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越苏]月明千里》第4章


“他……仍在那里?”紫胤真人放眼看门外苍青山色,一声太息。
“是。”红裙窈窕的剑灵低身盈盈一福,轻声应答,“百里公子守着那间旧屋,不愿出世。然而依红玉所见,公子经历过大喜大悲,性情坚忍,主人也不必过分忧虑。”
紫胤真人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罢拂衣起身,负手立于窗边。瀑布水声不绝于耳,清冽山风撩动他如雪银丝,冰清面容映着天光水色,目光中却透出一丝温和。
紫胤真人静默良久,直到有人大踏步自屋外走来,一把推开木门唤道:“紫英,我回来了。”他回身,青年清秀眉眼、明澈笑意便落进眼中,似三月春光盎然。
又是一场浇花雨,打落无数残红碎绿。百里屠苏手持长剑,踏着山路软泥归来,却不期然在小屋前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布衣乌发,洒然而立。
“你就是百里屠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百里屠苏停在篱笆墙外,雨丝淅淅沥沥落在身上,他漠然问道:“找我何事?”
那人笑了笑,在石桌边随意坐下,道:“是有关陵越之事,想必你会有兴趣。请我喝杯酒,如何?”
☆、川路长兮不可越
时逢治世,海晏河清,二十年来既无战火,亦无天灾,一派的风调雨顺。只是偶尔有那狂士拍案狂歌,言道眼下的太平景象已到尽头,当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然而这些忧国忧民之言,通常上不能达天听,下也说不进百姓耳朵里。人们过着安宁日子,想得最远最好的无非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淮阴镇地处漕运要道,虽非繁华市镇,却也是富庶之乡。县守清廉,几年来治得井井有条,人心安稳。而要说最近街头巷尾传闻最多的,就要数王大捕头家喜添麟儿一事了。
说来也怪,王捕头夫妇成亲五年有余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去年春末才有了动静。夫妇俩欢喜得烧香还愿,盼过秋又盼到冬,怀胎十月后终于在腊月里诞下一子。孩子出生那日本是晴好天气,王捕头候在房外,听着妻子凄厉的喊叫一声声拔高,心急如焚,突然间天际黑云滚滚,附近人家豢养的鸡犬都不安地啼叫起来,那景象颇为骇人。顷刻间,一场鹅毛雪纷纷扬扬落下来,镇上的人从没见过这般大的雪,一时间惊异非常。
又听“哇”的一声,孩子洪亮的哭声从油纸窗户透出,王捕头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便见产婆推开门,用厚褥子裹着抱出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婴。王捕头抱着孩子站在雪里,借着傍晚的一地雪光,惊奇地发现婴儿右胸幼细的皮肤上,竟有一道斜长的胎记,宛若疤痕。
同时间,鼻端隐约嗅见一股子暗香。王捕头回头,看到自家庭院里那株半死的老梅陡然焕发生机,伴着霜风皓雪,开出一树洁白花朵,顷刻间满院幽香。
后来口耳相传之间,整个淮阴镇的人都知道王捕头家长公子天生异象,恐怕有些来头。
起初王捕头也曾有过不安,很快便又被初为人父的喜悦所盖过。然而高兴了没多久,孩子满月酒刚过便病倒了,连日高热不退,幼嫩的面庞烧得通红,四处延请名医却都无甚起色,大夫们纷纷摇头说此病怪异,恐回天无力。就在王家夫妇心力交瘁之时,却有一年轻布衣男子登门造访,自言是修道散人,听闻此事前来相助。王捕头半信半疑将他请入,却见那人盯着襁褓中的小儿看了许久,捏指念了一个咒诀,淡青色光芒如细雨般落在孩子头顶。夫妇二人看得瞠目结舌,转眼便看孩子舒展开紧皱的眉,安然睡去。没过多久,体内高热就已退了。
王家夫妇感激涕零,双双跪谢。来人却说这孩子道缘颇深,命格奇绝;,根骨清正,殊非凡人,需得习武修道方可保一世平安。王捕头联想起孩子出生那日的异象,当下哪敢再有半分怀疑,当场便做主让孩子拜了那男子作师父。
男子将孩子掂在臂弯,有模有样地掐指一算,清俊面容似笑非笑,说,从他生辰八字天时地利来看,我给他取个名,就叫陵越好了。
就这样,王家长子不随父姓,出生一月便有了个师父。只是那师父行踪不定,常常来去如风,令人捉摸不透。也是过了将近年余,王家夫妇才知道那人姓云名天青。
虽则如此,小陵越倒也成长得平安顺遂,云天青每月都来看他几日,也不在家中留住,而是带着陵越出镇外去,有时在荒郊野岭,有时在青山高岗,沐着清风明月修习心法,练习剑术。有时云天青不知是出于考验抑或有心捉弄,特意留话让陵越到山上险绝之地寻他。虽苦虽累,小陵越倒也一日日坚持下来,十岁上已练得身强体健,再不似刚出生时病弱模样。
陵越后面又陆续添了几个弟妹,家中渐渐变得人丁兴旺起来。云天青不来时,陵越便随着父亲到衙门里练武,或者帮着母亲家里照看药材铺子生意。分明是衣食不愁的少年郎,却或许因为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历练,又或是骨子里天生便有那么几缕灵气,他小小年纪便不见半分顽劣,孝顺懂事,聪慧坚定,颇有一家长子风范。
父母看着高兴,云天青却是失望至极,拎着一坛子蜜酒坐在花架下,长吁短叹,说自己如何教出这么一板一眼的家伙,跟自家野小子没半点相像;又说慕容紫英那小子的家教当真遗毒不浅。最后他叹道,果真天定,果真天定。
这时,陵越便挽一个剑花,回过头来,明亮眼眸映着榆柳碧色:师父又在说徒儿听不懂的话了。
如此这般长到十五岁上,初春时云天青有事耽搁,久久未见音讯。陵越却好巧不巧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里病倒,一如出生时那场突来大病,浑身如被置于火炉上煎烤,神识模糊,不停呓语。
半昏半醒之间,陵越恍惚忆起云天青提过,自己生而带有灵气,却也最易被妖邪垂涎。陵越盘膝坐在床上,竭尽全力默念心法,勉强维持着灵台一线清明,牙关紧闭,不让家人听见响动。渐渐再也支持不住,筋疲力尽地昏迷过去。
朦胧间,他坠入一场黄粱大梦,梦见自己身处不知何处的崇山深谷,天寒地冻,自己手持一剑衣袂临风,身边有无数精怪张着獠牙大口,随时要扑将上来。他将剑挥得飒飒生风,四顾同伴在侧,心中无丝毫畏惧。转眼间,却又已在万丈高空,自己足踏白云凭虚御风,放眼江山宏丽如画。
梦稍浅些,便依稀感到一只温凉手掌搭在自己额上,小心地抚过眉角。那手心的薄茧,像是师父,却又似乎不是师父。终于,陵越浑身冷汗地转醒过来,案上烛泪淋漓灯花百结,门扉紧闭窗户半掩,深夜里静无人声。他看到先前被踢到床下的被褥正好端端盖在自己身上,再忆起昏睡中的感觉,顿时怔住,百思不得其解。
云天青再来时,陵越问及此事,云天青稍感意外,随即又了悟似地笑了笑,也不言明,只说陵越怕是病糊涂了。陵越半信半疑,却也不再多问。
日子清淡平静如水,展眼便又是数载光阴飞逝。直到陵越二十岁生辰那日,云天青送了一把削金断玉的利剑给他,说:“你也是时候离家出去走走了。”
月光下,云天青眸光清明,隐有笑意。陵越低头拱手,道:“师父此言若有深意,还望明示。”
云天青不答反问:“陵越,你信不信命?”
“……徒儿还未参此大道,只知事在人为,不可轻易归于天命。记得师父也曾这般教诲。”
“此话正合我意。那么,你信不信缘分?”
“什么缘?”
“姻缘。”云天青抱臂胸前,眼含笑意,“此行你去洛阳白马寺,若真有机缘,自然会有所得。”
陵越常跟着叔伯去深山里采药,或是去稍远的市镇采办货物,身为家中长子,父亲出于栽培之意,外出办案也偶尔带上他。一来是希望爱子多些阅历,二来夫妇两人心中都隐约觉得陵越本不该养在家院,总有一天会离开,小小一方淮阴镇怕是留他不久。
妇人心软善感,起初王氏还经常暗自垂泪,后来在丈夫开导之下才渐渐释怀些许,再加上家中陆续添丁,王氏分心照顾幼子,便也不再为此终日郁怀。
有几次夜里浅眠,听见院落里有动静,披衣出门,看见深更里少年披星戴月归来,神情疲倦,只一双眸子神采奕奕。王氏心中酸楚,坐在廊下远远看着对面厢房亮起烛火,往半支起的窗扉望进去,看见少年正坐在桌边,包扎手臂上新添的伤口。直到烛光熄灭,终日劳累的少年轻声打起鼻鼾,王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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