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共白头》第21章


谢临风有些心不在焉,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那就去吧。”
次日清晨,微风瑟瑟,天气有些阴,不知道会不会下雨。我带着李笙走进了迎接公主的队伍。带队的人是礼部尚书周勒,不是什么能臣,但也不是贪官,普普通通非常不出彩的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走到东离的臣子们面前,我感受到了很多偷偷打量的目光,他们一定是在好奇,我究竟有什么狐媚的法子,让陛下对我如此宠爱。
因为我有一双酷似汝南王的眉目,我在心里冷笑着。
我们一队人马在城门等了半个时辰,大昭的车马就到了。最前方有着两个骑马的使臣,公主在使臣后方的轿子里,轿子后面跟着的是大队人马。为首的两位使臣见到我们,立刻下了马,走上前来向我们行礼。
当中一个人用银制的面具覆盖了全脸,即便如此,他朝我们行礼的一刹那我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朝夕相处近二十载,二师兄的每个动作我都清清楚楚。另一个人容貌与木离哥有七分相似,定是他用了易容之术的缘故。
再次看到这两人,我终于有了一种不再孤军作战的感觉,就像漂泊在湖泊的一叶孤舟,日夜航行终于找到了岸边一般。
我和周勒引着他们一行人去了驿馆,待他们稍作歇息便要进宫面圣。
“公主日夜劳顿,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可有大夫前来医治?”木离哥朝周勒作了个揖,缓缓说道。
周勒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来询问我的意见:“不知可否劳烦木大人?”
“能为我大离来日的皇后医治,在下荣幸万分。”周勒不知,他的举动正中了我的下怀。为了不让人有任何怀疑的余地,我不会主动与大昭的使臣建立任何联系。众人都在看着,今日与南昭公主接触,是尚书周勒的请求,我答应下来不过是为了照顾尚书的面子。
“那木大人里面请吧。”木离哥恭恭敬敬地对我说。
我推门进了公主的房间,二师兄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师弟,多年不见,你可安好?”二师兄见到我便焦急地问。
木离哥此时正在关闭房门,看见二师兄如此迫不及待地开始叙旧,责怪道:“小些声音,被人听了去,木田可是会被你害死的。”
二师兄挠挠脑袋:“我这不是见了师弟心急嘛。”
“你们放心,交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基本完成,当下万事俱备,就等你们的下一步行动了。”我回道,然后又对一旁坐在榻上的“公主”鞠了一躬,“委屈姑娘了。”
扮作“公主”的女子朝我嫣然一笑,道:“我爹曾是冀州知府,因受他人迫害满门抄斩,我当时正同母亲归宁侥幸逃过。我与离国国君之仇不共戴天,小女子应该感谢大人们给我为父报仇的机会才是。”
因为我身份特殊不宜久留,于是草草开了一副安神的药方,就匆匆离去。
天色沉了下去,要下雨了……
第28章 重逢
长安城破。
昨夜潜伏在城内多年的死士接到指令,偷袭了长安的守城军队,城外的死士鱼贯而入,死士人数不足三百,但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因为我偷偷向大昭传递情报,自开战来离国胜少败多,大批士兵被派往边境与大昭主力抗衡,殊不知大昭偷偷派遣了五万精兵,直取长安。当离国发现时,精兵距离国已经不足百里。
已经进入了冬天,长安今日飘起了片片雪花。
“给我解药……”今日恰巧是李笙毒发的日子,已经三年了。他此刻蜷缩在院中,像一只离水的虾,不住地抽搐。
“你答应过给我解药的。这三年来,我每隔半月都要忍受一次肝肠寸断的苦楚,你的气也该消了。”他苦苦哀求道。
我随手将药瓶往地上一扔,像喂狗一般。他顾不得疼痛,在地上匍匐着摸索到药瓶,然后张开嘴将瓶中的药一股脑地倒了进去。毒终于解开了,他坐在地上不住喘丨息,如释负重。
我走到他的身边,在他刚为重获新生而感到喜悦之际,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断了气。
我低头看着我沾染了他的血的右手,它正在不住地发抖。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动手杀人,或许这也会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做。我苟延残喘这些年,一为给祥平报仇雪恨,二为让谢临风生不如死,三为帮助师父实现遗愿。眼下,就只剩了一件事。
我平静地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找了一套白玉酒杯,李笙说白玉酒杯一定能让谢临风想起祥平。我在茶水里放了一味药,然后开始慢慢喝了起来。我族人的血能解百毒,所以这药自然是为谢临风准备的。他今日还没有出现,但我不急,他一定回来找我的,因为他是个念旧又心软的男人。
果然,他并没有让我失望。
他想带我走,我当然是不会跟他离开的。
“莫慌,我的陛下。有什么事情,先喝了这杯茶再说。”他看到我手中端着的白玉杯,果然愣住了。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瘫坐在了地上。
趁他还有意识,我给他讲了个故事。
故事里有风华正茂的安阳王,和他倾尽一切去追求的爱恋;有一个沉稳的长兄,和他疼爱的两个弟弟;有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和雪地里共白头的誓言……
“谢临风,一切因你而起,你是罪有应得。”我终于可以撕下伪装,用充满怨恨的眼神对他吼道。
他苦笑了一声,说:“你大可杀了我。”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杀你。祥平总说,君子一诺千金重。纵我做不了君子,可他说过的话我也想要奉行。”我低声说道,“况且这些年,你待我不薄……”
“哈哈哈哈,一步错,步步错。可错的究竟是我,还是父皇。我们不过都是用情至深之人罢了……我累了,你退下吧。”谢临风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便昏死过去。
而谢临渊此时恰巧冲了进来,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谢临风,登时红了双眼,质问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谢临风纵使失掉了一切,却仍有谢临渊相陪。而我,却只孤身一人。
“他没死,你带他走吧。”我说,“这个灯笼你带着,有它在没人会拦着你。”
我拿出一把红灯笼递给了他,这是我和二师兄他们约定好的,为了避免误伤了我,所有死士都被交代不准伤害带着红色灯笼的人。
谢临渊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问我:“究竟是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道:“等谢临风醒了你自己问他。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点了点头,背起谢临风往门外跑去。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这儿就剩了我一个人。
雪还在下着,我翻出了一身青色的衣裳,把自己打扮地光鲜亮丽,然后缓步朝御花园走去。我走到井边,雪往井口里下落,却永远也填不上这井中间的破洞。
风吹乱了我理好的头发,我看见额前飘散的青丝中已经有了白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当初说好一起白头,可你怎么依旧青丝如故。从小到大,你从未骗过我半句,可为何偏偏在最重要的一句上撒了谎?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同你计较了。只是你答应在忘川水边等我的事情,莫要忘了。若你再骗我,我定不会再原谅你。
井水冰冷刺骨,可我的心却是暖的。不知道我如今这幅面容,你还认不认得出我。
再次醒来时,我走在一条小路上,前面有两个人,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他们都带着高高的帽子。
“这是哪里?”我问他们。
穿黑衣的那人回道:“黄泉路。”
我四下望去,两畔都开满了彼岸花,开得像火一样热烈,果然是黄泉路。
“离忘川还有多远?”我又问。
穿黑衣的那人有些不耐烦地回我:“前面就是。”
我往前方望去,果真有一条河水。河畔站了一个人,光是看背影我就一眼认出了他。
“鬼使大人,容我先走一步。”我快步向前跑去。
穿黑衣的人想要拦我,却被白衣服的人叫住了,穿白衣的人说:“容他去吧。”
我用尽了全力奔跑,我此生都没跑过这样快。因为没了肉身,我的身子轻飘飘地,竟一点也不觉得累。
“祥平——”我大喊了一声。
河畔那人回了头,朝我笑着:“念之,怎么来得这般早?”
“我怎么忍心让师兄等我太久。”我抱住了他。
“念之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他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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