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繁华落幕》第5章


商子筝回公寓的时候,沈庸斜靠在沙发上小憩,微蹙的眉间有怠倦疲惫的痕迹。
当初公司撤了他的工作,把他的公寓也收了回去,一手带起来的艺人们忧心被牵连对他如避蛇蝎。
最后是商子筝收留的他,一个过气小明星,沈庸手上最不成器最不起眼的存在。
选择帮助沈庸之前,商子筝只是过气,现在已经几乎被雪藏了。更多是因为他已经不想演戏了。
裴杨蒸蒸日上星途璀璨,才出道半年就被称为最具潜力新星,被封为国民偶像摇滚小天王。
但是沈庸一直没有从商子筝的公寓搬走,他想帮助商子筝。
就像商子筝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期帮助他一样。
沈庸就是这样一个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人。
商子筝给沈庸搭上被子的时候他就醒了,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睛看向他,“凯瑟琳,不要闹,我不想做了。”
……
凯瑟琳不是B国歌坛天后吗?
商子筝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大新闻。
周一见。
“等等,子筝?”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是跟自己撒娇的情'哗'人,沈庸连忙跳起来,板起脸高贵冷艳地斜睨他,不说话。
务必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
压倒。
措辞有点不对啊Σ(っ °Д °;)っ?
“明天宋观棋的追悼会。”沈庸把请柬丢给他,表情寡淡。
“宋观棋?”念出自己的名字让商子筝感觉有些奇怪,“他不是过世一年了吗?”
“他没什么亲人朋友,也没有经纪公司,之前一直没有正式的追悼活动。这些天宋观棋之前的经纪公司要捧的新人出新电影了,为了炒作就拿死人当个噱头,谁看不出来。”沈庸冷笑,“我们公司跟那个公司是死对头,但是这种场合不出席肯定会被抓小辫子,反正他不是你偶像吗?给他上柱香吧。”
商子筝低下头,摩挲着花纹粗粝的深黑色请柬,缄默无声。
真快。
他已经死了一年了。
路过街边的电子荧幕的时候,上面正在直播追悼会现场,黑衣的男女表情悲戚地默立着。
背景音乐是庄严肃穆却毫无情感的葬歌。
没有人知道他所钟爱的歌谣。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
(她在昳丽的光影中漫步,像子夜
万丈青空倏忽繁星璀璨;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他突然听见了久违的曲调,转头看见叶扶南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手机里传来空灵的女声。
“他们演技很差。”不带批判意味,只是平铺直叙,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来教教他们吧。”
商子筝知道知道他的意思,低声轻笑,“好啊。”
他也很讨厌,那些让他厌恶的人在他的葬礼上惺惺作态。
“……他将他的一生献给了电影事业,没有人比他更热爱电影……”突然推门而入的青年带来了凌冽的寒风和满室的寂静。
他有沉稳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身为影帝的自信和十数年的磨砺。
深黑色的眸子里是淡漠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刻骨铭心的哀痛。
甚至能够听到幼兽垂死的嘶鸣,绝望无助的。
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众人,与他擦肩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从心底而生的寒气。
他没有痛哭,没有说话,没有表示自己对宋观棋哪怕一丝的怀念,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同于在场众人扭捏做作的真切情感。
即使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另一个青年走了进来,表情轻松仿佛不是在参加影帝的追悼会而是春游。
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宋观棋的黑白遗像面前。
那是一张笑意温和儒雅的面庞,不像他如今身体的没有温度的苍白昳丽。
商子筝上完香就离开了,同样没有任何话语。
他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回望着神态各异的众人微微一笑,没有情绪的笑容。
却让人感觉苍白而悲恸。
这只是一个插曲。
虚假的葬礼依然会继续下去。
叶扶南知道自己输给了身侧的青年,即使他已经是享誉全国的影帝,而对方只是穿梭在各大剧组做群众演员浑浑噩噩度日。
“你是真的,而我是假的。有时候,人们更能接受虚假的,不带烟火味的至臻表演,而不是全身心投入飞蛾扑火般。”商子筝没有要安慰叶扶南的意思,只是告诉他这个事实。
诚挚的情感敌不过虚假的演绎。
“我想超越宋观棋。告诉他只会演戏的演员只是匠人。但是他走了。”叶扶南声音很平静,没有波澜,“我一直崇拜的、想要赶上了人消失了,在他的葬礼上我输给了其他人。”
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萧索。
商子筝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向不清醒半疯半癫活在梦境与现实中的叶扶南理智到不可思议。
就像陷入疯狂前最后的黎明。
然后叶扶南出事了。
他打伤了一个狗仔,当晚,那个狗仔身亡。
事实上那个狗仔死亡的原因是酗酒驾车,但是民众更喜欢听爆炸性新闻。
比如#影帝叶扶南实为重度狂躁症患者#、#叶扶南冲冠一怒为红颜#、#影帝杀人不犯法?#
商子筝找到他的时候,他躺在肮脏狭隘的出租屋的发霉的床上,眼睛闭着。
刚刚靠近他,他就睁开了眼睛,毫无睡意的冷厉目光盯着他。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这是刚刚踏进公司他还是练习生时候分的出租屋,他渐渐火起来后,公司就把它分配给了初出茅庐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的叶扶南。
“清欢呢?”许清欢是他的经纪人,精明泼辣仗义的红裙女人。
“在跟记者周旋。”
“不能让记者知道我跟她的关系,这是清欢告诉我的。不能直接跟记者起冲突,这也是她告诉我的。我知道不能跟狗仔动手,知道对于我来说,最好的做法。但是我无法容忍那个人用那种词形容清欢。”商子筝第一次看到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叶扶南。
“许清欢说我从来没有真的存活过,我一直在追逐宋观棋或者沉浸在虚幻的角色中鲜少清醒,甚至平常看似正常的形象也是演绎出来的。”
“喜、怒、哀、乐,喜欢、憎恨、冷漠、憧憬。都是假的,我的情感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知道我喜欢她是否只是出现在我的剧本当中,而我在恪尽职守演绎这个角色。她没有办法接受我,而我甚至没有办法反驳她,告诉她我对她的情感不是剧本中存在的。”
“现在我知道了。”他倏忽笑了,常年冰封的面庞上洋溢着幸福的温度。
“我爱她。”
商子筝没有说话,静静退出出租屋,
他最后望了一眼铁锈斑驳的门牌,坐上了出租车。
他没有说,如果,冲动和反常也是剧本的一部分呢?
这太残忍太悲观了。
然而现实比一切都残忍。
叶扶南死了。
去新闻发布会的路上,被拐角的货车碾压。
叶扶南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
公众对于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精神病杀人魔狂躁症上。
如果他活着,澄清这一切轻而易举,但是他死去了,身后功过,任人评说。
记者拍下了许清欢绝望的嘶吼,她穿着张扬的红裙子,面色却苍白如纸。
千军万马舌战群儒面对记者尖酸刻薄的质问也一向昂着头的她垂着脑袋,缄默着。
录像机记录下了她双颊的泪痕,和心如死灰的哀痛。
但是。
“狗男女,活该。”跟商子筝一起看着车载电视的人吐了一口唾沫。
宋观棋是个幸运的人,死于璀璨荣光。
而叶扶南却死在了晦暗的永夜。
许清欢依然当经纪人,只是再也不是那个人的专属。
她又带出了很多天王巨星,但是再也没有另一个叶扶南。
她依然穿红裙,但是再也不会张扬肆意嬉笑怒骂。
这与商子筝无关。
本应无关。
商子筝又来到了苏园,沈缪在花园里施肥。
白色的粉末被洒进开得妖艳的花束的沃土中。
看到商子筝盯着他手中看,他扬起手中的粉末,笑得绯靡,“来试试吗?99%纯度的,会让你忘掉一切。”
“但是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他将手中一整包粉末都倾倒进了花盆,看着娇艳的花朵在几瞬息中泯灭。
“它让你上瘾,会吸附在你的身上,深入骨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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