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慕鱼》第33章


到了阮家,阮阿姆带了一群人到了阮晟才房口。除了顾渊二人,其余人留在了门口。
阮晟才方才在喝药,喝完便靠在床头准备休憩一会。才刚闭眼,便被嘈杂喧闹给弄醒了。
他瞧到外头一群人,无神的眼睛泛起了惊愕。
“晟才……”阮阿姆哭丧了一声,半跪半趴在了阮晟才的床前,“你几日不言不语,是因他二人所为而致罢!你莫要怕,今日阿姆将人弄来了,你若有什么痛苦指责尽管发泄,阿姆定为你讨公道!”
阮晟才愣了一声,听那顾渊道,“阮公子是有什么委屈么?什么委屈是公子想不明白非要投井?”
“你!”阮阿姆被他的话气的一跳,“你这小子如何说话的!可是没阿姆教没阿爹管?”
阮晟才愤恨地看了顾渊一眼,又瞧向自家阿姆。
阮阿姆欣喜,“我儿你说,阿姆为你讨公道!”
“……”阮晟又看了眼众人,那些乡野俗子看好戏灼热的眼神仿佛要灼伤他。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有些愠怒,“……你为何喊他们来……?”
“我死不能死个痛快,还要让这些人折磨我吗!”阮晟才哑着声音发怒。
阮阿姆被他的怒气吓得一下子懵了,素雅的哥儿打破了从容不迫的面容,慌张不已,“晟才……”
“阮晟才。”慕临安唤了声,嗓音惯是清清冷冷,不卑不亢。他唤的名,语气同着阮晟才那般骨子里傲慢,“你的自尊都是把气使给别人得来的么?”
“你怀才不遇?”他有着像他爹像阮晟才那便骨子里读书人的傲,可又不同,“你恨你患病?恨天不公?觉得是他人污了你?”
“你有多大的才华多大的本领来支撑你的傲气?我爹那时傲,傲得不愿萎靡与官场便辞了官,抄书背书整日与书同眠。痴痴傻傻,夜半推敲出一个字便也能笑一整夜。你的傲呢?傲在瞧不上别人?傲在整日恨天不公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傲在念了几年圣贤书便觉得自己遗世独立?”慕临安笑了笑。
笑里七分不屑三分傲,“你哪里是傲,你是自负得可怜。”
阮晟才气得咳嗽不止,阮阿姆急得帮他顺了几口气,喊道,“你给我闭嘴!”
慕临安无声了,继而道,“你傲啊,傲得只剩下天下读书人的自负了。傲得同我这般的乡野粗俗的人一样了,你怕与我这般便要自尽。你哪里还有傲骨,空有自尽的软弱!当朝学士,历代官爷,身残志坚的大有所在,而你不过得了慢病便要自尽……”
他眉一凛,话语如同利刃,尖锐,“直叫人嘲讽,临头还要打着受故人之托骗我欺我,害我二人为你的自负做陪葬!又叫人不屑!”
阮晟才咳得仿若快断气,“你……你懂什么!”
他气急,固执又偏激,眼底消散不去的怨恨,“你也只会说,你哪里懂!我几时如此,我阮晟才行得正坐得端!除却娶你,我与你无冤无仇,几时诬陷过你!我不屑拉你二人入极乐!你们何配!”
慕临安莞尔一笑,“那便好,阮阿姆您可听见了。您家公子与我们无冤无仇,他更不屑被我二人所困扰。”
阮阿姆慕瞪极圆,方张口便被一声怒吼给震醒。
“你们这是做什么!”阮老爷饱含怒意推开众人入内。
他出门办公,接到管家差人报的消息才知道这一出。
“荒唐!”
阮阿姆提出那个法子时,他便是不同意的。耐不住对儿的疼爱和床边人的软磨硬泡,答应了。
他本来就对不住故友了,现下在又弄这一出,颜面有损,又叫他如何面对泉下老友!
阮老爷气到炸,直骂自家的糊涂荒唐。连忙差人驱赶看戏的村人,并付了驴车钱嘱咐众人此事莫要外出。
他这才正眼瞧屋内五人。
他儿躺在床头,面如死色。内人趴在在床边却惶恐地看向他。程大夫护着慕临安充满敌意,而另外一人……
阮老爷心底一惊,诧异至极。
他连忙动了步子,瞧着顾渊又皱了眉,开口便是,“顾公子远行来我阮府是……?”
难道顾家公子也掺和了此事?
他话一落,众人都不明所以然搞不懂阮老爷的态度。唯独阮晟才眼底闪烁了一下,开了口,“他是顾渊。”
“顾渊?”阮老爷诧异,失笑,“顾公子这又是玩什么花样?”
“爹,他是程大夫的远亲顾渊。”阮晟才再度出了口,语气略带急切。
顾渊不动声色地瞧着阮老爷,觉得兴许他认识原主。却哪想阮老爷迟疑了会忽而一拍脑袋,笑道,“瞧我年纪大了,糊涂,看错人。”
“你便是顾渊罢。”他仔仔细细打量了顾渊,语气和善起来,“便是和慕哥儿心意相投哪个?我听晟才说了。那日之事不怪你们,婚约之事也是我与慕兄唐突了。此事,我们日后在商议如何?”
他虽缓兵之策,但突然和善得诡异。
顾渊三人都犯嘀咕,也不能再让阮家惹急了,并答应了。
只是,顾渊有些举棋不定了,那阮家父子定然与顾渊原主有所联系。
第33章 第 33 章
阮老爷送了客,守在门槛望了眼。
顾渊堪堪回头,对上了阮老爷沉思的视线,后者讪然一笑将思绪敛入心底。
“……他认识你?”慕临安小声问道。
顾渊皱了眉,总觉得阮老爷态度有些蹊跷。听慕临安问道,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程大夫走在前头,招呼驴车。慕临安瞧了眼,又转了身顿了下来。思绪随着步伐掂量了两下,盯着顾渊又道,“阮老爷方才说你姓顾,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未曾想起什么来么?”
听那阮乡绅和善的口气,便知他口中那个顾公子不似一般的人家出生。定然是连乡绅也得顾忌的大家,慕临安又想到第一次瞧见顾渊时。伤痕累累,说来,那伤也蹊跷,竟然还有几处剑伤。
他下意识便联想起村里头的阿姆常说的世家大族间的龌龊,瞧着顾渊一副茫然的模样有些担心。
顾渊哪里能说他是穿越过来的,顾渊便是他本名。他又怎么知道原主竟也姓顾,如此巧合。若想知道原主的身份,必然得与阮家扯上。
顾渊是有些不愿的,才帮慕临安摆脱了阮家。现下他又要与阮家打听交好,陷慕临安于何种地步?
他便舒了眉,开口笑道,“不记得了,想不起便随它去吧。说不定不记得还是件好事。”
可慕临安皱了眉,开口训道,“你怎能放弃呢?你想过你的家人么?说不定他们正寻你,你家阿姆可能整日以泪洗面。你终究还是得回去的。”
顾渊张了嘴,不好如何解释。顾渊原主已经死了,如果他承了原主身份享了原主的关爱,他该面对本尊的亲人又该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关怀?
更何况……
“我若是走了,你该怎么办?”他直直盯着慕临安,眼神深沉认真。
慕临安哑了声,而后微红了脸,气恼,“我该怎地就怎地,你没来时不还一样过!”
说罢,踩了路旁的一簇草,朝程大夫凑上去。
顾渊懵了一下,不知他怎地忽然生气了。他回想起自己的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哎,谈恋爱可真累。
“我说错什么话了么?”顾渊好脾气问了声,瞧着少年几分低落的神情,忽而又醒悟过了。
“你怕不是在气我说走?”顾渊爽朗笑了,“你这可不讲理了,明明是你说让我回去的。”
“还是说气我说一个人走?”顾渊继而笑,“我又不是那种人,唉,若是以后你愿意,你爹没有陪过你的,我陪你过如何?”
慕临安的确气他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连说及家人都无动于衷。更别说,自己对于他了,说不准哪天人就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你那天不是说过些日就走么?”
他总不能说是故意气人的,摸了摸鼻梁,“走啊,大夫不是希望咱俩离开么?”
“是你离开。”慕临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顾渊忽而沉了声,眼神温和含笑却无比认真,“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你跟我走么?”
慕临安瞧着他的眼睛,便知道他是认真的。心底忽而跳了一下,悬了空,一下子有些慌,“你……别问了,我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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