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多情》第79章


冬菇拉着他,“来,躺下吧,这一晚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天都快亮了,赶快睡一会。”
“恩。”
翌日,冬菇很早便出了门。
廖文介来到罗侯的房间,见冬菇不在,疑惑道:“人呢?”
罗侯道:“她出去了。”
廖文介皱眉,“出去了?”
“恩。”
罗侯将冬菇交代的话讲给廖文介听。
“原来如此。”廖文介点了点头,哼笑一声,“想不到关键时刻你这脑袋也能有些法子。想来也是冬菇关心则乱,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
廖文介又道:“我去弄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罗侯点点头。
不一会,廖文介拿了些肉干回来。
“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每天都是这些东西,吃也吃不烦。”
罗侯坐在凳子上,接过廖文介递过来的肉干。
“从前军营中,吃的没有这个好。”
“呿。”廖文介道,“军营是军营,那时我们位居人下,凡事都要听别人的,现如今你我皆是自由之身,自然要懂得享受生活才是。”
罗侯咬了一口肉干,不说话。
廖文介静静看了看他,缓道: “我最不爱看的,便是你这个样子。”她两步站到罗侯面前。
“你把头抬起来。”
罗侯抬眼。
“罗侯,以前你怎样我不管,但是现在,你必须要重新对待生活。”
罗侯面容平常,语气稳重,“为何?”
廖文介低头看着他,一双英眉轻凝,双眸似愧似悲,却又含着一份永不悔恨的绝然。
“廖某一生杀人无数,看的也大多是人世悲情,我曾认为我这一生都将在这种血腥之气中度过。而我也曾认为,同我一起跨过鬼门关的你,也会这样度过一生。甚至,你比我还要凄惨。”
罗侯垂眸。
“可是。”廖文介缓道,“我错了。”
罗侯道:“你想说什么?”
廖文介转过身,“罗侯,齐冬菇是老天对你的恩赐,她救了你。从她来到你身边的一刻起,她就已经救了你。”
“这世间有许多人,不想耽于黑暗,却又无从脱身。可你未争未求,老天却偏偏给了你希望。罗侯,你若继续沉沦,对不起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
直白的话语,述清明了的恩情。
罗侯静坐,手里拿着干硬的肉干。他看向地面,道:“非是她自己来到,是我”
“什么?”
罗侯眼前浮现他与冬菇初识的场景,语气眷顾又沉重。
“是我是我贪心,厚颜相交。我不知会发生此事,是我将她带入这场纷乱”
廖文介皱眉,“什么意思?”
罗侯摇摇头,却不再说话。
“嘁。”廖文介嗤笑一声,“罗侯啊罗侯,你当真是变了。依照我个人喜好,我还是喜欢从前你的脾气。”
“我”
“好了好了,吃东西。”
廖文介坐到罗侯的另一边。也许是为了今夜决斗,她长枪随身,此时此刻便是一身肃杀之气。她会在冬菇面前隐藏这份杀意,可是罗侯面前,她不用顾忌。
罗侯于她,并非朋友,但却比朋友更为深刻。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可是却是同一类人。
廖文介嘴里吃的东西,余光里罗侯静默坐在一旁。
不多久,冬菇回来,带着药材和食物。她让罗侯多休息,并为他煎药做饭。没有丝毫异样。
这一天,平平静静地度过了。
☆、69第六十九章
黑夜终是降临;天地寂静无声。
廖文介站在桌前,屋内并未点灯,漆黑一片。她拾起一条黑色发带,将长发挽起系牢。
伸手;长枪在握。
微弱月色下,兵器泛着盈盈冷光,寒意逼人。
廖文介眼神无意间瞥向桌角一处,那里有半碗面汤,是白天冬菇从外面换来的,为他们改善伙食。
雪山里的面都是行脚商从外面带进来,与当地人换取珍贵野兽皮毛以及药材。面的质量并不是很好;可是冬菇的手艺却是不错。
今日冬菇说罗侯身体不好,不宜吃太多;所以将大半面汤分给了她。
“呵,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面汤的味道平平淡淡,是以往廖文介绝对不会喜欢的食物。可今日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廖文介心中轻轻一笑。
“我一壶冷酒,换你一份真情,你一碗清汤,洗我一身血腥。倒也公平了。”
她伸手,摸了摸碗边。
深夜之中,碗已凉的透透。冰冷触感,却让廖文介越发镇定。
廖文介转眼,看着自己的兵器,一指轻弹。
“好姊妹,今夜共赴了。”
长枪微鸣,似请,似诺,更似对即将到来的仇杀萌发出深沉的战意。
廖文介推开房门,一股冷风贯入,卷起她玄衣边角。
屋外,罗侯静静站在月色下。
“哈,这般场景,让廖某有时光回溯的错觉了。”
罗侯抬眼,“走吧。”
他说完,让廖文介走到前面。
错身而过的一瞬,廖文介撇了一眼罗侯。他眼眸低垂,面容沉静,一如从前。
罗侯,此番再遇,你我皆是变了。
现在的你,意味着我,以及所有我们曾经一同浴血的战友,此生无缘的未来。
廖文介定会护得你,护得这一份未来。
村外,罗侯在约战地点外的小林中藏身。
廖文介独自来到约定地点。
而在她到来的同时,小路的另一边,也走来一人。
风止缓缓而行,周身不带一丝动荡气息。平静,还是平静,若不是知晓今夜即将到来的是血战,廖文介甚至有一种夜下会友的错觉。
风止站定,低垂之眼眸,不折之眉角。冷眼冷兵缠交,青衫青剑呼应。
廖文介寻不到他的怨,寻不到他的恨。
可她知道,这般的平静,却比任何震怒更加可怕。
他抬眸,凛冽战意隔绝夜色,凝入一片空茫。
廖文介宁神戒备。
风止又一次抬手,指向廖文介。
“你是否做好死的准备了。”
“呵。”廖文介扯嘴一笑,“每次听你说话,我均是想笑出来,你说这可怎么办。”
风止面色不改,目光深沉。
“如果做好了,我便要动手了。”
“废话少说。”廖文介单手握枪,指向风止,一声沉喝。
“来!”
一指点燃战意,一字开启杀局。
来字未落,风止青峰出鞘!
一瞬,夜阑风静,月华暗淡。
快得看不清的步法,快得看不清的剑术。廖文介心神一凛,长枪回身,再一出,剑枪交锋!
交手一刹,廖文介虎口一震,感到一股千钧之力席压而来。她眼中血色一闪,提起内劲,猛地一推。
“去——!”
风止被这股巨力推得向后几步,顺势化力,剑锋一转,又是一记杀招。
廖文介银枪护身,再次挡下。
山河无声,天地寂静。
唯余冷兵交接的戾响,荡澈山谷。这刺耳的声响,衬得山更高,雪更冷,夜更深,人间更无情。
剑,是复仇的剑,枪,是守护的枪。
这世间有无数理由可以动武,有无数理由可以举兵。但并没有哪个理由,可用之必胜。
初入杀场者,喜欢道出自己的理由,似乎觉得站定正途便会无往不利。只有那些血海尸山中爬出来的人,才会知道,在生死面前,理由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不多想,不必多想。
不多说,不必多说。
想赢,便要拿出本事。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出理由。
廖文介的枪,银龙游走,气若惊鸿,一股难匹凌厉霸气。
风止的剑,攻如雷霆,守如泰山,一派天地浑然罡气。
廖文介从风止的剑中,感受不到仇恨,也感受不到愤怒,只有极致的专注,和无尽的沉稳。
“你剑上造诣,比起你的姐姐强太多。”
廖文介抗住青锋劈斩,开口道。
男子不语,只有杀人的剑光。
武寓其人,武寓其人,有这样武艺的一个人,内心究竟是何境界。
枪挑剑化,不多时,廖文介与风止身上已经多了许多伤口。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激得两人战得更酣。
廖文介战着战着,越发感觉奇怪。
风止的剑虽是杀意顿现,却是不含戾气。
他的招数同自己,同罗侯皆是不同。他与她对战,并无绝对胜机,可他却仍在一些招数上留有情面,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一介杀手,剑中却含君子之风。
与其说是相杀,风止的剑更像是一轮点化,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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