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遗梦》第15章


“嗯,应该不记得了吧。”明岫轻轻说道。
“梦中之境,本应终于梦中,既得梦外复逢,便是有缘,这梦,也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明岫闻言,深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又该如何?”
“倘若,这两人在梦外仍有情谊,两相悦然,亦无不可,只是,如果醒来之后发现,其实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妇,便也是幻梦情生,梦醒情灭罢了。”
“如若一人仍不甘心呢?”
潜音摇摇头,笑着说:“你今日怎么此等当绝不断,即是两情悦然,便不是一人之愿可力及的,我还不甘心病了许多日没有喝到你的竹涧酒呢。”说着要举步出亭。
本以为明岫定然会在身后说病未痊愈,不可沾酒之类,岂知半天背后没有声响,只见明岫微微笑着,看向远方,瞅见潜音看着他,便说道:“竹涧酒又不会醉人,……唉,醉了就醉了吧。”嘴角一弯,眉目清清爽爽,“走,我下去同你喝两杯。”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碧霄之玉
幽冥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幻风心中气结,怀疑有人从中暗暗相助,盘问一番,始终揪不出一个头绪,竟然像是出了庭院幻境,便长了翅膀飞了一样。
幻风甚至连幻心也盘问了一遍,幻心只道,“那晚布下阵法,哥哥连我和母亲也瞒了去,我们竟是不知,我只守着母亲在卧房休息,直到你们找人,外面的烛火烧的照亮了半壁昆仑,我们才晓得是出了事,哥哥丢了人,现在竟还怨起我来了。”说着,鼻尖一酸,泪光盈盈,便偏过头,再不肯看幻风一眼,幻风的软语解释也丢在一边,后来又挨着她坐了,好言安慰一番,幻心敛住泪水,定了心神,回头看着幻风说道:“那日我试探再三,他对我无情无义,幸得我未得将真心托出,不然定被人笑了去,我,我恨不得他便被困在你的阵法里,再也出不来才好!”说着眼一红,又嘤嘤的哭了出来。幻风见妹子这个样子,心中好不怜惜。
幻风安抚好幻心,独自走到桌前,手中紧紧握着看着幽冥王不慎留下的那块墨玉,心中暗暗思量。
那玉上“碧霄宫”三个字分外分明,下面是冰色祥云穗子,细看那穗子,却又杂了缕缕银色丝线,那银色丝线如水如缎,系在这墨玉上,薄光璨然,这是……幻风眼光一闪,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幻心见此,夺了他手里的玉细细一看,却是心如刀割,幻风说道:“妹子莫要伤心,我们早探出幽冥王心有所系,只是风语而已,并无真凭实据,现今他虽携了人逃了,却遗了这玉,这不是送上门的明证吗?这幽冥宫的银色穗子,便是找遍三界也找不出跟它一般无二的,幽冥王,此番我将你的心意公诸于众,你不会怪我吧。”
幻心细细端详那穗子,冰色与银色交错,冷光涟涟,心里波澜万千,又听得幻风那席话,更是一口气梗在心里,目色泫然,“哥哥是打算将这二人推入绝境,就如当年渊白珠同那澈山?”
“哪里是我推他们入绝境,根本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那里去的。他们可是心甘情愿,只是不巧被我看见了。我便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但是单凭这个玉佩,至多,至多只可以认定是幽冥王心有所念,并未见得那碧霄宫之人也是同样心念,或许,这块玉,只是碧霄宫之人遗落的,并非有意相赠。”
“我的傻妹子,你要骗你自己到几时,我且问你,宫玉乃何人所有,又如何遗落?你当是平常宫人佩戴之物也就罢了,这分明是私相馈赠,只是这二人也太不避忌了,竟然赠了宫玉,或者,那人手里也拿着幽冥宫的宫玉吧。”
听了这话,幻心心里冰凉一片,口中喃喃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幻风并未留意到幻心眼底的冰凉,兀自安慰道:“妹子放心,我必然不会放过他。你也不必怜惜他人,不值得,又有何人曾怜惜过你。”
幻心闻此,泪水早已抑制不住,便头也不抬的走了。
潜音调息多日,已恢复大半,便同采薇和雪筠回到昭文宫,只明岫每日必来看上几次,又时常遣了文翾送一些仙芝异草过来,只盼着潜音早日痊愈。潜音手腕虽解了缚仙索,却时时说着手腕生疼,竟是疼到骨头里去,殊不知这缚仙索虽是解了,竟然还会受累于此。明岫闻此亦不多言,只说道过些时日便好了。
一日,明岫在知春坞翻阅书卷,案上一册书里忽而飘落下来一个帖子,从地上拾起来,方才记起,是潜音回来那日冥蝶带来的,自己当时顺手放进了书页里,后来照看潜音,竟全然忘了。此时打开那帖子,唯见几个俊秀飘逸的字迹,“秉乌语台之诺,十日必还,竹梦得遇,感念至今。”明岫吁了一口气,便在帖子上提了八个字,“梦起缘起,梦灭缘灭。”此时文翾在窗外说道:“都好了大半了,上仙又在里面叹什么气呢。”笑语盈盈的端了一盏茶走了进来,轻轻搁在案边。
明岫将那帖子丢入一旁的香炉,化了一束火苗将它烧尽,文翾撇了一眼,“上仙现在便是连我也要瞒着了。”明岫笑道:“你火眼金睛,哪里瞒得住你。”文翾说道:“去找那婆娑鬼你也瞒着我,非弄得一身是伤的回来,早晚服了好些药,才把内息调理过来,又衣不解带的照顾别人,你到底是有一天要把自己赔进去再好。”说着眼圈红了又红,竟独自在一边啜泣起来。
明岫摇摇头,笑着说道:“翾儿这几天总是哭哭啼啼,这百余年来,你跟在我身边,外人当你是丫鬟,我只当你如自己妹妹一样,只希望你好好的,有些事,没有和你说,是不想你牵涉其中,受我所累。再说,此事已经了结,可不是一切安好。”
文翾叹口气,“纵然你顾虑周全,心思细腻,只是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的。”说着扬了扬手,手里一张帖子,看上去竟然同被烧掉的那张一模一样,明岫脸色倏尔一变,文翾说道:“是我刚刚在宫门内那颗楹树底下拾到的,昨晚上那树底下我还清扫过树叶花瓣,必然是今天早上来的。”
“是冥蝶?”明岫皱着眉头问到。
“不曾看见。”文翾摇了摇头。“你且看看里面怎么说吧。”
明岫拿过来打开帖子,文翾欲凑过来看,被明岫一手挡了,细细看来,仍然是那俊逸的字迹,写着“完璧归赵,玉犹在侧,执之相守,朝暮如念。”看完这几个字,明岫脑中嗡的一下,当日在乌语台之事历历在目,如此执念,让人不安。
幻风在昆仑云天宫时时刻刻看着那一方玲珑剔透的微尘镜,忽见得一缕白光自天河飞往幽冥界的方向,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披上一件雪色外袍,自飞霜河前往天河而去。
恭恭敬敬的递了拜帖,底下的落款竟然是谪仙幻风敬上。仙尊拿在手里好不称奇,仙河通传的仙娥说道:“这个昆仑王样子恭敬的很,全不似上次那样,他还说,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呈给仙尊,又说自己到底是由仙界出来,有些事断然不会视若无睹。故一定要求得仙尊一见。”
林鹤引了幻风从小路悄无声息的到了后花园中,幻风取下斗笠对仙尊行了拜礼,仙尊在一旁说道:“昆仑王何须如此大礼。”
幻风道:“幻风生于仙界,长于仙界,年少时亦在此受教多年,就算谪居昆仑百年,规矩方圆仍系念于心,此事因牵涉仙界,纵然幻风有心阻拦,恐为不妥,事分缓急,若再任之,唯恐……五百年前渊氏和……和澈山仙尊一事已震动三界……”说时抬头静静对看仙尊反应,陡然听到澈山的名字,仙尊面色一变,抬手打断他的话头,“有事不妨直说。”
幻风自怀中取出一块墨玉,碧霄宫的墨玉冰色祥云穗子和流光银丝系在一起,在风中轻轻飘着,“仙尊可认得此物?”
仙尊拿了玉过来,碧霄宫的宫玉再熟悉不过,流光银丝的穗子,一眼看去便是幽冥宫之物,半晌不作言语,末了方说道:“昆仑王是要给我这块玉吗,那我收下了。”说着便要起身。
“仙尊请留步。”幻风手上一扬,却是一纸信笺,仙尊眼里透着冷意,接了那笺纸过来看,却写着“玉之为信,执手相随。”幻风接着说道:“仙尊可还认得这笺纸,是素翎仙子所制云笺,仙界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了。”仙尊说道:“这字迹非书写而上,更像是术法化来的工整小楷,这云笺,如果我没记错,当日昆仑一族在仙界之时,也是存有的吧。”
幻风轻轻一笑,“此等境遇,你我又不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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