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耽]马车》第10章


「姐姐又取笑我,我不过是请秦公子教我吹笛罢了。对了,姐姐你出谷去做些什麽?」
任风流曾叮嘱自己,千万不要把他身中奇毒的事告诉任何人,即使是亲如姐妹的苏嫚,白枣自然也早已想好托词。她走到苏嫚身边,看着铜镜中晃悠悠的烛影,淡淡笑道:「如今谷里不是又来了个林飞骋吗,存粮都被他吃去许多,所以主人差我再去采购些粮食蔬菜回来。」
「喔……」苏嫚眼波一转,起身对白枣道:「姐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主人的生活起居。」
「这我便放心了。」
自白枣与苏嫚被任风流从匪人手中救下时,如此已是六年的光阴。
香雪海里的六年似乎弹指一挥间,任风流每年总要出谷几次,直到三年前带回了秦晚枫,而最近又带回了林飞骋。
在白枣的心中,任风流温柔、善良,颇有君子之风,和她见过的很多男人都不相同,又更优秀得多。
然而,儿女情长,亘古不变。
所以白枣在被任风流救下之时,在被任风流抱在怀中掠过林间之时,便早已对这个男人有了一分情。
可是……
白枣静静回了自己的闺房,她面对摇曳的烛光,不觉一声轻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往事和心事,不能说出来的,就藏在心底,不要忘记。
秦晚枫手中的木笛断了,是他折断的。
他双掌一搓断笛随即化为一把齑粉,寒风掠过,散在空中。
雾气沈重,秦晚枫的鬓发有些湿了,他在任风流的窗外又凝神屏息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去。
「为什麽不叫秦晚枫去帮你除掉东皇,他的武功比我好上百倍。」
东皇被称为武林中人一致公认为绝世奇才,林飞骋左思右想也觉得以自己这样的身手怎麽可能与之为敌。他穿好衣衫下了床喝了几口水,匆匆消去被任风流挑起的欲火。
林飞骋注意到,任风流的神色在听到秦晚枫这三个字的时候渐渐变了。
很奇怪,那张脸似乎有些忧伤,又似乎有些仇怨。
「武功我可以教你,任督二脉我也可以为你打通,我只要你答应帮我除去东皇。」
江湖中有许许多多的高手,但是只有那些任督二脉已通的人才配称得上绝顶高手。现在,林飞骋觉得激动极了,要知道自己的师傅苦修一生也才在七十岁时终于领悟化境,冲破任督二脉,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侠。
如今,自己不到而立之年,任风流竟许下一个如此诱惑的条件,林飞骋几乎不由自主地就要答应。可是逍遥江湖惯了的林飞骋,不是不知道自己如果答应了任风流,那麽以後的日子会是如何的曲折。
一面是绝世武功的诱惑,一面是追风逐雨的自由,林飞骋一时犹豫不决。
「东皇的武功比你厉害?」林飞骋问道。他想,如果东皇的武功比任风流还厉害,那麽自己便可断然拒绝了。任风流既不敌东皇,那麽自己就算照他说得拥有一身绝世武功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任风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以前我们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但我眼瞎之後就远不及他了。」
「你认识他?」
任风流的回答,既在林飞骋意料之中,又在林飞骋意料之外。他愁眉苦脸,忍不住一声歎息,因为林飞骋实在不明白这个深居简出的马车主人为什麽会让自己去对付被称为绝世奇才的东皇。
「你也认识他的。」
任风流笑了起来,笑声蓦然间变得凄冷。
有些事,知道了一点,就想知道全部。
林飞骋大概知道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所以他干脆坐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白枣要和三刀出谷几日,说是去买些干粮。」
半夜,苏嫚又出现在了秦晚枫的房中,湿漉漉地雾气在她开门的一刹那,溢进了屋里。
秦晚枫撑着身子闭目半躺在床上,只在腰下搭了件薄衫,那头漆某し⒄谠谘洌鸵黄子癜愕募》羟〕上拭鞯亩员取?br /> 「三年了,他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你也一点没有查到刀谱的下落。苏嫚,你说他会把刀谱藏在那里呢?」
秦晚枫的慢慢敛了眉,眼中也显出一丝冷冽,但他的脸上却仍带着笑意。
苏嫚已经坐到了床边,俯下身子贴到了秦晚枫身上。她的声音很柔很低,就象梦中人在幸福地呢喃。
「无论如何,我会帮你。」
秦晚枫伸过手轻轻抚在苏嫚背上,温柔地摸着那一头青丝,冷冽的眼缓缓地又闭了起来。
「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又要开始了,我不能再等了。一个月後,若再无刀谱的下落,苏嫚,我便毁了这香雪海,你说好吗?」
苏嫚听到秦晚枫决然而清冷的声音猛地坐起来,她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把处子般纯净美丽的身躯投进了秦晚枫怀里。
「带我走。」
她辗转着在秦晚枫的耳边低吟,火热的手臂挽在对方的脖子上。
苏嫚看见秦晚枫对她笑了,如梦似幻,如假似真。
第五章
天刚刚蒙蒙亮,白枣就和三刀出谷去了。临走前,她特地去厨房煮了百合莲子粥,又在里面加好了任风流喜欢的香油。
苏嫚端着两碗粥和佐粥的馒头咸菜来到任风流的房前,她轻叩门,直到任风流应了声才进来。
两碗粥,因为她知道林飞骋也在屋里。
一向早起的任风流例外地仍在床上,苏嫚看到两人扔在地上的衣服,皱起了柳眉。
但是很快,她就清澈地笑了起来:「主人,林公子,请用餐吧。」
「好,放在桌上,退下吧。」
仍旧是任风流的声音,苏嫚似乎听到了林飞骋在床帐後慵懒地呻吟了一声。
林飞骋不客气地啃起了馒头,他非常饿。任风流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趁你现在没气力,我可要走了。」林飞骋把任风流那碗粥也喝了个干净,他一边咽着馒头,一边望向对方。
「我打不过东皇,就算打通任督二脉也不是他的对手。」
任风流昨夜已为他打通了任督二脉,所以功力大损,以至於现在仍起不来床。
「主人,我不想做天下第一的高手,更不想把命丢掉。」林飞骋走到床边,咽下了最後一口馒头,现在他倒是精神熠熠,任督二脉一通之後,如今他的内力已凭增了数十倍。
「所以,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林飞骋作势就要走,奇怪的是,躺在床上的任风流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飞骋以为任风流一定会叫住他,一定会责骂他,至少总得有几句抱怨,可是一直到他都走到门口了,躺在床上的任风流仍没有一句话要说。
「你……还是骂我几句吧,那样我才走得安心。」
林飞骋又绕回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悔恨自己终究脸皮不够厚,得了别人的恩惠就这麽一走了之,实在有些不像话。
「你走吧,然後我会告诉他,刀谱被你拿走了。」
林飞骋猛然一愕,眼睛奇怪地睁大了。他看着面带微笑的任风流,忽然觉得对方实在可怕,那种不快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里,让人浑身颤栗。
「好,我答应你。快教我武功吧。」
如果照任风流所说,自己学会了刀谱上的武功,东皇必定以自己为最大的敌人。两条路,无论是自己选的,还是任风流替自己选的,似乎都是死路。
林飞骋说话的时候,心里想哭,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万金密卷里的宝藏来得更为塌实。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悠扬的笛声从院落里传了过来,林飞骋感到自己的额头上竟渗出了汗液。
「把琵琶给我。」
任风流面不改色地坐了起来,神色间虽然还有些疲惫,却不能掩去他眉间渐渐敛起的霸气。
夹杂了浑厚内力的的弦音,似千军万马纵横在屋中,一时气势如虹,就好像周围的空气为之割裂。即使任督二脉已通,林飞骋也觉得肺腑间有些翻腾起来,他定了定神,只见任风流手指飞快地拨动着琴弦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一曲终了,林飞骋终于长长地嘘了口气。这首琵琶曲中浓烈的杀意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什麽曲子,这麽霸道。」
「兰陵王入阵曲。」任风流轻抚过弦间,对林飞骋笑道:「我教你弹。」
香雪海的花并不是四季都开,快到冬天的时候不知名的白花也就慢慢谢了。
林飞骋看着往日入目似雪的白花逐渐凋零,心中也有了一丝世事无常的感歎。
若非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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