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不过下堂夫》第169章


第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第二杯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徐徐将杯子推到茅小飞的面前,顺着茅小飞撑在膝盖上的两手向上看去。
茅小飞正襟危坐着,这样的姿势应该让他有些难受。
“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这么拘谨。”穆参商一哂,“我们还是朋友。”
茅小飞端起茶看了一眼,一口喝干,盘在一起的腿伸出一条,他的手顺着袍襟,贴着自己的小腿往下摸去,动作隐没在桌案后面。他的眼看着穆参商,淡道:“什么朋友?我回去以后,就是上齐子民,我们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
穆参商僵住了。
“而且,我在庆细军营里待过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我真的就顾着养鸡了?”茅小飞意有所指地说。
沉默片刻,穆参商道:“用兵之道千变万化,你构不成威胁。”
“是吗?”茅小飞曼声道。
突然,一道银光闪现在他的手里,穆参商眼瞳急剧紧缩,那柄出现在茅小飞掌心里的匕首调转了方向,银亮森冷的刀锋抵住他自己的胸口。
茅小飞目光坚毅,细长柔和的眉目舒展开,挂着三分难言的得意。
“茅小飞,你想干什么?把刀放下。”穆参商嗓音不自主颤抖,他脸色本来不好,这时几乎完全退净了血色。冷静,他必须冷静。穆参商搭在腿上的手不自主收紧,揪紧了裤子。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以淡漠的口吻说:“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不必这样……”穆参商咳嗽起来。
刀尖始终没有离开茅小飞的胸口,他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认真:“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娶那个什么姜家的女儿。”顿了顿,又道:“要是你有一个字隐瞒,这把刀就会顺着这个方向捅进去。”
“你疯了!”穆参商起身太猛,把桌案踹出一截,他一只手按住矮案喘息,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把匕首,前端已经在茅小飞的衣服上顶出一个锥形。
“你怎么能拿性命做赌注,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怎么敢……”愤怒和恐惧死死攫住了穆参商,这不是昨天,现在他根本制不住茅小飞,要是茅小飞头脑一热,什么都完了。
“刀在我手上,没什么不敢。”
“你还有个儿子。”穆参商慌张地喊出声。
茅小飞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他小子这辈子有福,不用像我小时候那样沿街乞讨,他老子给他留了家财万贯,不亏。”茅小飞明里暗里说的就是穆参商让人送的那些金银珠宝,接着,他提示道:“你瞒了我什么?”
“穆家和姜家必须联姻,这是陛下的旨意,我要是抗旨,整个穆家就都完了!无论如何,我受了穆家的养育之恩,这是我的责任。”穆参商艰难道。
“不对。”
穆参商眼睁睁看着茅小飞嘴角浮现一丝浅笑,当刀尖刺进他的心口,暗色的血水极其缓慢地洇湿茅小飞身上的靛蓝前襟。
“茅小飞!”穆参商一声暴喝,猛地朝茅小飞扑了过来。
这一下牵动背部反反复复尚未愈合的伤口,穆参商控制不住痛叫一声。
茅小飞已经闪到一边,他站在穆参商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知道是同情他或是同情自己。茅小飞摇了摇头:“我是贱命一条,穆参商,你记着,这条命是你欠下的,这一辈子到死,你都欠我的。”茅小飞手上用力,疼痛激起他侧颈的筋突起。
“轰”的一声巨响。
千钧一发之际,穆参商撞了过去,用尽浑身力气撞在茅小飞的腰上。
两人的视线都追着匕首,穆参商背贴地,奋力拿脚踹开匕首,茅小飞大腿才一动,穆参商拧住他一双手腕,用浑身重量压住他,不让他去捡那倒霉玩意儿。
“一个人想送死,你能看得住吗?就算你再有本事,也看不住一个想自杀的人。”茅小飞冷道。
穆参商猛地低下头,眼里蹿动着让人心惊肉跳的疯狂。
砰的一声响,茅小飞脑袋被撞得直冒金星,后脑勺接踵而来的剧痛就像有人在他脑袋里敲锣打鼓一样强烈刺激。
“你他娘的……”茅小飞回过神来,一把把穆参商推开,下一刻却又被穆参商死死扑在了地上。
穆参商双目通红地按住茅小飞的肩膀,吼道:“别动了!你他妈别动了!”
茅小飞哪儿会听他的,现在的穆参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茅小飞要再次推开穆参商时,一个绝望粗暴的吻让他下半身软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衣襟被果断分开。
嗖然的凉意让茅小飞心里打了个突。
“你别动了。”穆参商嗓音里带了哭腔。
这让茅小飞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而穆参商没有看他,他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给茅小飞止血,伤口并不深,很快就被包扎好了。
“你赢了。”穆参商眼角湿润,鼻子微微发红。
怎么好像是他欺负人一样?茅小飞很为自己不平。这倔驴肯开口,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才觉得伤口疼,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早认输不就好了?扶我起来,疼着呢。”茅小飞递出一只手去。被他握在手里穆参商的手很凉,轻轻颤抖着。
穆参商把茅小飞拽起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他,他的脸贴着茅小飞的脖颈。
茅小飞觉得颈子里有点潮,也不能确定是穆参商流泪还是自己流的汗,只是心里有点憋闷难受,他揉了两把穆参商的脑袋,把人推开些许。
“说吧,穆小将军,愿赌服输。为什么要娶妻,为什么突然又愿意放我走了,不是要把我关起来也不愿意让我走吗?你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穆参商避开茅小飞尖锐的目光,他起身推开窗户,一阵冷风穿过窗,室内稀薄的血腥气散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穆参商揽住了茅小飞的腰,带着他要翻窗。
茅小飞按住穆参商的手,换了个姿势,换他揽着穆参商,他笑了起来,扬起下巴:“还是我来带你。”
·
还没入亥,水上小楼的窗户里就熄了灯。
茅小飞扒开面前的芦杆,遥遥望了一眼远处:“这么冷的天,怎么让一个姑娘住在水上。”
“她爹续了弦,现在的夫人另有一子一女。”穆参商道。
“你倒是很清楚。”茅小飞揶揄道。
“我同她私下见过面。”穆参商越说越小声。
茅小飞没说什么,外面五人一行的护院走了过去。
等护院走远了,茅小飞才半抱地扶着穆参商走出藏身的草丛,两人不敢多逗留,顺着通往湖里的小道,走到小楼前。
茅小飞上去敲门。
楼里亮起了灯。
茅小飞紧张地四处张望,突然被人握住手,差点吓得他叫出声。
穆参商轻柔地捏了捏茅小飞的手,门开时,茅小飞下意识往后抽回手,穆参商南面一阵失落。
来开门的是个女子,当然是个女子,伺候这官小姐的也只能是个女的。茅小飞暗骂自己傻,往旁边把穆参商让了出来。
毕竟穆参商和这家小姐私下见过面,应该是认识的。
结果果然认识,而且俩人还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了起来。
茅小飞不是滋味地冷眼旁观片刻,那女子才反应过来,将两人请进门,又小心地探出身去,良久,确定没人跟着才关上了门。
原来这里只有一个人,就是给他们开门的女子。女子身着白衣,怕冷地裹着一袭鲜红棉披风,房中有火盆取暖,说不上多冷。
“你怎么来了?”那是个生相柔美的女子,话音却粗哑得像个男人。
“我不能娶你了。”穆参商冷冷道。
金属磕碰在一起的声音刺入耳内,女子两拢秀眉猛然蹙起,转向旁边坐着的茅小飞,手炉里滚出来的鲜红炭块灼到她的手掌,她仿佛也不觉疼。
“你是谁?”
来之前茅小飞没想到是要直面穆参商的新娘,现在他明白了,这间楼里就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没人服侍她,她独自一人住在一座水上小楼,处境显然不妙。
茅小飞把她的手炉捡起来,合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手烫伤了,有没有药?”
姜家小姐眼圈渐渐涌起红,隐忍不发的眉睫俱在激颤。
“就是你吗?穆参商带回来的上齐男人。”说话间她缩回手,右手握住烫伤了手掌边缘的左手手腕,毫无避让地直视茅小飞,尖锐的目光像要在茅小飞脸上盯出个洞。
茅小飞讪讪一笑,旋即下颌上抬,展眉向着女子拱手:“就是我,看不出来,我还挺出名啊?”
“镇国大将军的犬子,大张旗鼓带了个男人回来,安排在自己的住宅里,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那么,你才是我要求的人了。”女子微翘的鼻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情绪波动才通红起来,她将碍事的披风一撩,直直朝着茅小飞跪了下去。
随着那个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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