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丞天下》第210章


她把那歌姬喊过来。
歌姬跪在了王悦跟前,抬手去解王悦的衣裳,王悦跪着没动,她捞过王悦的手轻轻脱了她的外衫,衣服从肩头滑落,她抱住了王悦仰头吻了上去,手一点点伸入了王悦的衣襟。
王悦跪着没动,任由那歌姬撬开他的唇齿吻着,歌姬低低呻|吟了一声,抱紧了王悦。歌姬红场出身,一沾上男女之事如鱼得水,她刚要将手继续往里头伸去。
忽然王悦伸出手将那歌姬扶住了,他将那女子往外轻轻推了下,然后低下头一口血喷了出来,猩红而滚烫的一口血,里头凝着血块。
女子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扶住他,“世子?!世子!”
曹淑望着眼前的场景,红色触目惊心,王悦不停地吐着血,却仍是笔直地跪着,浑身颤抖不止。她睁大眼瞧了很久,竟是没能走上前去,她听见那小歌姬慌张地大喊自己的名字,她那时候唯一的念头是,怎么会这样?王悦怎么会变成今日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缓缓走上前去,一点点跪在了地上,将低头大口吐着血的王悦用力地抱在了怀中,“长豫,你认错,咱们回家!”她抱紧了王悦,低头抵着他的头,“你认错,咱们回来好好过日子。”
王悦手里头紧紧攥着块玉,血大口地涌出来,湿透了她胸口的衣襟,温热的血往下流,她满身都是血。
小歌姬吓着了,慌忙往后退,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忽然她撞上了桌案,手碰掉了那烛台,火油流一地,瞬间卷着丝绢屏风往上烧,她愣住了,忙道:“快走!快走!火!火起来了!”
曹淑恍若未闻,她满手都是血,抱紧了她唯一的儿子,她求他,“长豫,你认个错。”她浑身都颤抖起来,眼泪一滴滴砸在王悦的头发中。
小歌姬喊了大半天,瞧两人全然没反应,她看疯子似的看了两人一眼,自己慌忙捞了衣服往外逃去。
火烧到房梁的时候,曹淑神色终于木然,她抱紧了王悦,一字一句道:“你为何不去死呢?”
死了都干净了!烧死算了!曹淑想着,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王悦。
房梁往下砸的那一瞬间,吐到浑身虚软的王悦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她站了起来,他眼前发黑,用力扯着她往火场外头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他忽然扑了过来,带火梁木砸在了他背上,他闷哼了声,低头望着她,紧闭着嘴,嘴中的血一滴都没掉到她脸上。
她望着他。
王悦忽然撑着背上的沉重梁木起身,他一把扯起她往外走,身上的火抖落,他死死拽着她的胳膊。
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王悦摔跪在了地上,一头朝台阶下头栽了下去。
回忆戛然而止,曹淑闭了一瞬眼,手边摇篮里头,小孩侧躺着睡在被窝里头,轻轻打着呼噜。不知过了多久,小孩咬着手指头醒过来,望着曹淑咯咯咯笑,曹淑终于伸出手去轻轻摇着那摇篮,低声哼唱着建康的童谣。
她同神志不清的王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曹淑回忆起来了,那是一句极阴森恶毒的话,歇斯底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似的,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语气。
“你若是同男人在一块,我死给你看。”
曹淑正失神着,深思了会儿,又记得好像不是这句,下一刻她终于清晰明白地记起来了,她对王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儿子。”
外头的夜雨停了。
曹淑朝窗外看去,漆黑一片,夜风轻轻吹着院子里头的枇杷树。
王家消息传来,说是丞相夫人又病了。
谢尚闻讯望向一脸平淡的谢景,这女人是故意折腾人吧?又是深更半夜!
谢景还是去了,谢尚望着收拾药箱的谢景,终究是没敢把话说出口。
谢景到王家的时候,曹淑坐在窗前喝茶,气色相当好,谢景没说什么,在她面前坐下了,切了脉,询问了几句,说了一句“无大碍。”
曹淑望着他良久,外头有夜雨,谢景的衣袖与领口有些湿,淡淡的水痕晕开了,她没说话,王家侍女这两日说谢家这位公子什么来着?神仙似的人物?有的时候瞧去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难怪王悦肯为他去死,王悦是个极为肤浅的人,对庾文君如是,对谢陈郡亦如是。
曹淑淡漠地想着,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又说乏了,将谢景送了出去。
谢景没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往外走,他没带伞,直接刚走入了夜雨,尚未出去王家大门,身后又脚步声响起来。
他回头看去,来人是曹淑身边的侍女,撑着把青灰色竹伞。
“夫人给谢公子的信。”她将一封未封口的书信递过来。
谢景接了。
院子里头挺昏暗,谢景走出去大门,两边又王家侍者提着灯,他这才展开那书信看了眼。
夜雨下得轰轰烈烈,一瞬间万籁俱寂。
作者有话要说: 曹淑信的大致内容:
我那个肺痨鬼儿子在扬州讨饭,当年让他上女人,他哇哇地吐血,老娘觉得他没救了,你去找找吧,如果他还没死,你跟他讲……找个好人嫁了吧_(:зゝ∠)_
第125章 琼花
扬州; 暮春落花时节。
扬州杨家大小姐翘着二郎腿望着面前的人; 冷笑了下,瞥了眼一旁的媒婆。
媒婆咽了下口水。
杨家大小姐望着面前容貌清秀的肺痨鬼,心里头不住打着算盘; 这面相一看就是个短命的; 又穷又酸; 眼睛自打上桌起没离开过那茶杯; 估计没怎么见过世面,你说她怎么就瞧上这种了人呢?
上元灯会,杨家大小姐与情郎打小巷子里头走过; 刚亲着呢; 遇上了几个匪徒; 上一刻还你侬我侬的小白脸情郎丢下杨家大小姐跑了; 巷子里头黑咚咚的,杨家大小姐走投无路准备躺下好好享受; 巷子外头逆着光走进来个人,三两招撂倒了匪徒。
杨家大小姐抬头看去,碧幽幽的夜幕下,年轻的男人手里头拎着两包药; 月光在他脚底下汹涌澎湃。
杨家大小姐刚刚失去个情郎,不到一刻钟,又开了一春。
她让全扬州城的媒婆找一个俊俏公子,说是那公子脚踏月光,从天而降有如神临; 听完这描述后,身经百战的扬州媒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后杨家大小家甩出了两袋黄金。
一夜之间,建康城近三个月进出过药铺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底细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终于把肺痨鬼拖到了杨家大小姐面前。
杨家大小姐看了眼面前的年轻男人,问道:“可有妻室?”
肺痨鬼有些愣。
杨家大小姐以为他有妻室,恍然了,道:“休了吧。”她甩出去两袋子黄金。
被金钱砸中胸膛的肺痨鬼:“……”
杨家大小姐又道:“入赘我杨家吧。”
肺痨鬼正摸着钱袋的手一顿,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杨家大小姐。
杨家大小姐觉得这肺痨鬼估计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她看了眼一旁的媒婆。
媒婆立刻清了嗓子对着肺痨鬼道:“扬州府杨家人,吴地商贾世家,家中良田万顷,仆妾成群,有长辈在朝为官,三品大员,杨家府大公子为吏部尚书名下门生。”
肺痨鬼:“……吏部尚书,卞望之?”
杨家大小姐微微一扬眉,“呦,你上哪儿听来的这名字?”
肺痨鬼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下,“……随便一猜。”
杨家大小姐多看了他两眼,想着约莫是他在什么地方听来的,她没多想,又道:“听说你有病,没钱治病,连药都买不起?”
肺痨鬼没说话。
杨家大小姐道:“入赘我杨家吧,我出钱给你治病。”杨家大小姐挑了下眉,不就是钱吗,我杨家有的是钱。
肺痨鬼:“……”
众位媒婆一齐盯着肺痨鬼,满脸写着:“这位公子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啊能攀上杨家!打今日起飞上枝头做金凤凰了!”
肺痨鬼:“……”
在肺痨鬼一句“不好意思我今日出门没吃药”之后,所有人都静了片刻,没吃药的肺痨鬼将那袋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了案上,留了一句“告辞”然后他回去吃药了。
杨家大小姐、众位媒婆、看客:“……”
在众人的注视下,杨家大小姐慢慢地拍了两下手,赞了一句,“有骨气。”
扬州城都传开了,住在城东贫民巷子里头的肺痨鬼撞了大运,给金枝玉叶的杨家大小姐看上了,杨家要招他入赘,从此肺痨鬼吃着软饭衣食无忧。众人又道,那肺痨鬼不知道靠什么手段勾搭上了人杨家大小姐,杨家大小姐是扬州城出了名的风流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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