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第19章


一时天下归心附者如云。据说刘睿已收编不少义军,准备御驾亲征,讨伐黄巾军。
一天夜里,赵棠正在桥下睡觉,忽然一群士兵过来,把他团团围住。刘睿锦衣玉带地从士兵中走出来,人靠衣装,小崽子这样一打扮,宛如神君下凡,光彩夺目。
赵棠坐在草窝里,呆呆看着刘睿,好像做梦一般。他尽量开朗地笑一下:“睿睿……哦,该叫陛下吧?”
第18章
刘睿说道:“你怎么不住柳姨那里了?”
赵棠道:“没脸住。我去救你时,一点也没想过她会怎么办。”
刘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荷包绣得很粗糙,上面两只鸳鸯,活像鸭子。刘睿把荷包塞进赵棠手里,说道:“这是从前答应你的,朕做婚服时绣了点,没绣完。你先拿着,等朕回来绣完。”
赵棠道:“不用了,我没钱,用不上荷包。”
刘睿固执地要给他:“朕知道你伤心了,朕心里都有数,以后……“赵棠打断刘睿:“我没伤心。你快走吧,别耽误你的大事。“刘睿道:“朕要离开临漳,你跟朕走吧,朕把你托付给信得过的人,等回了洛阳,夺回帝位,朕就接你进宫。”
赵棠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掌遮住面孔:“不用了。我是娼妓的儿子,别让人家笑话你。“刘睿眼睛红了:“朕早知道你是娼妓的儿子,也知道你卖过身,朕不嫌弃你啊!“赵棠愣了。寒气沿脊椎上升,全身血液冻成冰。他打量刘睿,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他一字一顿、不敢相信地问:“早……知道?“刘睿道:“朕是太子,枕边人的底细要摸清。朕离开斗兽场时,便让人查过你。”
赵棠,突然遏制不住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打地面。他宁死也要隐瞒的秘密,惹恼柳珍珍也要隐瞒的秘密,怕刘睿知道后就瞧不起自己的秘密,结果刘睿早就知道。
是啊,真贵族,走到哪儿都有人帮,娼妓之子怎么冒充得了?
刘睿伤心地看着赵棠,那伤心真是肤浅。王孙公子,哪里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伤心呢?好在此时此刻,赵棠有办法叫对方痛不欲生。
他便微笑起来,说道:查得好,查得真好。我妈妈是花柳病死的,你也怕被我染上花柳病吧?”
“别胡说八道,“刘睿蹲在赵棠面前,膝盖触地,几乎是跪着,“跟朕走,好不好?以后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不信。”
“怎样你才肯信?”
赵棠微笑起来,慢慢道:“我这个人,好赌又好玩,钱不够花,一直想找个有钱的冤大头。”
刘睿愣了。
赵棠盯着刘睿的眼睛,心里涌出恶意:“可惜我眼瞎,挑中你。”
“赵棠,朕和你谈正事……”
“别骗自己了,你也怀疑过吧?毕竟你又丑又无趣,而我阅人无数,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刘睿眼皮一跳,身体僵硬,没反驳。
赵棠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愈发得意:“可据我观察,你这人无情无义,纵然作了皇帝,大概也不肯给我实权。说不定还要查我的帐,管我地花销。那太亏了,不值得我出生入死一天十二个时辰地演情郎。”
刘睿道:“别胡说……”
赵棠笑道:“你觉得是胡说,那就是胡说吧。”
话音刚落,赵棠脸上挨了一耳光。对面的刘睿喘息着,脸色惨白,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把五指并拢,攥成拳头,藏到身后,似乎有些后悔。赵棠耳朵嗡嗡响,嘴里流血了,心想:“他力气真大……”毫不犹豫地还手,刘睿被他一耳光打倒了,嘴角淌出血。
随从立刻围上来,刀剑指着赵棠。刘睿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擦擦血迹,只是隔着人群,茫然地看赵棠。
赵棠道:“贱货,你这样对我,还指望我能像以前那样忍让你?你再碰我一根指头,我拧断你的脖子。”
刘睿眼圈泛红,瞳仁黑而无光,仿佛魂魄离体,痛得失去一切表情。赵棠快乐极了,正要再说几句狠词,却听刘睿声音极低地道:“你怎知,朕不肯给你实权?……卫将军的确有点小……大司马如何?尚、尚书令也……”
赵棠心一痛,随即恶形恶状地道:“狗屁卫将军!你那么喜欢将军,找个将军操你啊!滚!”
刘睿道:“赵棠……”
赵棠浑身冒汗,眼前万物带着血色。他脑子发涨,脚底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升仙入道,超脱了一切苦难。他很潇洒地打个响指,说道:“你不滚,我滚。睿睿,永别了。”
话音落下,他撒腿就跑,快如野马。刘睿一定吓傻了,说不定吓哭了。他对此称心如意,决不回头,一口气跑过几条街。
他跑不动了,找一块空地坐下,随后仰面躺倒。
真痛快,真自在,早该如此。他是暗娼,暗娼有暗娼的活法,不见天日地,偷偷摸摸地,一生就过去了。何必冒充贵公子,凑到皇帝身边,倾尽所有讨好对方,最后落一句“朕不嫌弃你”呢?
他的所有,就是美貌和性命。美貌没有了,性命只剩半条。半条命讨好不了任何人,那就留给自己,偷偷摸摸地过后半生吧。
“我真聪明,“赵棠用手背挡住眼睛,眼泪滑过太阳穴,心里夸自己,“没问他‘你杀不杀姓崔的’,只问他肯不肯给我实权。他说让我当大司马,这句话多好听呢,以后想起来都会高兴。”
深夜,赵棠饿着肚子,回到桥下的草窝。刘睿一行人已经走了,赵棠躺在稻草上,忽然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他扒开稻草,看见稻草下面有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里面两个白馒头,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两块马蹄金,和一张字条。
字条写着:“赵棠,他日若有难,将此荷包送至洛阳。无论汝有何求,朕皆允。天涯路远,望君珍重。”
赵棠直到这一刻,才觉得浑身一麻,五脏六腑被掏空了。
他哭了出来。
他失去他的睿睿了。
赵棠把马蹄金送到妓院,不敢见柳珍珍,掉头就跑。
几天后,大军开拔,他跟在军队后面。军队后面,成百上千的穷人如同乌鸦,盘旋不散。
一场仗打完,乌鸦们便扑上去,争夺士兵遗物。赵棠置身其中,比谁都灵活凶狠,贪得无厌。
跟着军队的一路,赵棠见到了地狱:血染红的河,烧成炭的村,倒毙路边的饥民——饥民大多趴着,开膛破肚,屁股上和肚子里的肉都让人割下吃了。
刘睿连战连捷,声名赫赫,这赫赫之下有万骨枯。他提拔了一个小贵族。小贵族真是小,才十四,从洛阳逃难而来,名叫云起。刘睿和他同吃同住,亲密非常,军中一时流言四起。
赵棠偶然听到几句,心里滴血——好得很啊,才几天,小崽子就另觅新欢了!
几天后,新欢被封先锋校尉,带着三百骑兵,大破一万黄巾军。军中震动,流言转向,说新欢是将星转世,而刘睿巨眼识人,真是明君。
赵棠更恨了,听到有谁谈论云起,便远远躲开。
他这样跟在军队后,看着军队一天比一天壮大,刘睿一天比一天有皇帝的权威。他恨极了。如果小崽子吃了败仗,众叛亲离,他还能走到小崽子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我原谅你了,跟我回家吧。”但刘睿越来越好,好到青云上,他这烂泥里的小孽种,怎么追得上?
战场上尸山血海,穷人们争抢遗物。刘睿怕发生疫情,命令发现一个杀一个。每到夜晚,脸蒙白布的士兵们在埋尸体,穷人趴在尸体上,翻拣遗物,一不小心就会和尸体一起被活埋了。而赵棠习惯了在黑暗里摸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拣了两大包金银珠宝、军服干粮。
一天,大军驻扎在半山腰,赵棠在军营附近转悠,突然看到一片鲜明的盔甲如彩云一般飘来,彩云深处,刘睿一袭戎装,策马而出。这小子是正经皇帝了,然而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握着缰绳的手布满裂口,是个狼狈的昏君。
赵棠立刻躲到树丛里,偷看刘睿。
刘睿身边,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少年郎,大概就是云起。云起目不转睛地看刘睿,眼神充满仰慕。
赵棠便想:“那无情无义的混蛋,有什么好仰慕的!“
刘睿走到山坡上,目光向四面八方扫出去,似在寻找什么。良久后,他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走过?”
云起立刻道:“来人,搜索方圆百丈之内,把所有百姓带来。“刘睿竖起手掌,制止他:“不必了,是朕眼花了。”又叹口气,很轻很轻地道:”不是他。”
赵棠听了这话,把脸埋在包袱里,咬着布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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