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第118章


我心五味杂陈,有些话如鲠在喉,难以启齿。我伸手摸摸思姝的小脸,无奈苦叹:“思姝,哥做了错事,你爸那是在怄气呢…”
“爸曾经对我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的。”思姝的小嘴撅得更高了,睁大眼睛盯着我,“哥犯了错误,改过来不就行了。”
我笑笑,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轻轻说着:“哥的错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何况是他…”
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我狡辩、耍赖、不肯低头,其实明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却依旧忍不住拼命找到赫连意的漏洞,让他妥协,让他反悔,让他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可如今,只要他能健康无忧地活在我身边,就算让我承认全部错误,千千万万遍也未尝不可。
一周过后,老白说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心衰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我欣喜万分,拎了大包小包便跑到医院看他。
“赫连,老白说还不能喝太多水,”我坐在他的病床旁,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但水果还是要多吃一些,化验回报你又低钾了。”
他靠在摇高的床上,脸色还是不鲜亮,不过总算是褪去了那时的虚弱不堪。接过苹果,他转头看向我,缓缓说道:“出国的时间…可能提前了…你做好准备。”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颇为生气地瞪视他,“我是成年人,有些事不需要你为我做主!”
“我是你导师,我怎么没权利替你做主?!”他若有所思地注视我,眼神里流露着恳切,“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希望你在国外有所成就,即使…即使你不能如我所愿留在美国,有一天回国,也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咳咳~咳咳~”
我伸手为他拍拍背,嘀嘀咕咕着说:“即使出去还要回来,我也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胡闹!”他轻轻凝眉,小声呵斥,“你怎么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将来发愁呢…唉~”
我翻翻白眼,转而凑近他,趁机说道:“除非…除非你原谅我,跟我重修旧好!”
他慢慢撇过头无视我的死皮赖脸,叹息:“我原谅你能怎样…不原谅又能怎样…该发生的都已发生,未知的事情又不能预测…我能拿你怎么办…”
“你对谁都温文尔雅,包容大度,唯独对我,却百般刁难,”我摸上他的面颊,强迫他转颈看我,“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一块拼图,谁离了谁都称不上完整。赫连,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舍得我离开你?”
他满眼忧愁地看着我,那双看透世间冷暖的双眼,里面有波澜有翻滚,有数不尽的心事一浪接一浪地涌出来。
“你不承认也罢,”我靠近他的唇,厮磨着轻吟,“我终会让你明白,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爱你,谁会为了你不顾一切。现下你不肯承认,我不怨你,那是时间的错,是光阴没有让你充分体悟到我的真心。”
他静静地靠在病床上,闭上眼睛任我亲吻他干燥的唇。我看到两行清泪从他脸上缓缓坠落,从氧气管后方一直滑到我的手上。
“赫连,遇你,你就是我命定的人,风雨不散,化繁不恋,纵然你一朝老去,此情亦在。”
他睁开双眼,那里分明写满了感动与眷恋。喃喃不休,他摇头祈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见他被我的话打动,我顿时觉得胜券在握,心下了然,必须趁热打铁!
“赫连…”
话还没说出口,监护室的大门被打开,声音巨大惊动了我与赫连意。我匆忙松开双手,站起身跑到帘子外面查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急救中心的工作人员急急忙忙推上来一辆平车,车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我们科的姚医生紧随其后,拿着病历与心电图跟120医生在紧密沟通。
赫连意转身坐到床边,垂下双腿穿上拖鞋,边摘氧气边问:“怎么了?!”
“你起来做什么?!”我躲进帘子里,一把按住他,“120送上来个急性心梗的,有姚大夫呢!”
监护室里开始嘈杂,医生的吩咐声,护士的交谈声,家属们焦急询问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探出头查看外面的情况,挡住赫连意的身体。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阿斯!快点抢救!”
赫连意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推开我溜了出去。
“哎!你…”我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他穿着病服走到病人身边,大声吩咐着:“推一支肾上腺!小姚,插管!”
姚医生机械地回应着,抬头不经意间见到是赫连意在指导抢救,瞬间惊呆了双眼,拿着开口器愣在当场:“院长…你…”
赫连意皱眉呵斥她:“愣着干嘛!快点插管!”
我也冲过去,对忙着做按压的120医生说:“我来吧!”
做了几轮胸外按压,赫连意喊住我:“停一下,是室颤,拿除颤器,小唐你来试着除颤!”
“我?!”我瞪大眼睛,我可从来没除过颤啊!
赫连意把导电糊涂抹在电极板上,递给我,命令道:“贴稳,同时按!”
我重重点点头,接过电极板,贴在患者胸壁上,喊道:“都闪开!”
“嘭~”病人重重弹了一下。赫连意在旁边说:“不行,再上一支肾上腺,加一支尼可刹米!”
护士姐姐动作麻利地给患者注射。姚医生接替我继续做着胸外按压。抢救措施和药品接连不断被应用到抢救中。患者却依旧没有恢复自主心跳的迹象。
赫连意凝神盯着监护器上的心律,摇头叹息:“叫超声,拉张图,应该不行了。”
我累得满头大汗,病人却依旧不见起色。盯着超声仪上面的情况,听医生解释:“院长,心脏破裂…没希望了…”
赫连意点点头,沉声说:“知道了,我去和家属谈话。”
他一转身,我赶忙拉住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这样子怎么和家属交代病情?!”
他显然早已忘记自己目前也是病人的身份,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病服,他尴尬地说:“啊…是啊…那…让小姚去吧…”
谈话不结束,我们是不能停止抢救的,即使病人早已去世。所幸的是,这个病逝患者的家属还算得上通情达理,理解这种病情的严重并发症便是心脏破裂,回天乏术。我们很快停止了了抢救,赫连意宣布了患者的死亡时间。
死者被太平间工作人员拉走后,我瞬间松了口气。再救下去,赫连意肯定吃不消了。他浑身都软绵绵的了,让我心疼不已。我扶着他躺回病床,开口便是一长串责备:“你干嘛非要跑过去?!你以为你自己就没病了是吗?!那么多医生在,他们又不是不会抢救!”
他乖乖躺好,重新接上氧气,伸手揉揉太阳穴,嘴角竟隐约带笑!!!
我冷着脸撅着嘴,嘟嘟囔囔地说:“笑什么笑!你就是逞强!不自量力!”
他的笑容更加深刻,不管我如何发火,轻轻说:“我饿了,想吃饭。”
我马上停止唠叨,猛然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啊~~你终于想吃饭了!我马上回家做!马上!想吃什么做什么!”
听到他说要吃饭,我欣喜不已,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拿什么回家。要知道,他和我冷战这么久,能开口和我说话,能对我笑,能说自己饿了想吃饭,这对我就是最大的赦免!
他呵呵笑了起来:“不要回家了,去食堂买就好。”
“那就吃点好的!”丢下一句话,我飞快跑出监护室。
跑出内科楼,我看到天空湛蓝,我看到飞鸟自由,那夏日的暖阳瞬间温暖了天地。都说人世间最难打开的是心门,可一旦打开,你就会看见阳光灿烂的世界和热情明朗的自己。而这所有的晴天,都是因为一个人的接纳与包容。
点了他爱的小炒,我马不停蹄地返回监护室。刷卡进去,护士姐姐一见我急匆匆的样子便奚落:“有我们的份没有啊?!院长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啊!”
我躲过她们的纠缠,讨饶道:“哎呀~~改天请姐姐们吃大餐还不行啊?!”
从她们咯咯咯的笑声中逃出来,我直奔最里面的帘子。边掀帘子边压低声音喊:“赫连,香喷喷的腰果虾仁来啦~~”
他抬起头,一脸严肃。我望过去,他双手交叉置于腹部,手下压着一张纸。
“怎么了?!”我把饭菜安顿好,挑了大虾仁放到他碗里,“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闷闷不乐的了?!”
他把纸张递给我,沉声说:“我刚才不舒服,想自己去护理站找药吃,谁知道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起来,边听赫连意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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