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墙》第9章


衙门的牢房一向简陋,就一个空房子竖几根大木柱隔开一个个牢房,铺上稻草便完事。
因为里头关着不是很多人,向伍很快就找到姐夫张知。
张知今早就关到这里也差不多关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怏怏的,缩在一个角落边,见到他过来立马双眼发亮,连跑带滚地扑到向伍跟前!
“向伍!向伍!你要救我!我冤枉的!真的!我没偷那镯子!”
向伍正忐忑着,一听他叫就冲着他吼,“你没偷怎么就会把你关了呢!”
张知当初哭起来,“我死贪心!我该死啊!”边哭边把昨夜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当夜张知跟着几个人在外头疯过头,回去时因为太晚门早锁死了。他可不想在外头等到天亮,突然想起以前在北院的时候发现的一处狗洞是能进入府内的,他就绕道去寻那个狗洞。
从北院进去后他就偷偷跑回南院去,因为怕被看见会当作贼他决定绕道专走平日就少人去的路子。结果在南院最偏僻的房子侧道走着走着,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烧什么,火光映得那人白衣忒阴森。
他也有点吓到,匆匆离开。
在路过某一处时远远看到月色下映得刺眼的东西,走近一看,喝!竟是一个镯子!白玉做的镯子做工精细,玉料也是上好的,可值不少银子!他一时贪心,没多想就收起来了。一大早起来就听说二少爷闻人席奂丢了个镯子,他暗想糟了!连忙掏出玉镯想偷偷扔掉,却让睡同一个通铺的人抓个当场,然后就是现在这么回事。
可问题在于这些仅是张知一面之词,现在人赃并获官府也懒得查,直接就给定罪。幸好后来闻人席奂说东西找回来就算了,于是在张知挨了二十大板后衙门就放他走。
只是闹成这样子,闻人府是不能再进去了,李立倒讲义气,帮张知在药铺子寻了分苦力工。张知之前在闻人府轻松惯了,一听到去当劳力就不甘愿;但碍于老家有一家子在等着他养着供着,只得去了。临走还拖着向伍的手,说了一大串的话,不例外皆是要他再找找门路。上一次还不是门路找对了,说不定这回他还能再回去闻人府呢!
这次可是张知想多了。
哪怕是上一次,还是门路自己跑到向伍面前的。更何况向伍早想着把自家姐夫快快撵出闻人府呢!
当夜向伍还以为那孽障会过来,结果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影便暗忖:这小子不趁机过来煽风点火之类的莫不是转性子了?
转性子是不可能的。闻人当家终于知道有苦难述的纠结。
原来这一阵子闻人微季为了替东院主子调养身子,很多时候都是晚上过来用内功给闻人璞疏通一下脉络。有一个能够耳听八方的大哥镇守东院,闻人席觉根本不敢踏进东院半步。
于是一眨眼,上月末到了这月初。
闻人璞似乎开朗不少,连酒也少喝许多。平日会出来散步,甚至还跟胡老头下下棋。向伍有些出奇,原来这闻人四爷也不是酒囊肉袋嘛。
这月中旬是大夫人寿辰,闻人府比上月更加忙碌。
反倒胡老头一改上月奔波,似乎已经安排好闻人璞出行的事宜,就歇下老骨头去偷懒。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这次出行注定是无疾而终。
这得从一封从天而降的信开始讲起。
初三的时候,大中午的有一个少侠装扮的人赶到闻人府来。想想这闻人府就只有大少爷是个江湖人,当然是寻他来的。
据说是门派里出了些事要外出的门徒速速归去。
那时候大少爷的脸色沉了好几分,无奈师命难违只得收拾行囊匆匆离开。临走前还到东院去看看东院主子,说道要等他回来再出行。
闻人四爷似乎觉得扫兴,但也答应下来。
李立耸拉这脑袋装出当时闻人璞的神情,可他又没有闻人四爷那种气质,只得装个四不像,活脱是唱戏里头的怨妇。
不管如何,反正向伍那时候是发笑了。
4
就在向伍发笑的时候,两辆马车在离闻人府三条大街外的客栈前停下来。
前头驾车的是个小姑娘,二八年华,梳着双髻,一身翠绿的衣裳衬得凹凸有致的身子特为显眼;小唇朱红,最好看还是嘴角那小小的红痣随着嘴角上扬而在酒窝便若隐若现。
她翻身下了马车,利索地动作让过路人不禁刮目相看。只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拍拍马背,牵着马绳拉着马轻车熟路地进去客栈的马廊。
正当她才走几步,后头就传来一声斥责喝住她的脚步!
“胡闹!主子还在里头歇息呢!”
她回头,对上另一辆马车上的人,看着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瘪嘴对着马车车厢道,“去马廊再下来不是更方便么!”
对方可不受这套,立马就冷下脸来。
倒是车厢里头的人反而笑出声道,“也好,进去吧。”
小姑娘一听乐了,对着后头的姐妹装了鬼脸后一脸得瑟地拉着马徐徐走入客栈后方。
街上熙熙攘攘,倒有不少人好奇这两辆马车比平常的大上许多。
车厢里头的人似乎也闲得慌,伸手撩起一角马车帘子,日光打在发鬓上,映得发丝旁的肌肤白皙胜雪。
只听那人嬉笑一声,帘子一放,盖住所有。
就在那一群好奇的目光中,有一双来自闻人府。
梁氏送闻人微季离开之后就独自出门,刚好碰上这两辆马车就停下来看看。自从嫁入闻人府之后奢华的东西见多了也不怎么稀罕,但是马车的规格官府一向有限制,并不是寻常人家能允许拥有这样的马车。
可见车厢里头的人非富则贵。
不过梁氏也没放心上,提脚就走。现在搁她心里头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梁氏最后偷偷走进了一家药铺子。
前一阵子她打听到这家铺子暗地里在买生子药,据说还很有效。她一个乡下女人,当年攀上闻人微季这条高枝,一下由麻雀成了凤凰,却发现当了凤凰生不出儿子也是个掉毛的鸟而已!
自从女儿出生后,她也试过与闻人微季行房,可偏偏肚子不争气,就是怀不上!虽说现在没听闻人微季说要娶妻妾延续香火,可也是迟早的事!西院那两个女人早就容不下她!若是第三个女人进门了,她还哪有立足之地!
药铺子里头只有一个伙计,而且那人还打着瞌睡。
梁氏叫了一声,把对方吓了一跳,结果那人睁眼一看,啊呀!闻人府的夫人呢!当场就赔笑。
原来这伙计是向伍的姐夫张知。
张知这人没啥本事,扛扛抬抬还没自家媳妇好力气,就是卖弄一下小聪明哄得人高兴。这不,在药铺子里把掌柜的哄得高兴,加上认得几个大字,就给提拔起来当了伙计,免去了劳力之苦。
梁氏见对方竟认得自己,突然就觉得难以启齿,只好支支吾吾扯东扯西,最后还是张知靠小聪明给猜出来的。
这女人在闻人府一向让西院的夫人小姐打着压着,生了个女儿后就更憋屈。怕是听说这铺子有一副出名的生子药,所以就拿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知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打定主意之后就不跟她绕圈子,很快就把药卖到她手上。
他说:这药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行的,还得坚持服用。还给梁氏算算日子,说,等下回夫妻相聚就刚好可以了。
才一番交谈,梁氏给他哄得直点头,拿起药出了药铺子就赶着回去煎药去。
闻人席奂在前院就看到梁氏匆匆忙忙地往西院赶,一时分神让人撞了一下。
那妇人低着头赔罪,闻人席奂见她手里还拿着不少生肉和菜,大概是伙房里的人,就随手打发走。
妇人弯着腰向着伙房走几步,突然回头看看已经走开的闻人席奂,冷不防地哼了声。
妇人走到伙房,认识的人不少都招呼她红姐。
红姐放下手头上的东西,往菜盘子那儿一坐,跟着其他几个女人一起摘菜叶子。
“刚刚王家的男人送东西过来,说今日在大街上看见辆大马车大摇大摆地路过……”
“俺听说不是两辆么?”
“还听说上头还有长着好看的女娃儿!长得那个天香国色!”
“红姐不是刚从外头回来么?看见没有?”
“没啊,那时候在猪肉档口呢!”
“哎,听俺说,长得好看又如何?”声音一下压低,“咱府上的二小姐长得不也好么,还不是没人要!”
“哎呀!小声点!”声音又低一些,“嫁了又怎样?像西院的梁夫人,自家男人一年才见几次?跟守活寡没区别!要不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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