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之成为金光宗主》第123章

“金光对魔君并无此种情感。”
如玉石撞击般朗然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回响起来，一遍又一遍。
并无此种情感并无此种情感并无此种情感并无此种情感······
急追而去的步伐慢慢变缓，最后停滞在原地。
七夜呆呆地站在那里，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脚下。
刚刚，那个人就是在这里绝然地拒绝了他的感情，然后毅然离去，丝毫不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以为他会很痛苦，当他知道小倩爱上书生，甚至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时候，他心痛得甚至想杀了那个书生，他确信金光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远超过了小倩，甚至高过他自己，可是为什么被金光拒绝了，他却不觉得痛？
他只是觉得冷，彻骨的寒冷从他的心口开始蔓延，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七夜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寒潭中，周围是丝毫不见光亮的黑暗。
令人绝望的黑暗！
七夜骤然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半跪在了地上，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溅落在青青草地上。
然后，一滴透明的液体落了下来，融入了其中一颗血珠中。
一阵微风吹来，柔软的小草轻轻地摇摆着柔软的腰身，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七夜还是离开了，步伐不稳却急促，仿佛这个地方有可怕的妖魔鬼怪一样逃离了这个普通的地方。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他静静地看着七夜离开的方向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七夜刚刚半跪下去的地方，那里，鲜红的血珠正如同露珠一样，在青翠欲滴的小草上随着小草的摆动轻轻地来回滑动着，像极了晶莹剔透的血色珍珠。
那人怔怔地看着血珠，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似乎想要碰触，可是在透明的指甲触到血珠的前一刻，那人的动作忽然停住，看着血珠的眼神复杂难辨，似甜蜜又似痛楚，良久，一声凄然长叹逸出他的唇边：“七夜，你这又是何苦？金光本是绝情之人，承担不起你如此的深情，而且，我不能让自己成为玄心正宗被别人打击嘲讽的理由。”
来人正是金光，他虽然有心离去，可是奈何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七夜，怕这个痴人做出什么傻事来，思索再三，他还是悄悄返回，隐在一边暗暗关注着七夜，七夜虽然修为高深，但是因为被金光拒绝导致心绪大乱，竟然没有发现金光的去而复返。
看到七夜吐血，金光的脸色瞬间变得和那个吐血的男子一样惨白，心中酸涩中又渲染出淡淡的幸福，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从隐藏的地方现身出来。
他知道七夜对他是真心一片，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七夜的心中竟然这么重要，毕竟，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太长，而且几乎全都是相对的情况。
看到七夜为情伤痛欲绝，心中漫起的绞痛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个事实。
他对七夜有情！
“七夜！”金光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握紧了手，透明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原本就伤痕累累的掌心中，再次落下滴滴鲜血，沁入了土黄色的地面。
“七夜，我们此生无缘，若有来世，金光必定舍命相陪！”金光探指拂过青叶上的颗颗血珠，无声低语，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举步离开。
青翠欲滴的小草随风摆动，再次发出了如叹息一般的声音。
顺着小路走了一会儿，金光很快就到了大路上，大致辨认了一下现在的位置，金光缓步向着天然居走去。
登上了天然居的最高层，目光略略扫过，以七夜为首的魔宫诸妖魔已经不在了。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金光知道他失落了。
“失落了？”带着微微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声音让金光不需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和七夜之间隐秘的感情，金光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他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是那位七夜魔君刚刚坐的位置。”顾青竹坐在另一张桌子边，低头看护着吃饭吃得不亦乐乎的莫君光，仿佛随口聊天无话找话一般漫不经心地开口。
金光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和他打转。
顾青竹抬起头，眼神变得认真无比：“既然有情，为什么要逼自己绝情？”
金光一怔，眼神飘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把别人当傻子。”顾青竹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你，和那位七夜魔君。”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金光闭上了眼睛，掩去眼中的痛苦，这是他做出的抉择，无论将来是痛苦还是后悔，不，他可以确信，当他朽朽老矣的时候，想起他曾经放弃过的这段感情，放弃过的这个男人，他一定会痛苦，事实上，当他说出那句拒绝的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痛苦。
可是，他不会后悔，再痛再苦，他也不会后悔！
“你为玄心正宗做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牺牲掉。”顾青竹微微叹息，这个男人啊，和更多是为了‘责任’二字的自己相比，他的确是个将玄心正宗视为信仰的真正的痴儿，，呵，如此看来和这个七夜傻子倒真是般配。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付出的太多太彻底，也是一种无法承受的伤害。
金光眼神一阵恍惚，他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心中模糊地想，七夜坐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这样看向窗外？他是在看什么？抑或是，在等待什么？是等待玄心正宗，还是——他？
良久之后，一群穿着熟悉服饰的人出现在楼下的街道上，其中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痕，血迹斑斑，但是气势依然肃穆沉稳，身形仿佛压不垮的青松一般挺得笔直，被为首的四人带着一路来到了天然居楼前，众人进了楼下大堂，只有朱雀一人上了最高层。
“司马三娘和燕赤霞已然被追回了所有修为，诸葛流云虽是人魔之子，但是他毕竟是我玄心正宗上一任宗主，并且生性善良，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人之事，所以我们已经放他将燕赤霞夫妇带离。”朱雀笔直地站在那里，平静地称述道。
顾青竹微微眯起了眼睛，敏感地察觉出朱雀的态度有些不对：“这种事情不需要和我交代。”
“不，此事是我等之罪，若非师兄点播，我等还不知要自以为是地执迷多少时日，幸得师兄训示，如今想来真是万分惭愧，四将被妇人之仁所困，罔顾玄心正宗诸多门规，舍大义而取小义，实在是无颜面见玄心正宗诸位宗主前辈，更无颜面见一手扶持我等的金光宗主。”朱雀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朱雀······”顾青竹皱起了眉头，金光也疑惑地看了过来，惊讶地打量着朱雀，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四将虽知身犯大错，但是如今玄心正宗内外忧患颇多，继前前任金光宗主于三年前死于天魔星下凡之夜起，诸葛宗主也卸任而去，在此时刻，四将不敢任性，只得厚颜留此罪躯，以此生功业赎半生无知罪孽！”朱雀的声音带上了不自知的颤抖：“只求百年之后，若得泉下相见，能得诸多宗门前辈一言谅解。”
“朱雀！”顾青竹变了脸色，而金光早在听到朱雀那句‘前前任金光宗主于三年前死于天魔星下凡之夜’时便已经脸色煞白，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他们都心知肚明，金光的身份已然被玄心四将猜出，朱雀这句话出口，等于彻底拒绝了金光与玄心正宗的羁绊，代表他们永远不会承认金光的身份，因为他们的‘金光宗主’，早已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玄心正宗事务繁多，我等就此告辞，师兄若得空暇，可至玄心正宗总坛一叙。”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去，在此期间朱雀丝毫不曾看向一旁的金光，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在。
此时的顾青竹已经顾不得再疑惑朱雀态度骤然改变的异常，他只是担心地看着金光。
“金光······”
金光木木地看着楼梯口，半响才迟缓地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顾青竹，眼神空空荡荡，眼底空无一物。
顾青竹心中一惊，这痴儿该不会受打击过度了吧？
“我没事。”金光闭了闭眼睛，再度张开时已是一派平静，只是表明依旧有些空茫：“我只是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他不久前才因为玄心正宗而拒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