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白》第52章

“那不如解释一个你能选择的，比如说，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林夜讥笑了一声，“要不是瞒不住了，你就没想着来告诉我一声吧？我连你说句实话都不配，还是你根本没想到我还能知道你们这种人的秘密？”
周宁安绝望的看了他一眼，嗓子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林夜倒是也不着急催他，只是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林夜忽然想起，每一次从旁人嘴里听说周宁安他都觉得十分陌生，跟他认识的那个不一样，现在再看，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是谁了。
周宁安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抬不起头来，他想恳求林夜，别这样看我，别这样冷漠，可是他开不了口，他再也没有立场要求林夜心疼他了，他今年二十八岁，他理智，自主，独立，自控的过了二十八年，再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心疼他了，所以此刻他面对着林夜比刀子划在身上更疼的目光，强迫自己开口道：“对不起，我的确一直都在瞒着你。”
他的嗓音很沙哑，声音颤抖的几乎组不成句子，他在强迫自己开口，艰难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敢告诉你上一辈的事，是怕我没有办法接近你。我不敢告诉你我和宋妍准备联姻，是害怕你听了会离开我。”
“我真的很想接近你。”
……
“我也没有办法看着你离开。”
……
沉默过后，林夜挑眉问道：“说完了？就这些？”
周宁安看着他，艰难的想了想，动了动嘴唇，唇语一般的说道：“别离开我，林夜，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别离开我。”
他心里压抑了太多话想说，可是一到嘴边，又只剩下一句，别离开我。说完，他还有些希冀的抬头看了看林夜，他希望林夜能懂，他真的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缘，如果林夜不伸手，凭他自己的力气，不可能爬上来。
可是林夜看着他，突然有些倦怠的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的拖长了声音问道：“周宁安，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和我过一辈子吧？　“
说着，林夜叹了口气，手放在了门把上，作势要把门关上了，关之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宁安，有些失望却更多无奈的说道：“其实也怪我傻，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我过一辈子呢？”
周宁安却被这一句刺激的爆发了，扑上去阻止了他关门的动作，哑着嗓子喊道：“不！不是的，林夜，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太想了，可是我很害怕，我怕你不能理解，我怕……”
我怕你会做出和你父亲一样的选择。
林夜看着他，很失望的摇了摇头，“因为害怕，所以你觉得瞒着我是最好顿解决方法？周宁安，你从来都没有真的相信过我吧？不相信就算了，你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我，本来我们可以好聚好散的，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再也不要见面了吧，你们这种人的游戏，我玩不来。”
“好聚好散？”周宁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把这其中的苦涩滋味在嘴里过了个遍，他的睫毛颤抖着，悲伤的看着林夜，那眼神中闪过了一种林夜看不懂的光亮，一闪而过，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可是他没能捉住，“这就是你给我们预设的，最好的结局了吗？”
“我没预设过什么结局，我能看到我的一生大概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看不懂你的。如果你要结婚，要有孩子，那就去吧，我本来就没打算拦着你。”林夜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们的故事总是比看起来复杂，这中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我知道，就是不管你必须要做的事是什么，我大概是不值那个价的。我连个玩家都算不上，只是你用来充实自己生活的一个道具罢了，我能预设什么结局呢？不过我给我自己的定价还是比这个要贵的，所以你拿着这个，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林夜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卡，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周宁安顿手心里，掌心的血迹刺痛了周宁安的眼睛，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林夜摆手制止了。
“你要是再说让我拿着，那就真的是在侮辱我了，你对我什么感情我不知道，不过我还真的以为咱们是在谈恋爱呢。阿芜说的对，指望你们这种人有感情，还真不如指望你们给钱呢，我后悔没听他的，你别让我后悔喜欢你了，好吗？”
周宁安看着林夜的脸，明白他是真的在让自己离开，他喃喃自语般的低声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真的没有打算过和你好聚好散。”
林夜似乎没太听清，皱起眉头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周宁安接过那张卡，费劲的扯起唇角笑了一下，“我和我母亲打了个赌，如果你接受了我，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我也不用再听她的安排结婚，生活。如果你不要我了，那么我就按照计划好的，完成我的任务。我好像是输了吧？林夜，我还从来没有输过呢。”
林夜转过脸不想再看他，耸了耸肩，“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这个赌注，她当年也没有赢。”周宁安忽然向窗外看去，惊讶道：“你看，外面又下雨了。”
林夜也回头看了看，回想起第一次他把周宁安带回家的情景，也是因为下了雨，而他告诉自己，他没有带伞，没有地方好去。
林夜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却突然觉得很难过，眼睛一热，他眨眨眼掩饰的应和道：“是啊，居然下雨了，这个季节。”
周宁安无力的一笑，“我能进去等雨停吗？”
林夜低头去看他，见他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像是带着什么美好的期待，眼睛里却全然没有笑意，只是泛着水意的望着自己。
林夜下意识的把门打开，闪到一旁让他进来，喃喃道：“进来吧。”
周宁安很高兴的走了进去，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礼貌的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一般说道：“谢谢你，我等雨停了就走。”
林夜看着他兀自站在客厅里，对自己露出绝望而爱恋的笑容，心里难过的不可自抑，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周宁安，他怕自己的心太软，他更怕这一切也只是他的表演。
“你在这儿坐着吧，下面还有人等着我呢，我走了。”林夜说着，逃也似的想要夺门而出。
周宁安没有拦他，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哀伤几乎凝成了固体，“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林夜，真的这么着急吗？”
林夜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那双哀伤的眼睛，那样绝望的渴求的眼神，和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有些类似。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周宁安的那一眼彷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可是一个眨眼，林夜关上门逃走了。
周宁安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没有去擦，只是低低的叫了一声：“林夜，我饿了。”
这句曾经在任何时候都能让林夜抛下手头的事过来给他煮碗面的魔咒，现在失灵了。
☆、　第六十四章　
林夜跑下了楼，发现杨医生的车还停在刚才那个地方，他过去拉开车门坐了下去，装作很随意的问道：“还没走呢？”
“我怕出什么事儿，想再等等看，这不，你不就下来了？”杨医生很随和的笑了笑，很体贴的没有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道：“不过，下来的怎么是你呢？”
“他说想在这儿等雨停。”林夜沉吟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现在厌恶任何形式上的谎言，“等雨停了他就走，我明天早晨再回去吧，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这么绝情啊？”杨医生打趣似的说道，“至于把话说这么明白？好聚好散不好么？”
听到这个词，林夜脸色明显的沉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有些严肃的说道：“还是说清楚点比较好，好聚好散，估计已经不适合我们了。”
林夜突然想起，周宁安说他从没想过好聚好散，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可是从周宁安嘴里说出来，他又总觉得像是句叹息。事到如此，他还是潜意识的相信周宁安不会伤害他。
“那你今天晚上有想去的地方吗？”杨医生把车开出小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逛游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林夜看了一眼窗外，雨越下越大了，雨刷器力不从心的左右摇摆着，他们只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随便去哪儿都行，雨这么大。”林夜随口说道，他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他以为他今天晚上会搂着周宁安睡一觉，然后明天精神洋溢的去开店，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