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情缘》第84章


躁动停止了,可凝著掌中秽物──却又遁入了片刻的呆滞中: 
被阿尔帕德秘密遣回大马士革,过了十余日,身体时好时坏。 
可是连芳心里清楚,生命正随著时光的流逝在慢慢被透支著…… 
贫铀弹的辐射已经让这具肉身不堪重负,早有这样的认知──自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在我接你前,好好活著……” 
真怀疑,这样的身体是否能熬到那一天── 
回魂,轻叹一口气。 
万籁俱寂的夜晚,於大马士革神殿高台之上,凭栏远眺,察觉到空气中正弥漫著甜甜的芬芳,那熟悉的味道──让连芳陡然记起,又快到玫瑰花开的季节了。 
自己那个时代,若能在玫瑰之都观看二度花开,定是桩惬意而又享受的事,可如今却只令当事人惨淡得弯了弯唇角……连笑中都盈满了哀恸的气息。 
“大人……” 
身後一记呼唤,惊醒了连芳,急转过身──但见两个僧侣打扮的壮实青年──是神殿里的巡视麽?模样有点面生哪。 
“您那麽晚一个人跑出神殿,祭司很担心,派我们接您回宫休息。” 
皱了皱眉,多有不愿,连芳还是顺从地起身──不疑有他地随著他们进入回廊── 
可一没入黑暗,自己的口鼻便突然被狠狠地闷住!连芳完全没有防备,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又被那二人制住了手脚── 
“对不住了,先知大人──这可是大神官的命令……” 
失去意识之前,连芳恍惚地听到了这麽一句话。 
浓郁香醇的湿糜气息盈满了口鼻──那是一种连芳并不熟悉的熏香味道。
甜得有些腻人呢……这让他不禁蹙了蹙眉头。
“醒了……?”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未清醒,下巴便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捉起,下意识地挣动了一记,脸颊就被粗鲁地拧著──尖锐的痛感立刻将沈睡的意识唤醒。
连芳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那张贴得很近,算不上陌生的、沾有点女气的脸孔。
“你是……”犹疑地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那人的名字来──
“先知大人,别告诉我,您已经不记得我了……”
“神殿守卫那麽森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您弄到这里的呢──”攥著下巴的手上又加大了力道,拧眉,连芳欲挥开来人的钳制,但动作间身形不稳,反而使自己非常狼狈地跌於塌上──
来人促狭地轻笑起来,松开了连芳──
“先知大人比起上次在阿尔比勒见到时更显娇弱了呢──难怪那麽招人疼爱……”抚摸著方才捏弄的方寸肌肤,轻佻道──这话让连芳“蓦”地瞪大双眼,重新打量起男子:
“你是……那个阿尔比勒的神官?!”重拾旧日的回忆,连芳记起他就是嫁祸自己杀死了杜杜奇夫妇,并下令将自己送入狮笼的人啊──
“贡贝拉,很荣幸您还记得在下。”男子勾弯起唇角,无不得意的模样。
望著贡贝拉邪佞的笑颜,一股寒意袭上连芳的背脊──
天!这个危险的人物怎麽会在这里?他如何混入叙利亚的宫廷中──而现在又为什麽要来狭持自己?!
“拜您所赐,阿尔比勒破城──乌育克和我差点沦为阶下囚徒……”顿了顿,贡贝拉又道:“而且即使我们逃到叙利亚,最终也得寄人篱下……”
眸中泛出阴桀,语调恨恨──被唬得动弹不得,连芳眼见男子朝自己脖颈探出手来,喉咙被卡住了──本以为自己会被掐死……可下一刻,脖子又被放开。
“呵……呵呵……”
贡贝拉突然失笑道: 
“本来我的孩子能成为王,但一切都被毁了──” 
“都是因为你!阿尔比勒才会破城!我的计划才会功败垂成──所以每次一看到你,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己冒失的行为而失笑,贡贝拉扶著自己的额头退离了两步。 
话锋一转,贡贝拉接下去的话才真正让连芳感到震撼: 
“再过一段时间,就有一艘商场进入地中海……我会把你送出叙利亚──” 
“然後花上两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巴比伦城……” 
“尼布甲尼撒殿下真是大方,居然肯用一座行省的代价用来换取你──” 
不顾听者已然惊得目瞪口呆,贡贝拉继续说著: 
“不用感谢我哦,看你成天郁郁寡欢──呆在阿尔帕德身边一定很无趣吧,不如改而投向未来的巴比伦王的怀抱──呵呵。” 
“不──” 
居然有这麽荒唐的事情?!疯子──这个男人真是个疯子!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麽吗?! 
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长久的缄默後,连芳终於出声抗拒: 
“你不能这麽做!” 
“这可由不得你──”
“你想让巴比伦也介入这场战争麽?!”连芳激动不已,可是一旁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这和我有什麽关系?” 贡贝拉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道:“无论亚述、叙利亚还是巴比伦──它们的生死存亡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会关心自己有无损失……” 
“而且很快这儿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了──从大马士革到西北的帕提那港口只要两、三天的功夫……如果还有人问起你的行踪,就说你身染恶疾,不治身亡──” 
“到时候,阿尔帕德即使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再也来不及看上你一眼了!” 
(未完)
第二十五章 
阿尔帕德城── 
传说中的“不败之城” 历经无数次战火洗礼,依旧顽强地屹立於叙利亚沙漠之上──
六月来临之际,亚述人曾先後两次对其发动攻势──但都失败了,於是亚述王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带兵暂时退据至库姆赫地区。
这个消息对於坚守城池的叙利亚王──本该值得庆贺,但是此刻他并没有半点胜利的愉悦……相反,战事稍歇,他的心脏便开始隐痛不已。
阿尔帕德知道,那并非身体上的不适,而是一种落寞的感觉在心臆间无声地扩张著── 
眼看城池下是未及掩埋的敌人和己方士兵的尸身,城内则是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孔──空气中弥漫著的,是战事过後特有的厚重的血腥同尸体的腐臭──让人窒息的气味!
亚述人败退的时候,自己曾於城堞之上看著士兵们修葺城楼──阿尔帕德城墙虽被誉为坚不可摧的“铁壁”,可实则伤痕累布──真不知道她还能再熬得过亚述人几次猛烈的攻势?这让作为统帅的他忧心忡忡!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连阿尔帕德自己都开始怀疑,这趟叙亚之战──是否真如连芳所言:叙利亚注定失败?唯有亚述人才能得到马度克的眷属? 
不知是第几次,他在心中暗下决心── 
我决不甘心!──就算那预言不是耸人听闻──我也不会就这样把土地与连芳拱手相让的! 
只可惜……这般用心良苦,却无法传达到连芳心里── 
有点失落地抬头,看到:日暮时分、叙利亚沙漠尽头的霞光──好似火烧般瑰丽妖豔,她将浴血之後的城池再度染上一道绚目的嫣红──
快到玫瑰盛开的季节了吧……阿尔帕德联想道,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回大马士革呢……若有机会,他还想带他去克辛山看那红花绽放…… 
这般念道,又不合时宜地在胸中描摹起连芳的一颦一笑来── 
明知荒唐,但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潮涌动……时至今日,对於虏走连芳、激怒亚述人他都没有产生任何一次“後悔”的情绪──为了这个,国人死伤愈万、阿尔帕德被围……可是,就算面临破城的危机,阿尔帕德都没有後悔过。 
因为,为了连芳……即使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距离阿尔帕德三百里地,库姆赫的夜晚同样凄清平静。 
亚述人在靠近幼发拉底河的戈壁上安营扎寨,他们燃起了篝火,安静地煮食。 
士兵们都非常有秩序地留守在自己的营地,连续吃了两次败仗,士气有些低落,可是没有人敢在此刻聒噪──因为只要身在营中,谁都能感受到此时的气氛凝重── 
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坐在最大的火堆旁,低著头,慢条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铁剑……大家虽然瞧不见他的脸上的神情,可此人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不可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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