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第75章


“在你对我说完之后,我对事情做了一番安排。”
廖文介眼前一亮。
“你告诉安勍了?”
提及安勍的名字,罗侯心中一颤,他看向冬菇。
你同他说了,为何不告诉我。
冬菇非是故意不说,只是当时罗慈情势不明,她怕对罗侯说出之后被罗慈套出话来。此时罗侯神情默然,冬菇自然也看在眼里。
廖文介则是完全不同,提及安勍,这女人眼睛放光。
“美人什么时候来?”
冬菇笑道:“该是已经来了吧。”
“在哪?”
“这我不知。”冬菇道,“不过时隔这么久,就是遍寻天山也差不多了。他应该已经找到证物才是。”
“哈。”廖文介笑道,“不错不错,原来你是以保住证物为先,这样不管如何,吕丘年终究是失败。”原来你这女人一开始,就没想过妥协。
廖文介本以为冬菇为了罗侯安全,至少也会有转圜余地。为了保住他们两人性命,也许证物一事并非那样重要。
如今得知真相,廖文介才懂得冬菇并非不识大义之人,也许她有自己的盘算,有自己的牵挂,可是事到紧要关头,她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66第六十六章
晚饭过后;冬菇扶着罗侯回屋休息,自己来到外面打理马车。
廖文介从屋内走出,手里提着两个水袋。
“你猜这是什么?”
冬菇头也不回,“呵,十步开外便传来冷香;这还要我猜;文介莫不是忘了我家是做何营生的?”
“哟;罗侯开个酒肆;就成你的营生了。”
冬菇坦然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的;他的一切便都是我的。”
廖文介走近,手中水袋丢给冬菇一个。
“文弱书生,会喝酒么?”
“呵。”冬菇晃晃手中水袋;“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刀剑快意,诗酒春秋,文介不知书生与酒才是绝配么。”
“闭上你的嘴,今晚我要喝得开怀,不要听你的歪理。”
“哈。”
杯酒情义,寒天感知。几日来,天际第一次显出了朗月。
那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泛着银色光芒。照耀雪白静逸的世间。
廖文介与冬菇靠在马车边。
“你一早就没想过妥协,对不对?”
冬菇不语。
廖文介转头,“你怎地不说话?”
冬菇缓道:“刚刚廖姐说不让我说话。”
“”廖文介一口酒咽住,“好好好,你说,你随便说。我让你说。”
冬菇道:“你想问什么?”
廖文介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将东西给吕丘年?”
“没有。”
廖文介又道:“如果罗侯的生命受到威胁呢?”
“呵,自从知道这件事起,我们一直受到威胁。”
“你就不怕罗侯有危险?”
“怕,怎么不怕。”
“那你为何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留,我觉得站在你的立场,应该两边都不得罪才是最好。”
冬菇喝了一口酒,入口冰凉,下肚滚烫。
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廖文介,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若是想让我夸自己明大体识大义,那我在此谢谢了。”
“呿。”廖文介白了一眼,“想同你好好说话也不行。”
“耶,是我的错,廖姐别气。”冬菇道:“事情做了便做了,你也不用多夸我,我如此行事,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有什么理由?”
冬菇缓道:“背负罪孽的幸福是假象,虽一时快乐,但一世难安。而带着本心的痛苦却是真实,即使片刻难过,最终的结局也必是坦荡无愧。罗侯一生坎坷,却有着他人不可比拟的初心,若此心在我齐冬菇的手上蒙尘,那我罪过便大了。”她抬眼看向廖文介,“所以,你谢我不如谢罗侯。”
“又是罗侯。”
“呵。”冬菇又一口酒下肚,身子暖了起来。“从头至尾,他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
“随你怎么说吧。”
冬菇目光闪烁,盈盈泛光。“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确是他影响了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罢了,不说这些。”
廖文介几口酒灌进肚子,问冬菇道:“你有多喜欢罗侯?”
冬菇道:“我不知。”
“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冬菇道:“极限的一日不到,我也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哈,到不了那一日,那就是说没有极限了。”
冬菇一乐,道:“你也莫要太看得起我,我和罗侯只是普通的小人物,耍得也都是小聪明,难及名利,若能自保便已知足。”
廖文介眼神幽幽,黑衣翻腾。
“自保在这样的世间,能自保,已经不易。”
“文介,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廖文介被冬菇问得有些迷茫,“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
冬菇拉住廖文介的手,诚恳道:“文介,我知你潇洒惯了,留不得一处。可我也想你知道,你我是朋友,我与罗侯不论何时都欢迎你。”
“哈。”廖文介转首,“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冬菇抬头看了看巍峨的雪山,“我还没做打算,我想问问罗侯的意见。”
“罗侯罗侯,你能不能有几句话里没有他,一点女人气概都没有。”
“耶,我就是没有女人气概,怎样?”
“怎样,我能拿你怎样,喝酒!今晚再不许提罗侯两字。”
“哈,好。”
知心几何,对酒当歌。
夜空一轮明月,见证了一对平凡又不平凡的友人,把酒夜话,倾诉情义。她们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完全不同的处世理念,却因机缘相识,又相交。
夜阑无声,冬菇一身酒意回到房间。
稍作洗漱,她躺倒床上。
罗侯侧身过来。
冬菇开口:“你还没睡?”
“恩。”
冬菇支起手肘,黑暗中看着他,“这么晚了,为何还没睡,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罗侯低声道:“不是。”
冬菇又道:“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是心中有事了。来,有什么事说出来。”
罗侯微微转头,安静的夜晚只余发丝摩擦被褥的声音。
“不说?”
冬菇轻轻一笑,鼻翼中透出清凉的酒气。“你凡事都不说,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罗侯握紧被子,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你你之前有告知安勍。”
“是。”冬菇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为何不告诉我。”
“怎么,你怨我了?”
罗侯不语。
冬菇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脸转过来。
“你怨我了?”
罗侯的身体恢复了往日的温热,冬菇冰凉的手指触摸他的面颊,轻轻柔柔,感到手下轮廓温暖又坚实。
“罗侯,你心中定是怨我了。我想知道,你怨我什么。”
冬菇话语飘然,朦朦胧胧,似醉又醒。
罗侯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问话,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怒气。
“呵。”冬菇借着微弱月色,看清罗侯冷然的双眸。“即使你这般看着我,我仍要继续说。你若说不出怨我的理由,我便要一直说”
罗侯蓦然坐了起来,脸看向另一侧。
冬菇还支着头躺在床上。
“你气了,可是我说错了话?”
罗侯声音压抑,“你明知故问。”
“哦?我明知什么?”
罗侯隐忍不发。
冬菇又道:“罗公子,话要说清楚才行。”
“你咳,咳咳”罗侯一时着急,心绪变化,他解毒没有多久,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一急之下胸口沉闷,咳嗽起来。
“罗侯。”冬菇的酒醒了大半,她坐起来,拍着罗侯的背,“你怎样,你感觉如何了,我去倒水给你喝。”
罗侯摇头,身子却是避开了冬菇的手。
屋内一时静默。
其实,罗侯并不是十分生气。冬菇一早就同他说过,会请安勍来帮忙,而他自己也同安勍说过,让他保护冬菇。
只是,这几日,他身中毒素,功体难复,而小慈又忽然离开,连番的变故让罗侯不禁紧张,而这个时候冬菇忽然提起安勍,讲到他们背着他做的决定,那悄然而出的陌生与距离,让他怕了。
小慈会反悔,那冬菇呢。
冬菇看着身旁的男子,他头发散落,背脊佝偻,看着狼狈不堪。这样的罗侯,有谁能相信他的刀,会令世人见之变色。
冬菇轻轻拉住罗侯的手。
“你莫生气,是我错了。”
罗侯不语。
“我只是想你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将疑问说给我,我再亲口回答你。你心中的事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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