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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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父亲是用常理无法推论的,坐北朝南的那位似乎更加不可理喻。卫敏文有理也没法论有苦也没处去说,只能开始了提前照顾父亲的职责。
反正,总有一天这些东西都是他应该做的,现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心平气和的时候,他可以非常有理性地这样说服自己。不过,这种理性通常会随着让他头痛的事情增多而慢慢消失,一旦让人头痛的事情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就只剩下怨念再无其他东西。
卫敏文忙完了这件因收到家书而多出来的事情,继续回到正厅去烦恼他的年前节礼大事。有很多人家已经送来了节礼,他要做的就是确定回礼礼单,有些人家则是他们先送过去,目前收到的就是回礼礼单,清点以后准备入库。
除此之外,管家又拿来了厚厚一叠请帖要他来看。正月间,走亲访友是重头戏,卫敏文根据这些请帖,随手排了个时间表出来,准备到时候按部就班一家家拜过去。至于他的父亲,他实在指望不上,有时间去几家最亲近的人家就不错了,其他人家显然都是他的活。
他翻着翻着,翻到某一份请帖的时候却停顿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原因是因为那份请帖上最后赫然落笔两个字——绿珠。
“这份请帖什么时候收到的?是谁送来的?”被卫敏文举在手里的那份请帖封面并非与其他请帖那样带着新年气息的大红色,而是呈淡紫色,是由一种比较名贵的名紫金云笺的纸所制成。这种纸南地比较流行,北地却较罕见。
大管家虽然不记得每一份请帖的来历,但是对这份特殊的请帖还是有印象的。
“这是昨天下午由赵石赵大人打发人送过来的。” 
“赵石?”卫敏文摩挲着请帖表面的梅花暗纹沉默起来。
赵石原先是永宁侯属官,这两年调任近卫营副统领。他父亲不在京中的时候,近卫营的所有事务就是由他掌管的。 
按理说,他与卫家不可谓不亲近,所以卫敏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替那人来送信?
“赵大人还留了话让世子派人给他个回音。世子是去还是不去?”大管家见他神情严峻,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声。 
卫敏文扫了他一眼,明白了他对这份请帖能记这么牢的原因。
不过去还是不去确实是个问题,因为那份请帖是一个早就被认定为死人的人发出来的,而那个人也是他的母亲。他有很多话要问她,却在有了机会的时候迟疑了。 
鉴于某个坐北朝南的人实在是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不可理喻,正常人都不应该去挑战他的忍耐力。而他的母亲显然是一个随时都会让某人失态的存在,见还是不见或者说该如何不惊动人的见上一面就成了一个非常值得思索的问题。 
还有,他实在不明白,某人不在京里的时日那么长,他母亲若想来见他随时都有机会,为什么要在某人即将返京的时候冒出来了。
“去。”当然,所有的考虑都敌不过数年的疑惑以及想念,卫敏文最后断然回答。
第七章 迷离往事
绿珠在宫人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守卫向后宫深处行去。
她已经多年不曾来过这里,恍然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女,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此时旧地重游,记忆中那些早已模糊的景象倏忽间就回到了眼前。四顾之间,入目之处,整个宫廷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犹如她记忆中那样,繁花似锦中带着森严之意。
太后居住的宫殿位于西宫中央,须穿过层层宫宇才能到达。一路上,除了偶尔碰到几个负责洒扫整理的宫女内侍外,没有碰到一个后宫中的后妃。除了天气寒冷不便出行外,皇帝遣散后宫的举措大概也是造成如今后宫这般萧瑟的原因之一。现如今,在这东西十二宫中,有品位的妃子两只手就数得过来,有好几座宫殿是空置着。
宫人将她一路引到慈宁宫的偏殿门口。她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就有女官出来宣她入内。
整座偏殿被布置成了佛堂的模样,供奉的是大慈大悲观音菩萨。绿珠在梵音缭绕中给太后请安,很快就听到太后的声音。
太后命人赐坐赐茶,在她落座后又向她道了辛苦
“那是属下应该做的。”绿珠怎敢受太后这样的夸赞,赶忙站起来回话。
“坐吧,不要拘谨。这些年你不在京里,谢萌又被皇帝扔到西边去了,哀家这里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太后的声音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
这样的话题绿珠不敢轻易接,太后那话中的意思实在太多,况且皇家内务,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便小心转了这个话题,谈起了刚刚到手的那场南征大捷。
太后仔细听她述说其中的种种关键,那些东西,军报上有,不过最关键的地方总会语焉不详,只有亲历的人才会知之甚详。
这段时日,皇帝行军在外,朝中的诸事由三殿三阁大学士并六部尚书决断,无法处理的急件由太后决断,非急件则直接送往了前线。所以太后虽然没有操心琐事,大致的情况她还是都知道的。
皇帝的理政处事能力是值得她肯定的,没有辜负她多年来的悉心教导。可惜皇帝的心太大,想要拥有的东西太多,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个人,这样的帝王对皇朝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太后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怕是看不到那么远以后的事,便有些无奈。
“等皇帝回来后,哀家会提醒他一声,他可能会召见你,你心里有个准备。”沉默很久以后,太后再一次开口了。
“是。”绿珠恭恭敬敬应了声。
皇帝召见她肯定不是要闲话家常,太后这句话的意思是准备要将自己手中最重要的力量转交给皇帝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女官来报说二皇子要来给皇祖母请安,绿珠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便站到了一边。
这位由太后亲自抚养的嫡长子据说很得太后喜爱,有传言说太后一直是在将他作为皇帝继承人教导。
绿珠仔细看了他两眼,二皇子小小年纪,在太后面前说话行事已经有板有眼,想来传言不虚。
二皇子请安后,太后笑着问了他几句,打发他出去了,继续和绿珠说话。
“哀家这几个皇孙中,就这个孩子最可怜,皇帝又常常对他横鼻子竖眼睛地挑错,也实在是难为他了。”如同所有爱孙心切的祖父母一样,孙子永远是好的,只有儿子才是应该被责备的,就算尊贵如太后也不能免俗。
“陛下必是爱之深才会责之切。”绿珠微笑着回话。
世人都说储位迟迟未定,是因为皇帝不待见二皇子偏爱三皇子造成的。绿珠现在可以肯定未必是这个原因,先不说嫡庶不可废,长幼不可乱,光是太后对二皇子的那份喜爱之情,只要太后在世,就断断不会有别的皇子能越过二皇子登上储位。
“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他是想要一个宽厚仁慈的继承人,不过他也不想想,这是皇家”后面的话太后没有说下去。皇家这两个字已经道尽了一切,宽厚仁慈这种东西在皇家一般是作为胜利者的装饰品存在的。但是皇帝需要一个宽厚仁慈的继承人是在为他百年之后卫家以及他身边所有的重臣宠臣的家族考虑,所以她心中虽然对皇帝迟迟不立太子略有不满,也没有明面上表示出来。
“殿下还年幼,太后娘娘不必急在一时。”
“不说了这个了。哀家一直忘了问你一件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真的是永宁侯的子嗣?”
绿珠早就知道太后召见她必然会问这个问题,也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结舌。
“是。那是一个意外。属下无能,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期待,请娘娘责罚。”很多事情解释是无法解释的,而且有时候解释太多更是让人起疑心,所以绿珠对这件事采取的应对方法就是直接认错。
“算了,这些年你为哀家做了这么多事,至今孑然一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 不会再追究下去。其实事到如今,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就算没有那个孩子,皇帝要为永宁侯脱罪也有的是办法,她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个孩子而已,“哀家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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