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玉阶》第85章


孰料此时竟是有人站出来给殿君出头来了。
诸人便隔着树影瞧了会,见那书生忿忿而谈将那两人羞得无地自容。殷鹤晟难得夸道:“这才是个书生的样子。”
温酌细瞧了瞧,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倒还是书勤机灵,大胆提了一句:“少爷,这人瞧着倒像是孙阿宝的娘舅呢!”
温酌一想,果不其然。他在染州的诸事,殷鹤晟早已了解得巨细无遗,听到此句,脸上总算去了怒意:“难得倒是个知恩之人。”
话虽如此,他们却也没有露面的意思,便沿着山径继续上行。倒是殷鹤晟身边伺候的内侍名唤王萤儿的心眼多,对另个侍卫使了个眼子,低声嘱咐了几句。
要不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帝既已流露怒容,底下人个顶个的人精,岂有不为陛下分忧的道理?那二人因着此事被告到京畿府,挨了好一顿板子,这也是后话了。
春游是为踏青,这重阳秋游么,乃是辞青。秋风起而黄叶落,阳气衰而寒意生,枫红菊肥桂香浓,君子悲慨则诗兴大发。故而这一日集会宴饮的书生尤为多,遇着这么一出原也不算太巧。
殷鹤晟作为一位实干型的皇帝,虽能吟几句酸诗,倒也不热衷于此。
温酌便更是如此了,他今日特在此处设下赏秋宴,心思也是同殷鹤晟一般无二。
菜式是温酌亲自拟的,皇帝的喜好虽说不会轻易被人把握,对他来说并不算是难事。宫宴讲究精细繁琐,偏温酌喜欢家常小菜,这会亲自下厨给皇帝做了道茄汁鱼片,将众人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位丰仪君实在是特立独行,便是冲着这一番心思,也难怪得宠了,王萤儿心道。
待到用膳,殷鹤晟屏退诸人。筷子尚未动,先拉了温酌手来细细看了一番,教训道:“那油锅岂是玩的?食馔自有厨子操作,往后莫去动那些了。”
温酌被他摩挲得起了半身鸡皮疙瘩,抽回手就顶嘴:“我又不是个傻的,哪就那么容易烫着。”见皇帝面色不豫,又谄媚道:“难得我下厨,你快趁热尝尝。”说着便夹了一块,笑嘻嘻凑到殷鹤晟嘴边要喂他。
皇帝被他堵了嘴,细嚼慢咽哪儿还能训得了他,又好气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温酌不疼不痒早不当回事,自己也美滋滋夹了一块尝。他手艺不错,这鱼片倒也做得酸甜可口、鲜嫩多汁。
“如何?”
殷鹤晟见他一脸期待,只得道:“颇为适口。”
这称得上是一句赞赏了,温酌喜笑颜开,又道:“去岁种的那些便不错,我让人寻了老农又做了筛选,若是再有丰产,便选出种粒在皇庄也种些,可好?”
殷鹤晟听罢,道:“甚好。只是这东西怕是不管饱,你想要推及百姓,恐怕未必有用。”
温酌道:“未必。京畿州府富庶,这东西不过尝个新鲜罢了。若是偏院些的,譬如鹿州一带,寻常百姓家连饴糖尚且吃不起的,若是有了这个岂非是省了佐料的花销?”
殷鹤晟心道鹿州百夷杂居,山中蛇虫水中鱼草,哪一样是夷人不得入菜的,只是见温酌目光灼灼,这样赤诚为民的心思难得,也不忍打击他,便道:“也算有理。你这样长进,我倒不知该赏你什么好了?”
温酌知他与自己玩笑,回他道:“女为知己者容,我是个男子便只能为知己者分忧了。如何到你嘴里我倒是个贪财的了?”
殷鹤晟见他这样古灵精怪的,嗤笑一声,拧他鼻子道:“油嘴滑舌。”说罢,斟了杯酒道:“既不要赏,便罚你一杯酒。”
温酌正要去接,岂料殷鹤晟却先他一步一饮而尽,一手揽住他,口对口将那酒液尽数渡与他口中。菊花酿虽是淡酒,到底也是佳酿,又是这样饮下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顿时满面酡红。
他这会再不敢招惹殷鹤晟了,唯恐皇帝大白天又作出什么登徒子行径,平白招人侧目。心下嘀咕一句耍赖,总算是老实了。【 http://。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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