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第53章


他仰着头,躺在床板上,心中满满的对自己的厌恶。
越是没力气,罗侯越是想攒力气。一来一往,他终是花费了所有的精力,最后沉沉入睡。
用情至苦,当真是如履薄冰。
冬菇见他睡着,去火房烧了热水,烫了手巾敷在罗侯的额头上。
她伸手,轻柔地抚摸着罗侯的脸颊,心里疼惜无比。
手微微向下,冬菇摸到罗侯衣衫里一个硬邦邦的物件。她疑惑地取出,发现竟是一把匕首。
匕首上涂抹着炭灰,显得有些灰暗,可是藏不住的是那森冷的刀锋,散发着血腥的气味。
这是把杀过人的匕首,而且,不只是一个人。
这匕首虽然不大,可拿在冬菇手里仍然是不轻。她默然端详了一阵,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
冬菇看了看时辰,今日这小王爷,来得也比平时晚了。
☆、48第四十八章
冬菇起身开门。
安勍站在门外,面容有些憔悴。
冬菇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来。安勍抬眸,看着冬菇,似乎是等她说些什么。
冬菇道:“晏珺,今日不太方便,我恐怕是无法陪你作画,你先回吧。”
安勍道:“你脸色不好,出了什么事?”
冬菇摇摇头;“我无事。”
安勍道:“冬菇,你不必拿我当外人,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与我说。”
冬菇经过早间罗侯的事情,心中有郁,面色自然不同以往和善。可是安勍却仍然轻声细语,陪她好话。冬菇看在眼里,也不禁责怪自己胡乱牵连于人。
她叹了口气道:“是罗侯,他病了。”
安勍微微一讶,“罗公子病了?”难道是因为昨天我同他讲的那些话。看他昨夜离去的样子,确实有些失魂落魄。想到这,安勍心中一叹,罗侯啊罗侯,看你平日里木讷寡言,想不到内心如此波澜。
“冬菇,你可曾为他寻大夫了。”
“没有,他不让我离开。”
安勍道:“他现在如何了?”
冬菇道:“刚刚睡下,身上还有热。”
安勍道:“你去找大夫吧,我留下照看他。”
“这”冬菇犹豫;现在态势不明,与安南王府更是敌友参半;将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罗侯留在安勍面前,这难让冬菇放心。
冬菇的犹豫安勍都看在眼里,他自嘲一笑,面容悲凉,他轻道:“冬菇,他是你的丈夫,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害他。”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冬菇怔住,“你”
安勍道:“去寻大夫吧,耽搁越久,他的病好的就越慢。”
冬菇看着他,缓缓点头。
“多谢。”
她取了钱,离开家。
安勍关好院门,来到卧房。一进门,他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罗侯。
昨夜刚刚见过的精壮男子,现在病在床上,面色苍白,软弱不堪。
“呵。”安勍摇摇头,走上前,将罗侯额头上的手巾取下,在旁边的热水盆里涮来涮,拧干,重新覆在他头上。
安勍坐在床边,伸出右手,将罗侯被褥下的手腕拉出,将其手掌放上,前臂放平。他微微挽起自己的袖口,握住罗侯的手腕,三指定位,指腹触脉,眼眸轻闭。
罗侯内力深厚,可体质却因早年的疲劳奔波耗损过大,曾经的腿伤也大耗其元气。而昨夜的交谈,罗侯心绪动荡,急火攻心,一时旧疾发作,才导致现在的病症。
“还好没有大碍,不然你叫我如何同冬菇交代。”安勍睁眼,将罗侯的手轻轻放回,又将被褥盖好。
他看着这昏睡中的男子,面容坚毅,五官粗犷,却隐含着一股深沉的霸道之气。这是常年刀光剑影,浴血搏命换来的煞气,抛弃不得,也隐藏不得。
“镇定如你,竟会因为我那几句话变得如此。”
安勍静静看着他,脑中思索了更深一层。
“冬菇是你的软肋,太过明显的软肋。现在是我发现,若是让吕丘年发现,你又当如何。”
“我以话激你,不过是道出自己真实想法。或许有一分是因我内心妒忌,忍不住想气你,可说到底我也不会真正伤害你们。”
吕丘年可不一样。
就在他思索之时,罗侯缓缓睁开眼睛。
他初清醒,脑子尚不明晰,四下看了看,发现了安勍。
“你”
安勍低头。
“你醒了。”
再见安勍,罗侯心中茫然。
“冬菇呢”
“她出去为你寻大夫,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安勍见罗侯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起身到桌边,倒了一碗水。
罗侯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
安勍一手端着碗,一手扶在罗侯背后,托着他坐起,又将水递到他嘴边。
“你先喝口水。”
罗侯看了安勍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安勍低头,看着这个形容有些憔悴的男子。他并未从刚刚那一眼中看见怨恨,也没有看见厌恶,那是很普通的一眼。如果硬要说的话,安勍唯一从那目光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奈。
罗侯喝过水,静静地坐着。
他身上还穿着昨夜出门时的衣服,□被厚厚的被褥盖着。
安勍将水碗放回桌子,转身对罗侯道:“罗公子,冬菇对你,有多重要?”
罗侯看向他,“与你无关。”
安勍笑笑,“罗公子,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敌意。”他在房间里走了走,“或者说,你目前不必对我抱有太大敌意。”
罗侯不语。
安勍没有看罗侯,而是透过窗子看向院中。“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罗公子,你打算如何做。”
罗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被褥。
安勍淡淡道:“此事不仅关系到冬菇和你我,它牵连很多人。”他转过头,目光坦荡而锐利。“罗侯,你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将那么多人的性命白白葬送。”
罗侯的手紧紧攥住被褥。
“袁将军一心为国,征战半生斩敌无数,最后却落个通敌叛国含冤而死。罗侯,我不知你这几年夜半无人思及旧主之时,可有过半分愧疚。”
安勍语气平淡,言语却是带刺。
被人揭开过往伤疤,罗侯心中沉郁。奈何他无话反驳。安勍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自己所作所为,对不起袁将军,也对不起那战死的八个人。
“罗侯,我只问你一句。”
安勍来到床边,认真地看着罗侯。
“如果你的妹妹和冬菇两人,注定要死一个,那你选择让谁死?”
罗侯抬起头,“够了。”
安勍道:“我只是同你打个比方,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罗侯道:“她们谁都不会死。”
安勍道:“如果世间真有那么多的两全办法,那诸多事也不会留有遗憾了。”
罗侯看着安勍,道:“我会找回小慈,等她回来,我就把东西给你,让你带回安南王府。”
安勍静了静,而后轻轻一笑。笑声中带了些许的欣慰。
“还好,至少我们不用在这件事上做敌人。”
罗侯又道:“我将箱子给你,你就回去。”
“呵。”安勍摇摇头,“罗公子,你真的不适合同人讲条件。”他立于床前,看着罗侯,“即使我不走,你仍然会将东西给我。那我为何要多此一举,逼着自己离开冬菇呢。”
“”
罗侯接不上话,转过头去。
安勍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
“罗侯,我们现在不要提这个,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你现在这样,不仅会让冬菇担心,还会给敌人有可趁之机。”
罗侯抬眼,“什么意思?”
安勍道:“如果我猜想没错的话,你妹妹不久前回来析城,便是来见你的吧。”
罗侯不语,神色暗含戒备。
安勍目光平静,“我说了,在此事上,你我不是敌人。吕丘年是何种势力,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单凭你,不可能保护得了所有人。”
罗侯心中思索,半响缓缓开口。
“是。”
安勍道:“她已经知道了?”
罗侯点头,“是。”
安勍微微皱眉,暗自沉思,“如果我所料不差,吕丘年最近应该会有所行动。就是不知她是打算名争还是暗夺。”
安勍看向罗侯,“这几日,你看好冬菇。”
罗侯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
“冬菇不像你,也不像我。她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寻常女子,未经历过朝堂险争,也未体验过战场厮杀。而她,正巧是你我二人共同的软肋。如我是吕丘年的话,也会选择从冬菇下手。”
罗侯手心一凉,“那她现在——”
想到冬菇刚刚出门,罗侯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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