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山》第10章


周衍走到桌前坐下,腆着脸道:“这是做的新靴,你试试合不合脚。”
宋晚山依旧没有理他,双眼盯着卷册,面无表情。周衍轻声叹了口气,然后道:“这都近半月了,你怎么还气着呢,这对身子不好,你……”
宋晚山没等他说完,便脱了脚上的靴子,将那新的试了试,刚好合脚。心里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好板着脸道:“正好合适,晚山谢过王爷。”
周衍看宋晚山终于说话了,就笑嘻嘻地凑前去道:“别气了,皇上说要见你,你这样多不好。”
宋晚山一怔,随后扭过头看着周衍问:“什么?”
周衍咳了两声道:“皇上一直知道你在我府里,他想来见见你,听听你对国事的看法。”
宋晚山慌忙起身道:“不,我已不是朝中臣子,干什么听我的?”
周衍看着他有些慌张,也站起来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道:“你放心,皇上不会为难你,现在朝中缺人,他想多用人。况且……”周衍顿了顿又道:“你若现在有了功业,往后丞相一案平安昭雪,你也好恢复官职。并且,这对往后查案也有好处。”
宋晚山看着周衍,见他神情严肃,不像诓他,便下意识地问:“此话当真?”
周衍点了点头,宋晚山垂下眼睫,慢慢道:“皇上几时来?”
周衍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随后道:“应当是傍晚。”
宋晚山点了点头,他现在有些迫切地想脱离周衍,倘若能得到皇上庇护,想必更容易一些。
周衍看宋晚山点头应了,高兴得不能自已,伸手便要去抱他,却被宋晚山红着脸推开,送了客。
宋晚山自打那日那些搜查的人走后便没理过周衍,倒不是有多气,只是一想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觉得极难受,恨不能拿些什么发泄。
而周衍这些日子为了哄他开心,不知道废了多少力气。他有心,所以做不到无动于衷,可若真要有所回应,又是万万不行的,他不能再失信一回了。
宋晚山看着周衍在雪地里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想,这个人得赶紧离开才行,不然他快要管不住自己了,千万不能这样。
宋晚山有些脱力地坐回座位上,从袖间摸出来一块貔貅玉,后面刻着极小的两个字:铭瑄。
宋晚山捏紧了那块玉,感受着双脚上传来的暖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
周安来请宋晚山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六刻了,冬日里天冷得早,今日夜里放了晴,月亮露了半张脸,挂在枯了的柳梢背后,天地一片银白。
宋晚山跟着周安到了周衍的卧房前,陈老大在屋外守着,瞧见他行了个礼。宋晚山回了个礼,随后进了门,一进门他便有些慌张了。
周安朗声喊道:“王爷,人到了。”
接着宋晚山便听见内屋里的浴池方向传出了一道稍显威严的声音,那人说:“进来吧。”
宋晚山绷直了脊背,慢慢地往屏风后面走去,大致扫了一眼,看见浴池里坐了三个人,便朝着其中一个人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些发抖地道:“罪臣宋晚山,参见皇上。”
被他拜的那个人正端了一杯酒,闻言有些失望地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衍只笑不吭声,宋晚山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良久那人才道:“宋爱卿不必多礼,也下来同我们一道泡一泡,外间冷得很。”
宋晚山这才站了起来,却低着头道:“皇上不怪罪于罪臣,罪臣已经感激涕零,万万不敢同陛下同浴一池,免得污了皇上……”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已经听不下去的周衍一把扯下了池子,伴随着一声惊呼,浴池里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宋晚山有些羞窘,暗地里骂了周衍好几回,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却不敢造次,只安静地靠在池壁上,缩在周衍身后。
周衍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三两下就将他的衣物全扯了下来,只留下一条裤子。这回宋晚山更加不敢乱动,任凭周衍在他身上捏来捏去,连一声责骂也说不出来。
倒是周衡看不下去,对着周衍道:“你也够了啊,还有正事,找宋大人来,不是给你玩的,你注意一下分寸。”
周衍听见周衡这么说,有些不乐意了,他是从来没有存着玩弄宋晚山的心思的,这会儿生怕他误会,便“啧”了一声道:“怎么说话的?”
他们二人本是同胞兄弟,因为母家不受宠,自小便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两人关系是极好的。私底下没了人的时候,便就没了规矩。
周衍这话一出,宋晚山先是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周衍,正想说句什么,却被陪同周衡一起来的张武打断了,张武道:“怎么说话的?你是怎么办事的?现下法子想好了没?”
周衍听张武说到了正事,也收了手,只道:“要想让焕生领兵,光我一个人提议是不行的,兵权在李碌安手上,倘若周衡强行提了焕生,焕生在西北只有死路一条。现下若是能多几个人一同参奏,李碌安应该会顾忌一下众人,不会惹了众怒。”
周衡听完周衍的话,将手中的酒饮完道:“问题就在于该去找谁?现下军相一家,朝中大臣多听命于李碌安,正儿八经听我话的只有你这个王爷和张家了。太傅又英年早逝,哎,现下没人愿意为了我跟李碌安翻脸,这人难找。”
周衍顿了顿才摇了摇头道:“其实不然,我听说丞相近几日对他的岳丈大人极为不满,原因在于丞相夫人不愿意让他纳妾,搬出父亲李碌安压他,丞相大人气得直接醉酒后去了花楼,回来后被李碌安叫到府里一顿训斥,颜面在将军府扫了地。为此,他对李碌安一家都极为不满。”
周衡一愣,忽然笑了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不过这李碌安看起来不近女色,他的儿子女婿倒一个个皆是色胚,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他顿了顿又道:“倘若丞相王禹文真的能用,可要谁去劝说呢?”
周衍听闻此言,默不作声地和张武对视了一眼,随后道:“他喜欢美人,自然美人说了最管用。”
一直沉默的张武也发了话道:“只不过这个最快也得半月左右才能见效,只怕焕生那里等不及。”
三人这时候都沉默了,周衡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抬眼瞧见缩在周衍背后若有所思的宋晚山,忽然道:“宋爱卿对此事可有见解?”
周衍这时也扭头瞧着他,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道:“别怕,想说什么便说。”
宋晚山感受到手掌心上的温度,顿了顿才道:“王爷能不能将这件事稍微详细地说说。”
周衍愣了一下,才将李长远死在边疆,现下兵将无首,李碌安想推举自己的庶子作为将领,而周衡则想任用已故太傅之子沈焕生接任大帅职位的来龙去脉跟宋晚山一一说了清楚。周衍说到最后叹了口气道:“李碌安的儿子哪里会打仗,都是一样的烂泥,这边疆数万将士,李碌安却像是看沙子一般,哎,真是气人。”
宋晚山知道周衍为此事发愁许久,转过手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即便对着周衡做了个揖道:“罪臣有个稍微简单的法子,只是可能风险会大些,也不能保证一定顺利。”
周衡端了酒杯无意道:“宋大人但说无妨。”
宋晚山接着道:“罪臣以为,不如立军令状。李将军痛失一子,自然不会用二子的性命去冒险。况且,据罪臣所知,沈焕生沈副将是同王爷一个师门里出来的,领兵打仗想必比那个李将军的庶子强了百倍。罪臣以为,皇上不如在早朝的时候,借口冬日粮饷供应不足,想要速战速决,下令新将一个月内必得拿下这场仗,拿下则封将赏田,拿不下则自裁谢罪。这样,想必李将军会多顾虑一些的。”
宋晚山一口气将这些话全数说完,低着头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其余三个人对视了几眼,周衡手中的酒杯早已经放下了。
宋晚山见许久没人说话,心想自己怕是逾了规矩,正懊恼不止时,却忽然听见周衡道:“宋爱卿,有没有想过同朕一起回宫里。”
宋晚山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周衍打断了,周衍语气中有些不快道:“就按照宋大人这个法子,现下晚了,你该回宫了。”
他转头看着张武道:“张统领,明日这事就这么定了,本王不信,李碌安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还当真敢冒这个险。”
张武点了点头,又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失望的周衡道:“你这不是让周衍割肉么?周衍那人,你是知道的,别琢磨了,回吧,一会王公公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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