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阶》第55章


她这话说得虽像是自有道理,其实也是不成体统,天下哪有宴客自己不在场却让老婆出来陪客的道理,何况温酌与他家非亲非故的,左右也不过就是魏夫人不把魏颖言当回事罢了。
温酌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客气,仍是端着架子答了一句:“魏夫人多礼。”
魏夫人见他拘谨,自己倒是笑容满面,她娘家也算是京城名流,年轻时也见过不少贵戚,这时不过瞧几眼温酌穿戴举止,身畔这些随从的打扮,便知此人身份贵重。
她既越俎代庖要替魏颖言拉拢温酌,这时便十分的好客,温酌倒也并不冷淡,与她不温不火地说着话。
魏夫人既然自诩与深闺妇人迥异,与温酌聊天的话题自然也是别出心裁,竟是说了好些官场秘闻。
饶是温酌也有几分意外,不由假意赞她道:“不想魏夫人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从仕途委实可惜。”
魏夫人受他这一句奉承,心中大乐,竟是关切起温酌的婚姻大事来了。
襄阳侯世子虽从前名声不怎么样,现如今到底也是一块不小的肥肉,魏夫人的盘算岂是温酌瞧不明白的?只是这等门第又不般配,问了也是白问的。
到底魏夫人脸皮厚,聊了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对身边人道:“派人去催催老爷,怎地小侯爷都到了这回功夫了还不回府?便是外头天塌下来了也甭管了,哪有撇下贵客在家的道理?”
又对温酌道:“天寒地冻,吃饭自然要趁热的才好,咱们就先开席,不等他了。”
温酌自穿越大歆,还未见过如此不把自家丈夫当回事的女人,这回总算开了回眼,道:“这……魏大人还未来,还是等等罢。”
魏夫人抿嘴笑道:“我早就对咱们老爷说了,这小侯爷到底出生高贵,哪能同旁人比的?这行事也是循规蹈矩的。只是您今日来了咱们魏府便不用拘这些个虚礼,您今日来便是天大的面子,总不好让您空等的。”
说罢便张罗着开了席,温酌被她这一番抢白也是无语,心道这老女人倒是颇有些后世强行公关的路数。
只见席面上用的碗碟盘盏俱是上等的北地官窑白瓷,质地细腻。温酌冷眼瞧了,还未动筷子,魏夫人又道:“如今正是天寒,空腹吃菜容易冷着脾胃。明晓,来给世子盛一碗热羹来。”
她如此说罢,一旁屏风后便款款走来一位俏丽少女,面色羞红,仿佛连看都不敢正眼看温酌,不过才把热羹端到温酌桌上,便用帕子掩着面退下去了。
温酌先是一愣,见她这般作态心中却是明了,知道那女子恐是魏大人的哪个庶女,不然总不会如此形容。
他这时对这魏夫人又多了一分厌烦,心道怕是寻常青楼里的老鸨子也不过如此了。
所幸这碗汤尚未动,魏颖言倒急急忙忙来了,见自家老婆正陪着小侯爷吃饭,脸色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忿忿。要不是温酌心中已对魏府有了几分了解,还当魏大人此刻是来捉奸的。
好在魏大人涵养功夫好,这时忙对温酌赔笑了几句,又对魏夫人道:“我来陪着小侯爷就行。你先下去歇着罢。”
这话竟说得着实有几分咬牙切齿。
温酌权作不知,对魏颖言道:“魏大人可是被何事绊住脚了?”
魏颖言一时倒有些尴尬,随意扯了些旁的话混过去了。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菜,便又提起烧粮案来。
温酌倒是笑了笑,反倒让魏颖言不寒而栗。
“魏大人恐怕还不知,这烧了粮孰人最急呀?”
魏颖言有些语塞,道:“这,这自然是皇上最急了。吾皇爱民如子,定是忧民之忧。”
温酌含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笑道:“魏大人莫急。这又不是堂上,何必说这些个场面话。”
魏颖言也是一时不察,叫魏夫人搅得心神不宁出了这么个洋相,这会实在受不了温酌卖关子,于是低声下气道:“还请小侯爷提点。”
温酌道:“魏大人待温某的心意,温某不是顽石岂能不知?前些日子在齐云楼宴席上,那位季大人,魏大人你可还记得么?”
魏颖言一愣,道:“季大人?可是陪着小侯爷您来得那位?”
温酌道:“正是他。你只道这季大人是陪着我来的,却不知他原是洛王殿下身边的参将。你说这会功夫他不陪着洛王殿下在郎州征讨羌奴,到染州来作甚?”
魏颖言大惊:“竟是洛王殿下的参将?”
温酌端起杯子,晃了晃,瞧了瞧其中深红的酒液,却是没喝,连看都不看魏颖言:“染州粮草被烧,最急的莫不过是洛王殿下。染州怎么说也是在你治下,且不论王旭陈粮是真是假,如今这公库里的粮却是空的。至于治个什么罪,凭我空口白牙的,谁能听?你说是不是呀?魏大人?”
魏颖言恍若大梦初醒,连忙对温酌道:“多谢小侯爷提点。只是这粮草却是难办呀!”
温酌却是不理会他,道:“便是难办,也只能办了。魏大人,旁人可保不了你这脑袋。”
魏颖言唬了一跳,问:“莫不是小侯爷知道上头的信儿了?”
温酌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一般瞧他:“说起来,你也是积年的官了。岂不知这做官的能如杜昧那样的原也就少。便是都跟杜昧那样的也不过就是直臣罢了。如何那何敏道与王旭就能把你咬死了一般,不过就是你挡了什么人的路了。你且把这些事仔细理一理再同我说,若总是藏着掖着,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你。”
说罢,便起身拍了拍衣袖走了。
魏颖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怔怔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在嘴里嚼了又嚼,孰料早已冷了。
等回到府中,书勤却是不解,问他道:“公子,您今日去,这事到底是办成了还是没办成?”
温酌如今成天的动脑子,免不了就有些头疼,于是便示意书勤给自己卸了头冠,按压额头。
“这事算是办成了一半。”
书勤仍是不解,他自跟了温酌后,长了不少见识,只是到底智慧有限,看不明白温酌的好些作为。
温酌笑道:“我从前总想着同这些人交际,总免不了斗智斗勇玩些个阴谋诡计。如今想来,哪里用得着如此?这些人原就不干净,若是能回心转意倒也可以,若是一意孤行便參他个贪赃枉法便是,除掉一个是一个,你说到时候这局都乱了?哪里还会找不着狐狸尾巴来?”
这原也是昨日温酌重温洛王书信时想明白的,阴谋到底不比阳谋光明磊落,自然就落了下乘,好在他这时理清头绪还不晚。
书勤听了自然对自家世子更是佩服,又道:“那杜大人处又该当如何?”
温酌笑道:“杜大人查烧粮案也好,正好牵制他们。咱们却未必非要从烧粮案入手,这个魏颖言倒是不足为虑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魏颖言有苦难言,待温酌走后,连忙去寻他那夫人。魏夫人自作主张,如今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饶是魏颖言一向惧内也受不了她如此做法。
魏夫人听他埋怨,不由大怒,道:“你倒不指望自己老婆来给你做脸,只管信那外头的狐狸精!”
魏颖言道:“放屁!如今大祸临头,我哪里还有功夫跟你扯这些。你平日在家作威作福的,我也都依着你。如今那小侯爷是圣上遣来查案的,你切莫再给我乱伸手!不然一家子一道完蛋!”
魏夫人不想遭了魏颖言这一顿责骂,又气又怨,大哭起来。她倒不怕下人们瞧见,只唯恐旁人不知魏颖言给她脸色看。
魏颖言却是不理,又问道:“再有一样。你陪着小侯爷吃酒就是,把明晓叫出来作甚?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你就让她抛头露面,她还怎么嫁人?”
这话一出,魏夫人倒是不哭了,把眼泪一抹儿,诡笑道:“你倒是心疼明晓!你倒不想想是女儿亲呢?还是外头的野狐狸亲?若是傍上了小侯爷。那小侯爷能眼瞧着自个儿丈人落难?”
这主意实在下作,也亏得魏夫人想得出。倒也不是她不怜惜自家的女孩儿,原来她自个儿生得嫡子嫡女俱已婚娶,魏大人那一溜的庶子庶女却是天天都在她膝下尽孝的。
魏颖言恨得牙痒,骂道:“你当那小侯爷是小地方来的乡巴佬么?如他这样家室,明晓要是跟了他岂能有什么名分?天底下倒有你这样做人嫡母的?!”
魏夫人听了一下子变了脸色,哀嚎起来,总不过也就是魏颖言宠信妻妾要逼死老妻等话来,把个魏颖言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大晚上的好一出闹剧。
到了第二日上,温酌见着魏颖言,这位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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