量。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地上的一滩鲜血。
纪浮茶盘足坐在鲜血中间,被一群气若游丝的村民围着,穿的还是那夜的霜色长衫,下摆处沾了泥水,干涸后皱巴巴的贴在腿上。
而勾灯眼中能看见的东西则更多,他身上散发的干净温暖的气息,扩散出去,一层层涤荡干净村民身上的煞气。
——灼魂驱煞?!
修道之人对这门法术并不陌生,以强大的元神洗涤煞气,哪怕是破碎魂魄都能慢慢拼凑起来,但施术者耗尽了元神的力量,只有一死。
换句话说,有谁愿意耗尽自己的元神去救人呢?
“住手!”勾灯一脚踹开门打断法术,一路踢飞村民,掐着纪浮茶的肩膀逼迫他站起来。
拂尘幻化出的器灵委顿在一旁,那个身体半透明的小孩子连走都走不动,竟然还想冲上来咬他!
“你……!”勾灯死死盯着纪浮茶无神的双眼。
想问什么呢?
你凭什么要救人?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救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是那一颗蠢得让人发笑的善心,他们至今都不会认识。
“如果那天在客栈,你没有过来问话,我本来,都已经认命了的……”
他和永远穿着灰衣的阴森师父不一样,名门正派的接班人永远干净,永远站在他只能仰望却够不到的地方。
本来以为,自己和这种人一生都不会出现交集,更别提得到高贵仙人的一点爱意。
勾灯叹了口气。
他就不明白,纪浮茶为什么这么残忍,明明已经在无数日夜的相处中萌生情愫,还会对自己怒目相向呢?
“你有一点喜欢我,但我已经很喜欢你了。我去找其他人修补你的元神,好不好?”
纪浮茶微微睁开眼睛,脸色比衣服还白,嘲讽地弯起嘴角轻轻摇头。
他自幼养在七曜宗,涵养一流,说不出来太绝情的话,只是道:“那一日,我若是没有回头就好了。”
不多事,便不会有后来的一切牵扯。日后你勾灯是死在蟒山老怪手里,还是师徒双双为祸人间,都和他纪浮茶没有关系。
他游历三年,救人无数,第一次后悔。
勾灯一口心血梗在心口,眼底妖邪得不似活人,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个人要跟他断个干净,连最初那无意中的一眼都不留下来。
——真是自私!
“除了我之外,你谁都不能救。”勾灯断然道,抱恙剑出鞘却被丢在一旁,倒是剑鞘落在了手里。
朴实无奇的剑鞘在勾灯掌心淡化消失,化作一张无形的网将纪浮茶笼罩其中。
“你……”纪浮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被一层薄膜隔开,想动动手指,眼前却一片模糊。
他用元神的修为替村民治疗,算是弥补自己当日识人不明的过错。
至于勾灯,已经不想再扯着衣领要他做出什么补偿了。
这样的人物,惹不起的。
左眼的毒性扩散,连右眼都被影响,纪浮茶咳嗽几声,冰凉指尖搭在勾灯的手背上。
勾灯不可遏止地微笑起来,却发现他是在推开自己的手,表情凝固片刻,才做出如往常一般乖巧的模样。
“你的元神里只剩最后一丝力量了,还好没有伤及根本,但再这么用下去,一定会死的。”
封锁住纪浮茶的灵识五感,抱着他一步步走向冰窖,又去二楼取了新衣服替他换上,用低温封冻毒性和活气。
以前纪浮茶左眼什么都看不见,平衡性也不好掌握,在看人时总是不自觉歪着头。
现在他的脑袋也是歪向一边,却在用魂魄一字一句强调:“我从未爱过你。”
勾灯对着那具毫无知觉的身体冷笑起来,换上和他一模一样的霜色衣袍,慢慢走了出去。
“不,你是爱着勾灯的,不然当初在客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玉拂尘还躺在那里,曾经被他击伤过一次,器灵的神智混混沌沌,茫然地睁着眼睛。
“得不到你的心,我还可以得到你的命啊。”勾灯把拂尘捡起来,学着纪浮茶平日的样子握在手里,收敛魔意后显得,笑容依旧明朗,让人不生防备。
少年的个子已经长高,远远看去,居然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架势。
“这个时候,纪浮茶应该在拼命寻找离开村庄的勾灯吧。”
抱恙剑感应到他心中所想,燃烧着看不见的火,侵入魂魄后由内而外灼烧起来,将村落里的凡人化为黑灰。
一片灰烬随风飘来,落在勾灯的指尖上,非常难擦掉,黑色越抹则越扩散。
像在提醒他什么。
……
村庄几次日升,几次日落。
但一切都保持着那日的样子,屋檐下刚筑的燕巢,屋顶上升起的炊烟都如此新鲜。
只有医馆,日复一日地破败下去。
勾灯独自一人打理着整个村子,却始终没有踏入这里一步。
……
“呼,呼……”
钱亦尘像沉浸在水中又被人猛地拉上来一样,魂魄归位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纪浮茶仍然神采奕奕的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注视他的目光温和宁静。
有了正主作为对比,勾灯的假冒版本一下就能看出劣质之处了。
衣服可以换,器灵的神志可以改变,但那股气质却永远改变不了,他始终是那个被蟒山老怪养得心理扭曲的少年。
纪浮茶认真看了看钱亦尘,又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身上却突然涌出温暖明亮的力量,一层层冲刷掉他身上的煞气。
这是什么意思?
钱亦尘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刚想追问,丹田处暖意涌来——他的灵力回来了!
与此同时,纪浮茶的脸庞真正出现死人一般的萎靡之色。
他用了最后的力量治愈抱恙剑的损伤,让钱亦尘染病的魂魄恢复正常,这口。活气随即消散,魂魄离体,终于回到了死亡的正途上。
纪浮茶的魂魄毫不眷恋地离开身体,只是看向钱亦尘时目光多了一丝愧疚。
“你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我!”钱亦尘抓不住那个光团,对着空气质问起来,“就因为你救了勾灯,让他间接炼成了那把凶剑?”
觉得愧疚,就去找到勾灯血债血偿啊!凭什么真凶没有丝毫后悔的念头,而另一个人要如此……痛苦……
那日客栈的多此一问是善,勾灯从师父手中救下眼盲的纪浮茶,朝夕相处精心侍候,或许也是善。
可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青霜落血,染成绝望。
钱亦尘守着尸身愣了半天,直到冰窖冷气深入骨髓,才如梦初醒般向出口走去。
“你大半夜不睡,在这里干什么呢?”
另一个霜衣男人站在门口,阴森森地笑起来。
钱亦尘平静道:“勾灯,事已至此,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冷剑的寒光划过夜色,直直向他袭来!而那把拂尘,则被丢在一边。
勾灯冷脸咬着嘴角,手中的抱恙剑闪过不祥光芒:“里面的人……死了?哈,他居然在死前还替你治伤!”
从前给纪浮茶打理拂尘,找天材地宝滋养它,并不意味着重视,只是在乎用它的人罢了。
现在人都没了,他还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一条冰龙咆哮而起,并不敢接近抱恙剑,却在威风凛凛地与勾灯对峙。
勾灯持剑,对着冰窖里的魂魄咆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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