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狩劫》第84章

更别说那凌乱蹒跚的步子着实让成玉和赫连洛捏了把冷汗。
街上行人不多，这个时间，普通百姓早已回家休息，那些挑担叫卖的零散小商人，没有生意，也自然是散了回家歇着。还留在路上的，大多是象他们这般散了宴席，匆匆回府的。倒是街道两旁的酒家妓户还热闹的厉害。
“哎呦，大爷，你可好久没来看看奴家了！”
乍然闯进耳内的轻佻声音，让赫连洛眉头一皱，不知不觉放任着祁然，竟然逛到一家妓寨门前。摇摇晃晃的祁然一直围着成玉赫连洛身周打转，只在反正该拐弯该闪人的时候自有赫连洛或成玉拉他一把。他干脆放弃为路径分神的事。
这回赫连洛与成玉一眼没照顾到，就直直撞在在街上拉客的女人身上，脸上面具被那女人手肘碰到，直直落地，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魅惑脸颊，拉客的妓女说话不需要打草稿，顺嘴冒音不用经过脑子，“呦，这位小爷真是俊俏，进来坐坐哦，姑娘们可爱死您这样的俊俏小哥……”然而眼却已经看呆了！
就那两眼直勾勾的样子，成玉已经看出来不好，赫连洛一步挤进祁然与那女人之间，两眼一立，登时将那女人吓得一个战栗。
成玉抢到跟前，伸手将祁然搂紧怀里，面前长不大的男孩双眼迷离，却是连没有焦距都没有了！
说不清是好气还是好笑，成玉将祁然抄抱起来，“磨人精！”
赫连洛听见身后响动，也猜到祁然大约是醉倒了，看了眼面前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女人，“滚！”
那女人什么时候见过赫连洛这样大熊一样的恶形恶状的人，听见一声滚简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扑到灯火辉煌处，这才敢哭天抢地。
隐隐约约的声音，赫然是在叫妓院里看家护院出来解气。
成玉与赫连洛自然不惧怕这样的小混混，然而祁然刚刚不小心掉了面具却令两人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这刻不愿意多事，捡了一条暗黑的巷子，快步拐了进去。
“平时斯斯文文的，原来喝了酒也会撒酒疯！”走出一段距离，身后追逐的声音渐渐息了。
面具掉了，祁然一颗红彤彤的鼻头再没了掩饰，成玉打量着想伸出手捏上一把，斟酌了半天，腾不出手来，只得调侃一句作罢。
“哼！”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赫连洛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音来应合。
街上人虽不多，各家店铺门前的灯笼连成望不到尽头的两串，倒也是明亮异常，这巷子里却静谧的宁人，今天月亮只在天上垂了弯弯的一牙，流泻下来朦胧的银，还时不时的被巷子两侧，高墙内探出来的树枝凌乱成斑。
赫连洛走在成玉前面，时不时的月晕晃过树枝，影影绰绰的投射到他身上。
祁然四下里胡乱张望，没多久，便将视线定实在他身上，打着酒嗝，“洛洛，呃……脸上的彩妆好……呃……漂亮！”
成玉一滞，抽紧了下巴抬头看向赫连洛，只看到一个僵直的背影。
强忍笑低头问祁然，“你看见什么了？”
祁然张着一双迷蒙的眸子，瞄瞄前面的人影，一脸惋惜，“看不到了，他转过去了。”忽然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压低声音道，“嘘，你看着洛洛！”小脸一皱，拔尖了声音，“唔，洛洛！”
赫连洛果然上当，蓦地转身冲过来，“又犯了？”
“嘻，哈……”耍了人的祁然得意非常，笑的见牙不见眼了，指着赫连洛脸上从树枝间透过来的一块斑驳的月影，“成玉，你看，蝴蝶哦！”
成玉没想到祁然居然是用这招来骗赫连洛，满脸的尴尬，冲赫连洛被骇的清白交错的脸歉意的笑笑算是赔罪！
怀里犹不知错的小家伙还捻着手指戳向赫连洛额头！
成玉看着赫连洛剧烈起伏的胸膛就知道这一声把他吓得不轻，疾步抢到前面将怀里这惹事精带的远远的。
高亢凌厉的声音便在此时，针尖一样扎进三人六只耳朵中！
是琴音，看来是院墙后的人家在夜色下自娱，成玉和赫连洛对这种雅致的君子之音都没有兴趣，况且怀里这小东西醉的得不清不楚的，还是尽快将他带回无欲阁要紧！
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把，成玉低头看向祁然，无声的询问。
“你听！”
“怎么？”不解的低头问着，脚下步子不停。
“停下！”祁然显然是感觉到成玉没有停顿的步子，大声叫着。
赫连洛从后面赶上来，“怎么了？”
“你们听，什么声音？”祁然的眼闪着少见的专注，黑亮的慑人。
“琴声！”
“不，是曲子，你们听过吗？”
成玉一愣，侧耳细听了一下，与赫连洛一起摇头。
“没听过！”
“是啊，应该是没听过的，你们怎么会听过呢？”祁然的声音自言自语一样，搞得赫连洛与成玉一雾水！
“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祁然拢紧了眉峰，也不知道在问谁。
“不该的，不该有人会的！”再凝神听了片刻，祁然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成玉被他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抱不住人。
“祁然，祁然，醒醒，怎么了？”
“这曲子，不该有人会，不该的！这里……”祁然好像受了惊吓一般，凌乱破碎的话说的没头没脑，吓得成玉和赫连洛都有点发蒙。
这酒疯……有点莫名其妙。
祁然忽然将怀里从不离身的墨竹箫抽了出来。
成玉倒抽一口凉气，这东西在成玉记忆里，几次出现都是他大开杀戒的时候，难免不同血腥联系在一起。
“祁然？”
这里除了自己和赫连洛，空无一人，他却拿出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惧怕的杀戮之器，做什么？
祁然恍若未闻，双手执箫，将箫身在唇下置齐，然而这个姿势，却是正将银翼弹出的方向笔直的对上成玉的脖子。
成玉两眼一眯，犀利的眸光一丝不漏的映在祁然一无所觉却一面狂乱的脸上。
赫连洛早知道祁然将此物随身带着，一刻不离左右，但却从没见他吹起过，所以一直以为只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倒并未多想。这时墙内琴音正妙，忽然福至心灵，该不是打算合奏一曲吧？他这么想着，正觉好笑，转眼就看到成玉脸色大变，一时疑惑不已。
“怎么了？”问向成玉。
成玉双目牢牢锁着祁然瞳孔，动也不动，对赫连洛的询问不置可否。
祁然脸上早已一扫憨态可掬的微醺样，两眼低低垂着，然而赫连洛却分不清，祁然的视线，究竟有没有落在那柄漆黑的箫管上。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三　玉楼暗战　096　祸水蓝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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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然胸膛剧烈起伏，在微弱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上下滚动的喉结，显出强制压抑的激动情绪，这倒让赫连洛有些吃惊了。
贴身伴着祁然两年，除了前几天接到那封古怪的信件，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形于外的情绪起伏。
拧着眉峰伸手往祁然身上招呼。
“祁然！”
“别……”成玉眼睁睁看着赫连洛的手抓到祁然肩膀，抢出声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被赫连洛一手抓个结实。
一身冷汗不请自来，心跳乍然间也停顿一拍！
双腿一软，几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赫连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成玉？”压在祁然肩上的手轻摇两下。
祁然茫然的回神，正看到自己手上的竹箫实城的压在成玉项间的动脉上。
“呀……”
好像受到惊吓一般，手上一颤，从不离身的墨竹箫“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墙内的琴音似也到了高潮，一阵嘹亮的波澜壮阔后，渐渐在夜风中袅袅散尽余音……
祁然情绪随着琴音平息，赫连洛一向稀少表态的脸上显着不容错辩的疑惑，成玉默默无声，只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深沉的凉意，看的祁然心里一颤。
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上一辈子的楼瑞清熟悉异常的曲子……
祁然肚子里那两杯清酒早化作热汗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刻激动的心情早随着琴音一起蒸发，浑身上下抽空了力气一般，再没有力气，只搂紧成玉脖子，将小脸埋进成玉项侧。
“成玉，回家！”
成玉僵立在原地，没有像往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还是僵立着。
赫连洛已经等不及了，“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