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同人)天光》第51章

这顿为吴世勋践行的聚餐只有他们四人，气氛自一开始便是安静得诡异，只有张艺兴时不时地开口叮嘱吴世勋过去以后也要多加注意，有事就及时跟他们联系。吴世勋还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闻言也只是乖乖点头，没说什么。
一顿饭四人各怀心事，兴味索然。不一会儿便吃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朴灿烈率先站了起来。
“吃完了的话，那我跟伯贤先走了。”
边伯贤抬头看他，可朴灿烈并不回应他的视线。他坐了片刻，便也跟着站起了身。他刚想拿起自己挂在椅子背上的外套，便看到朴灿烈伸手拽下了吴世勋椅背上的外衣。
边伯贤停下了动作。
然后，他看到朴灿烈什么话都没说地，把吴世勋的那件外套递了过来。
沉默的最后，一切言语其实都成了累赘。
朴灿烈攥着那件衣服，盯着边伯贤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朴灿烈的心仿佛沉到了深海，压强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过，只要边伯贤开口质问他一句，或是说一个不字，他都可以再坐下来从新计划。
而边伯贤仅是愣了一下，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地接过了吴世勋的衣服穿上。
朴灿烈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好久，才慢慢垂了下来。
两人没多言语，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吴世勋的声音。
“伯贤哥！”
边伯贤一脸平静地回头看他。
吴世勋跑上前来，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清晰的瘀伤。此刻的他像是半年前回到国内的那个孩子一样，清瘦而白净，世间险恶与纷争好像不曾在他身上流露丝毫端倪。
边伯贤只是看着像是要哭了的吴世勋，半晌才开口：“你比我高不少啊世勋，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朴灿烈心里凉了半截。
吴世勋闻言，只以为是朴灿烈昨晚便将计划通通告知了边伯贤。他猛地抱住了他的伯贤哥，脑海里曾经朝夕相处的场景纷沓而至。即便是对于自己最为依赖的朴灿烈，吴世勋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真诚相待，而至于边伯贤——这个圈子的局外人，却因为没有那些利益牵扯和情感纠葛，所以才能完全地真心以对。
这样想想，实在讽刺。
“对不起……”吴世勋紧紧地抱着那人，在他耳边说着，“伯贤哥……对不起……”
朴灿烈别过了头。
边伯贤垂着双臂，并不回抱他，面无表情地任他抱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放开我吧。”
语气有些冰冷。吴世勋颤了一下，慢慢松开手，神情有些怯然。
边伯贤依旧平静。他随手摘下了吴世勋头上的棒球帽，扣在了自己头上。
“一路平安。”边伯贤对他说。
一个动作让吴世勋几乎哽咽。他使劲点头。
没道再见，边伯贤便转了身。他来到朴灿烈身边，问道：“走吗。”
朴灿烈垂着眼，应了一声。
边伯贤压低帽檐，低头跟着朴灿烈匆匆上了车。之后朴灿烈便打着方向盘，把车开上了高速。
这座城市有两座机场，分别位于南北两个方向。而不管要去哪个机场，必须先出北三环，由此上高速。而刚刚的饭店，则正好坐落于这一必经之地的侧口上。
车一路向北。
朴灿烈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尾随在身后的一辆黑色轿车——那是中午他开车带吴世勋过来时，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辆。只不过之前那辆车仅是平稳地跟在后面，像是只想确定他们的行踪而已，但此刻，那辆车追得势头逐渐凶猛，八成是看他们上了这条高速，隐约猜到了他们要赶去机场。
朴灿烈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而他身边的边伯贤，安静得出奇，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朴灿烈把车开得飞快，却也不得不强制自己限制速度，不能太早到达机场。他故意在路上绕了几圈，做出打算甩掉尾随车辆的样子。
就在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快要接近城北国际机场的时候，朴灿烈放在车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朴灿烈一边盯着后视镜里身后车辆的动静，一边看着前方的路，无暇顾及其他。边伯贤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了车头的手机。
“我来看吧。”他说。
他划开屏幕，输入密码——朴灿烈的一切他都知道得清楚。他的老板是个简单的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秘密。除了今天。
“世勋说他在城南机场登机了，叫你放心。”边伯贤看着手机道。
朴灿烈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而边伯贤，却觉出一阵阵的精疲力竭。
一个昼夜一个白天，像是经历了数日的煎熬一般。
边伯贤恍惚回忆着这件事之前，他如往常一般的生活——仅是昨日而已，竟有些记不得了。
昨晚他拎着两大袋子的食材从超市回来。这几日朴灿烈都忙碌得很，再加上今天听说了吴世勋受伤的事，估计他此刻心里更是担忧。边伯贤心疼他，想晚上给他做顿好的。不一会儿又听到朴灿烈在电话里说吴世勋没什么大碍，边伯贤也自是安心不少。
他在电话里对朴灿烈谎称还在超市，挂了电话便玩心大起地跑进朴灿烈的卧室衣柜，打算等下给为了找文件而回家的朴灿烈一个恶作剧。
不久楼下就响起了开门声。接着是脚步声。再然后，卧室门响。
可就在边伯贤打算猛地跳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朴灿烈打电话的声音。
今日的计划，就在那时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边伯贤耳中。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
即便等朴灿烈匆忙走后，边伯贤仍是不敢打开衣柜门。
——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我宁愿躲在黑暗。
我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都能让我觉得透心的寒。
这件事我可以毫不在意。我乐意帮吴世勋躲过这一劫，听上去虽然冒险却并不危险。危急关头，我愿意变成吴世勋。
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所有实情，别让我像是一个被人算计的傻瓜。
而在我再三的追问下，你却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对我说。
我被隐瞒，被欺骗，被傻乎乎地蒙在鼓里还对你笑，对你来说，跟吴世勋的安危相比，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怕的是，连我自己都开始这样认为。我不知道我还可以让自己在你面前卑微到什么地步。
而今天，你连解释的话都不肯对我说一句。真是庆幸我昨日听到了你们的计划，不然看着你直接伸手递给我吴世勋的外衣，我得傻成什么样。
是怕我知晓实情后大闹一场吗。怕我不愿配合而又“无理取闹”吗。看来我还是没给你留下太好的印象啊。
那我就陪你装傻吧。直到我再也撑不下去为止。
“停车。”
边伯贤忽然道。
朴灿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要下车。”
“不行。”朴灿烈直接回绝。
边伯贤没有力气跟他争论：“我渴了想买水不可以吗。”
朴灿烈没说话，像在犹豫。最终，在开了一段路之后，他把车停在了高速路边一个超市门口。
边伯贤摘了帽子扔在车上，扭头便要下车。
“我跟你去。”朴灿烈说着要解安全带。
“不用。”边伯贤冷眼看他，“顾好你自己的事吧。”他往后瞥了一眼后面那一同跟着停下的黑色轿车。
朴灿烈没再说话，只得停下动作，望着边伯贤进了超市。
他低头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心里烦躁得七上八下。之前烦心的问题尘埃落定，眼下的事情却因此系上了更复杂的结。
香烟燃尽，他不经意地望了一眼后视镜，却赫然发现那辆黑色轿车里似乎没了人影——连驾驶座都是空着的。
……糟了，大意了！妈的。
自己身旁的副驾驶上还有边伯贤扔下来的吴世勋的棒球帽。人却至今未归。
朴灿烈急忙下车，快步走向超市。谁知刚进门口，三四个穿着黑西装却又不像生意人的男子从超市里匆忙走了出来。
——其中并没有边伯贤的身影。
朴灿烈稍稍放心了一些。而那几个男子凶狠却又无可奈何地横了一眼朴灿烈，便出门坐上了车。
朴灿烈立刻给边伯贤拨去了电话。在他快要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那边终是接通了。
“伯贤，你在哪儿？”朴灿烈急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回答：“我打车回去了。”
“你……”
“从后门走的。”边伯贤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慌，“因为不想看见你。”
“伯贤……”不想看见你……朴灿烈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无措。
“那几个人看到我的脸了，知道我不是吴世勋。反正吴世勋也安全了，我也没什么用处了。”
“不是的，伯贤——”
“没事就挂了吧。”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朴灿烈举着手机，耳边只剩空落落的忙音。
而这头的边伯贤，放下电话，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叹了口气，叹掉所有力气。
我曾经想用尽这全身的力气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