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何欢-荒靥ye》荒靥ye-第22章


金子不过是金子,国土也终究只能在地图上见过全貌。
北国,半江的兵马踏过皇城之时,何笑听见了马蹄声隆隆,策澄焕不在,阿齐今日随着他一同出了客栈。
房门外有人轻叩木门,接着,来人启开木门。
“少爷也难得又一次学会了敲门?”
“不敲门不是显得没有礼数?”
“如今习了礼数也毫无用处。”
“何笑现下还有怨怼之情?”
“何须演这一遭?”
“我说过,我对这江山根本毫无兴趣,如今这江山归谁我亦不愿过多干涉。”
“所以便亲手讲自己父亲手下的势力掏空?”
“你……知道?”换成严瀚睿诧异。
“父命难为,无论是少爷,胤王还是何笑都逃不过这道德伦常的桎梏。”何笑淡笑,为严瀚睿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
严瀚睿顿了一瞬,转而释然,原来何笑全都知晓。
从一开始,除去那一场在何笑心里他和策澄焕谁更重要的赌,他本就没把主意打到过万里河山上。
皇帝,不过是他父的夙愿,忠孝难两全,大义灭亲又谈何容易。
从他记事起,他父就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要论阿齐不过是他父的一颗棋子,他又何尝不是?
“我也有过偏差,在何笑心里只有策澄焕的时候,我想了,是否坐拥天下便能坐拥何笑的情。”
“何笑甚是荣幸。”眼中泛起薄雾,是的,他都知道。
何以当初并非直接告诉策澄焕这一切阴谋,他也不愿伤了严瀚睿,纵然无情爱之意,却是难得的知己。
“何笑,随我一同去周游各国可好?”
“好。”最初就应下的,如今这皇城,这天下已然物归原主。
“以为何笑你不会应我,以为何笑此生都要守在策澄焕身侧。”
“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何笑捧起茶杯轻呷一口,待他重回皇城,策澄焕是否早已子嗣满堂?
黎月腹中策澄焕的骨血成了何笑心中的结,无论心中之人是君王也好乞丐也罢,倘若不得忠爱,那又何以称之为爱?
他要离开,离开一会,也不过两三载。

那一日,凌迟示众者百许人,叛国背祖之名纵然有千百条命也全然不够弑的。
策澄焕独一人站在城头,远眺也望不到那血溅的场景,手抚着边壁,问道:“周彦,人还未接来?”
“派去的人回来了,客栈中之寻着书信一封。”
策澄焕接过周彦递来的信,还未拆,心下已然有些惴惴。

傻大个:
如今局势已定,我想四处走走,勿念。
何笑。

又丢了?他又丢了他?
“人呢,可派人跟着了?”
“跟着了。”
“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何笑公子是随着……严瀚睿一同离开客栈的。”
“严瀚睿……朕知晓了,你退下罢。”
阿齐从策澄焕身后走来,手持一件斗篷披上策澄焕肩头,神色木然得和策澄焕看向同一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策澄焕不知是何用意得这般开口。
“当陛下救起全身是伤的我的那一刻起,阿齐便不再姓严了。”后退两步,和策澄焕隔了三尺,于他身旁候着。
“严瀚睿把何笑带走了。”
“……我,知道。”
“罢,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吧。”策澄焕望向远方,心下释然。他如何待策澄惜便如何待阿齐,心是宽的,但依旧是心,再宽也只住得下一个人。
“好。”阿齐颔首,接着以平淡的语气叙了这几年来的事,不生动不乏味,就像与他无关一般。
终了终了,连同黎月腹中的孩子并非何笑的也坦言了,就在策澄焕又问起那是谁的骨血之时,他迟疑了。
“兄长的。”
“前些日子,也是猜出□□分了。”策澄焕仰望着苍穹,心下澄澈,何笑又岂能与一女子同睡?
☆、35
35
逾越三载,青城池畔。
“何笑,有一句话……”严瀚睿手中持着浆,水波荡出的水纹慢慢晕开。
“少爷还有难以启齿的事?”何笑托腮,看着河畔楼宇,行人,石桥,别有一番韵味的景色。
“那日地牢……”时隔三四载旧事重提,两人间的气氛变得生硬。
“啊,全做以牙还牙的,没放心里去。”莺莺燕燕飞得欢,何笑嘴角也跟着上扬,心不在焉好几日了,“你待我好的也多,不是么?”
“黎月腹中的不是皇帝的骨血。”
“恩。”
“何笑?”
“大概清楚。”
何笑和策澄焕都清楚,只是不信任。爱恨交织着的不信任。
何笑选择逃避而策澄焕一次又一次丢了他。
“要回去么。”
“缓一缓罢。”

年前,冷医便告了无休止的假,说是皇宫里呆着闷得慌,和洛清两人出了宫便没再回来。
皇后临产情绪不稳,产下了男童便撒手人寰。眼神涣散前,嗓音哑哑得唤策澄焕策哥哥,说黎月求你求求你,好好待这孩子。这孩子不要皇位,只求安稳一生。策澄焕应下了。
太后说想念先帝便留在了皇陵,一人亡故一人伤。
策澄惜不久前就筹备好了嫁妆嫁去了北国,据说北国的王对她一见便有了情意,下了许多次的聘礼终是能把这位难弄的公主给娶了。
那日她对策澄焕这般说道,“皇兄,还从未有过一人由着我是策澄惜而待我如此执着。”
皇宫。
“陛下,小皇子吵着闹着要来寻陛下。”一位看上去年岁有些大了的老妇牵着一个锦衣的小童子给策澄焕行了个礼。
这孩子,留在皇宫里自然就能替策澄焕挡了那些个大臣所谓的无后为大的念念叨叨。
“来,让父皇看看。”伸手就把小皇子抱过来,这孩子无罪。
“父皇。先生今日教儿臣习了字,我让婆婆带来了,您看。”说着小手一朝,让人把字呈上来。
这字像极了,像极了那飞鸽传书里,何笑的字。
孩子也看不懂他父皇的脸色,觉着是不舒服了,“父皇怎么了,不舒服么?可要请太医?”
“没有,父皇很好。”转而正了正脸色,笑对那孩子。
“父皇父皇……您总和儿臣提起儿臣有个笑笑爹爹,儿臣何时能见他昂?”扯着策澄焕的袖子,撒娇得往他身上蹭。
“笑笑……”策澄焕揉揉小皇子软绒的发,“就快了。”
如今举国内无忧外无患,北国联姻,国泰民安。
他要去寻他。

临近了夏了,何笑在此处小住也有近两个月,许明日便启程了离开。
“少爷,你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让你惊一下。”
“啊?”
转瞬的,天上开始飘起花瓣。
当他是小女子?方要送严瀚睿一个白目,转而被人拥入怀里。
熟悉的,陌生的,来不及多想就要挣开:“放……”
开字还未说出口,那人就把头埋在了何笑的颈间,一句:“笑笑,你喜欢我。”
不再挣扎,双手垂落。
那人又启口,“那一日,是我把笑笑丢在雪地里了……后来一直一直……没有把他找回来。如今也是盛夏,不降雪,造了一场花雨想把那日丢在了雪地里的笑笑找回来。”
何笑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笑笑,我冷,你抱抱我?”如今盛夏。
“笑笑,给我生个小皇子?”他是男子。
“笑笑……”说着说着,策澄焕言语间也带上了哽咽,他错过他错过了太久。
“不要。”
“笑笑,跟我回家。”
“……”点点头。

远处,阿齐问严瀚睿,“就这样?”
“你不也一样。”
相视而笑,苦涩,释然。他们互相给了对方和自己整整三载是时光,如若不行,那就罢了。
☆、番外…故人信
皇宫一成不变,何笑随他回宫,为了策澄焕他甘愿困守。
指尖旧伤,他为他寻遍天下名医悬赏万金终得痊愈,如今策澄焕时不时得央求他弹琴与他听。
不知为何,何笑觉得自己对【湘妃怨】情有独钟,常常一日奏起十来次也不倦怠。
“笑笑,这曲子哀怨成这模样能不能换一个?”何笑指尖方才离了古琴就被一身黄袍之人从身后搂住腰身。
“我喜欢。”
“你是朕的后,弹那些个怨妃的曲子……还如此入心……朕会责自己待你不够好的。”策澄焕搂得更紧一些,自那一日把何笑带回宫中起他心下便有决议,绝不让何笑再有一丝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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