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清泉奇案之城禁》第34章


乾清心里不快,自己跑上一天却有人在此落得清闲,遂更加厌烦,进门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查到。你让我去看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毫无结果。”
厢泉并没有停止看书,显得兴味十足,只是低头道:“还有更奇怪的。”
乾清不想理会他,随口又问道:“小泽呢?她不是去西街找上星先生吗,我怎么没看到她。”
“西街的人没让她进去。她刚刚去买些菜,想等上星先生回来做好。”厢泉继续低头,从书本里抽出一页纸,铺开,只见上面有字。蝇头小楷,白纸黑墨整洁美丽,颇有江南女子的风范。这字算不上好却别有一番风味,可见写字者并不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人,却充满意趣的。
“‘乾坤何处去,清风不再来。’女子写这种东西,很有趣,对吧?”厢泉饶有兴味的看着乾清。
乾清先是一愣,再一回想往日种种,顿觉尴尬,干脆坦然一笑:“这年龄的女子都有些心事,正常,”见厢泉不说话,乾清就随口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厢泉笑着,乾清本以为厢泉要调侃自己,颇为不快,但厢泉突然冷脸道:“既然你知道,未免太不上心了。”然后指了一下墙上的岁寒三友,冷笑一下:“人家对你是什么心意,你又是什么心意?你手中是绣帕太多?看这上星先生画的竹子,你也不觉得眼熟吗?这竹子显然与绣帕上的风格相同,小泽给你的绣帕,怕还是让上星先生画的竹子,她再一点点一针针绣的。如此心意,就被你这么随便乱丢。负心就罢了,还好意思在这晃来晃去的……”
厢泉还在说个没完,乾清被厢泉一阵骂,顿时大怒:“我的事你何必管这么多!”
厢泉哼一声,把纸折好放回,道:“罢了罢了,你先把在西街的见闻讲给我。”
乾清翻个白眼,慢慢讲述起来。
在乾清讲述的过程中,厢泉一言不发,表情僵硬,不断把玩着乾清带来的陶土碎片。乾清不加理会,对厢泉这种状态习以为常。待他讲完,曲泽和傅上星都回来了。
厢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沉默不语,连晚膳都没用。
乾清的晚膳是回家吃的。他经过家门,只见家中开始搬运菊花摆在厅中。重阳将至,此时夏府的菊并不多,本打算待城禁结束后,商贩增多,再去买些的。眼下只有白而檀心的木香菊和黄而圆的金铃菊,放在月白、天青釉色的盆中,煞是好看。乾清见了才想起即将过重阳,掐指一算,后日是白露了。
夏府忙忙碌碌,厨房也开始着手做重阳用的面粉蒸糕。然而夏府的厨娘再怎么忙碌也不能忘了少爷,赶紧热汤给他喝。白露将至,适宜吃些宣肺化痰、滋阴补气的。白瓷碗中有煨乌骨白毛鸡,和龙眼一起炖煮,鲜美无比。乾清喝了一些,见夏宅上下忙碌,又趁机溜了出来。
厢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事。
乾清打算回去问个清楚。
但是,他不想回到医馆了。虽然他不承认,但是那张夹在书里的“乾坤何处去,清风不再来”真的对他产生了影响。这个爱好舞文弄墨的年代,女子也是识字的。藏头诗也异常流行。
那么,曲泽的意思很明显。
乾清揉揉脑袋,小泽对自己的态度平时也能看出几分,但是自己实在不想考虑这些……那翠竹绿色绣帕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的,早就忘干净了,现在也弄丢了。
至少平静一下,明天再说。厢泉需要时间思考案件,而自己则需要时间思考怎么把厢泉的想法从他嘴里问出来。乾清在门外犹犹豫豫,溜达几圈又跑回家去,早早睡了。
屋内秋海棠开得灿烂,它牢牢的扎根在冰裂纹青色釉的花盆里。哥窑盆器中洗子多见而花盆少见,此盆堪称精品。秋海棠不过是普通的花,也称断肠草与相思草的。然而花期落败,不过空留一盆罢了,却没有人因花感伤。
如此黑夜,秋海棠仍然开着却即将迎接着花败的一刻。
而乾清却睡得香甜。城禁之中发生太多扑朔迷离的事,然而在所有被卷入事件的人中,乾清怕是今夜睡的最好的一个。
青衣奇盗音信全无,西街的事毫无头绪。此时酣睡的乾清并不知道,两日过后,很多人的命运会就此改变。
次日清晨,霞光普照。庸城等来了城禁的第六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争执
乾清今晨早早醒来,便溜去医馆报道了。
门一推开,只见易厢泉平静的坐在床榻之上,旁边堆满了书卷。他似有疲惫之色,见乾清前来,打了个哈欠。
“你再去一次西街,调查我所列出的东西。” 
乾清冷笑一下,站着没动。今天他一大早上就来了,曲泽正好去买东西,不在医馆。傅上星到夏家出诊去,他就赶快溜进来问问厢泉案件进展。却不想,厢泉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反而让自己再跑一趟西街。
乾清冷笑:“哟嗬,易公子神机妙算无所不知,又怎么想着让我去跑腿?在下愚钝,恕难从命!”
他客客气气,却藏着寒意与不满。
然而厢泉却对他的不满毫无察觉:“如果你去了这一趟,带回我所需要的信息,那么我保证,城禁结束之前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
厢泉顿了一下,见乾清不说话,这才觉得他是生气了,便又道:“所有的事情,包括青衣奇盗的目的、想法,还包括失踪的两位女子的位置,西街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乾清一愣:“这话什么意思?青衣奇盗和西街的案件有关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厢泉高深莫测道:“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这几日城禁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至少清晰的了解三分之二以上。余下的三分之一……你替我跑一趟就大致清楚了。最后的细节,就要亲自问当事人。”
乾清先怔在原地,随后走到窗前,看也不看厢泉一眼,抱怨道:“你知道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吗?你也有责任。青衣奇盗四处纵火,调虎离山,目的就是想混进庸城府独自偷窃。你在事发早晨看过灯油并且引来了七节狸,用银器避毒,换了地方睡觉,还给我项羽的提示。这说明你早就你明白——明白他要用灯油引狸猫纵火,明白他要用某种方式加害于你!但是你说了吗?你告诉大家了吗?没有。你猜到青衣奇盗的计划,但是你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那天你不慎昏迷,一切都完了。”
乾清猛然推开窗户,惊奇窗台附近停留的一只白鸽。它似乎要食用窗台上的玉米粒子,反而被乾清轰走。它盘旋几下,就是不肯离去。
乾清见赶不走它,心生几分怨气,继续愤然道:“如果你那天说了出来你的所思所想,哪怕只告诉我一个人。那么青衣奇盗不会得逞!还好,现在还是有希望找到的,因为我射了他一箭。我之所以能射中,因为我意识到这是个骗局!如果这当中任何一个环节缺失,那么青衣奇盗会毫发无伤的带走犀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真是如此,我们为了这一切计划安排而焦头烂额,但你呢?完全可以因为全身麻痹一觉睡醒,早上从床上坐起来拍拍屁股说一句‘我早就料到了’。那么,这又是谁的过错?”
“我的错。”
厢泉答的平淡。但他这么直接的承认,乾清一愣。
厢泉停顿一下,问道:“西街,你到底是去不去?”
乾清气急了,自己抱怨了这么久,他却不为所动!于是按捺不住大声道:“我不想指责你!可是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青衣奇盗的计划,甚至提前做好了防范准备,可是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如今的局面你是不是料到了?你不觉得如今的僵局,你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厢泉答的缓慢:“我行事一向谨慎,尘埃未落之前向来不随意下结论。我只能尽量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
乾清讥笑道:“这种事千年难遇,自然不再发生。”
厢泉先是沉默一下,道:“如果我说,在这几年的游历中,我几乎每个月都遇到这种事,你会相信吗?”
“不可能,你胡扯。”
厢泉冲乾清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我四处行走,以看相为生,你觉得我没有其它的谋生本领?呵,乾清你也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笑。你当然知道,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算命先生。看相,不仅仅是算命而胡乱猜测。”
“怎么不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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