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第71章


第79章
重冥是被四目鬼跟清歌背回来的,醒来的时候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腰间被落川刺的那道口子还在隐隐作痛,这七个多月他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只是一复一日站在那里想要等到落川,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见到落川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可是一想到落川有可能回到九重天再也不会来见他之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重冥躺在他跟落川曾经缠…绵过这张床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他跟落川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份上。
落川难道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
他不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落川看上去就是个笨蛋,做事从来不懂的三思而后行,莽莽撞撞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笨蛋,他却怎么也留不住他,看不透他。
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打了落川一巴掌,他至今也忘不了落川那时的表情。
没有怒气,没有埋怨,只是摆出了“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到不出的痛楚,令他整个人如坠寒狱。从那之后,落川就变了,虽然落川表面看上去与平时无异,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仿佛之前的甜蜜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落川又变回了他的一个房客,他们一起睡觉,吃饭,却什么都消失掉了。
之后,那天清歌来了,他说落川的心死了。他当然知道锦鲤一族的本事,可他还是不理解清歌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到了现在,他就更不懂了。他不懂此刻的落川心里是对他不抱任何期望了,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他喜欢落川,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只是他自打四百年前与落川相遇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他曾听过别人说过那种折磨人的名叫思念的东西,也亲自品尝过三万年,可那时候心里却是甜的。
可是这种东西并不能使用在落川身上。
因为仅仅七个月的时间,他的七魂六魄像是被锁在了冥渊血海一般,像是有万千厉鬼啃食着他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心里的千疮百孔像是永远都难以愈合。可这种疼痛并不是见到那个人之后就会减轻的。正相反,见到落川之后,这种痛意越发的明显了,可是心里却觉得这样总好过见不到,摸不到。
他不知道落川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他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落川交心的谈话,几乎每一次牵扯到云泽的事情,他们就会不欢而散。可是当落川亲口说出那绝情的话之后,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想要将这个人彻底束缚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着只要落川不能再消失不见,他们就还有机会,就算之前的一切都是那人的逢场作戏,他也可以用许多年许多年陪伴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喜欢说与他听。可是当他把落川他在云头的时候,落川的却是满眼的恐惧。
他在怕他,为什么?
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他想要抱住他问他些什么,可是阿肆偏偏在那种时候冒了出来。
可是更让他想不通的,就是落川最后抛下的那句话。
他说:“重冥……你还是跟三百年前一样,为了云泽恨不得要我的命。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把他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我落川说到做到。”
这是什么意思呢?
重冥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因身体太过虚弱而昏了过去。
可是落川有一件事搞错了,他从未想过要他的命,尽管那时候落川杀掉云泽之后他恨不得杀了他,他对他下了缚仙咒,将他压在地上狠狠凌…辱,只是因为那时在他看来,落川的那种行为就是一种背叛。
可是当时,他心里最多的还是害怕。
他害怕落川承了仙君位再也不见他,他害怕他跟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了任何瓜葛。所以他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法将落川死死的锁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三百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的距离并没有丝毫的拉近,落川只会做一些,说一些气死他不偿命的话。他也不善于交际,故而每每只能拼尽全力的抱他,可他抱得越近,落川抵触的就越是厉害。
三百年,他觉得落川就像他手心沙,抓不得,亦放不得。
可是,落川为何就是容不下云泽?以至于连云泽最后一点重生希望也不肯给?
夜凉如水,重冥顶着天花板上的那一抹急剧变化的树影,默默地望向了窗边皎洁的月光。思绪飘荡着,重冥不由得想起了他与云泽相遇的那天,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温柔的男人的名字。
他是在冥渊出生的,从有记忆开始,那一双双眼睛里面就只有恐惧。
那时候他还小,他看不懂那些鬼族眼里的东西,他会踌躇半天才能鼓起勇气去跟他同龄的人打个招呼,可是回应他的,总是一句句谩骂跟一颗颗只会让他头破血流的石头。长时间下来,他心灰意冷了,不再任由他们欺负,他每天都弄得一身伤,然后再不知名的山洞独自熬过漫长的深夜。
他不想回冥渊,那里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耳边只能听到冥渊血海中厉鬼的嚎哭,让他无所适从,只得一夜一夜被噩梦惊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叫做孤寂的东西,可吞食心中一切的希望与信仰的怪物。
他们说,他也是怪物,他甚至都没有属于自己名字。
那天他实在是饿坏了,便去鬼族的集市上偷了几个包子。被发现之后,那鬼族二话不说便将一笼包子都扔给了他,还说让他尽管那去吃,求他不要杀他。事实上他从没想过去杀任何一个人,他那时候几乎没有杀戮的概念。
他想说他可以帮他卖包子,只要肯留下他就好。可还没等他说出口,脑袋就挨了一板砖,血溅当场。手里的包子脱了手掉在了泥巴中,他看着已经不能入口的包子,只觉得心里满腹委屈。那种绝望与困惑伴随了他几百年,所以尽管他当时还很小,那种痛苦到现在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他愤怒的将心里的话吼了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愿意听他说。他们都对他退避三舍,所有人都是一副恨不得他死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出手让他血流不止的,是几个鬼族少年。他已经数不清他们是第几次这么对待他了,挤压的负面情绪在那一刻尽数爆发,他当场就跟那些比高出一头还有余的少年打了起来。
他被扯着头发,被压在地上肆意的侮…辱。他们说他是野种,是煞星,还说他一出生就害死了一位鬼将。可是他觉得自己很是冤枉,他肯本就不知道什么鬼将。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听我说!”
这样的话他已经快要喊破喉咙,可是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渐渐地……他便不在开口。他们要把他赶出鬼界,还说要把他当做饲料扔进魔界的魔池之中。他们让他下跪,可是他就是咬紧牙不肯屈服。
也不知道被撕扯到了何处,突然其中的一个少年对他的眼睛撒了一把东西,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像是烧起来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终于忍不住地惨叫出来。
他会死吗?
会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活活打死吗?
可是他好不甘心,他想要哭,可是哭就代表输了,可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住手!”
万念俱灰之时,似乎有一个声音似一道闪电一般劈了过来,身上被撕扯的触感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一阵疾风蹭过他的侧脸,带着微微地痛感,有一只手臂从前面将他小小的身子往后一拨,他脚下一个不稳,满是血的脸庞就这么贴在了那人的身上。记忆中,那个人似乎很清瘦,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鼻尖抵那人脊背的骨头上的触感。
“你就是个煞星,你一出世就克死了鬼族的一位鬼将,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小野种!”
他听到有人这么喊,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他想着这个人或许只是因为没看清他是谁,所以才会护着他。等到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怪物的时候,他一定也会像之前无数的人一样看他,远离他。
可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那人的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听到了掌掴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去看,却只看到一片黑暗,就听见那人大吼道:“给他赔不是!”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他难以形容。
从来没有人愿意关心他,愿意为他出头,更别说像这样保护他。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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