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之道姑娘篇》第26章


妖精,是聪明的,她,相信她,舍不得她……即便是对抗那样的怪物,她…也一定不会死……
☆、时日(三)
微光洒进眼底的时候,道姑娘望着顶部的铁窗,已经很久没有闭眼,铁窗被打开,妖精压着眉梢看了她一眼。
道姑娘笑了笑,想以一幅比较好的姿态来安抚妖精眸底的愁意,可仅仅那么一瞬,妖精又被带走了。
道姑娘颓然,失去精神气地躺在圆形的笼子里,仰望着一路缓慢转动的顶部铁窗,想着下一次见到妖精,会是什么时候。
妖精扑向怪物的时候,道姑娘选择了相信她,于是闭上了眼,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在了这个莫名其妙铁笼里。
如同驴老爷脖子上的金鉔,道姑娘身处了最中心的一环,而轨道,是外环,整个空间,则是金鉔的外形,是为圆。
鸯鸟的车架进入,是一点巧之又巧的力,一切因它在轨道上承重受力,带动轨道的平衡受压,从而也带动了圆形外壳的滚动。
她们在车架上完全感受不到平衡的失措,是因外壳滚动之时,下垂的平衡重心会带动轨道机关轴处的滑动,这样一来,如同金鉔内部所燃的香,不论金砸外部如何滚动跌宕,内部都能始终保持平衡,不会倾洒出一缕一尘来。
现在的道姑娘,放佛是被燃烧的香,困在整个空间的中心,不知时日,不知所感,连妖精的到来,都是数着呼吸,一呼一吸地在心上算着。
她伤的厉害,数着数着,往往会断了意识,能够清醒的时候,就一定不会闭上眼,清醒后,见到妖精也不过两次。
一次是刚才,一次,是多久…以前?
道姑娘有些想不清楚,在这样的空间里活着,没有什么光,也没有人,许久不说话,她都觉得自己快说不了话了。
怪物每隔一阵子会跳起来,跳起来想要咬她,她已经麻木的不想反应,反正这东西咬不到她。
黑暗适应久了,才发觉那怪物的身形很大,却超不过轨道的范围。
随着外形的滚动,它像是沉在底处的一滩水,晃来晃去的,始终与道姑娘的牢笼保持着永恒不变的距离。不过它好像很不喜欢道姑娘,每次跌回去滩成水,总会慢慢地聚敛起没有骨头的身体,拼力一搏地跳高起来,想要咬上道姑娘。
好在制造此物的人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力道,距离,着力点,以及风向,都计算的精精准准。
一切,都好似那人手中的一个金鉔,他点着自己喜欢的香,指尖拨来荡去,也许笑得温顾,也许面无表情,也许,心下正酝酿着什么……
道姑娘很安全,这是金鉔主人给子折夏的保证。
“夏,你看爹爹对你多好,把害你骗你的那个人给锁起来了,你再也不会受那些苦了。”僵硬的声音没有平仄的语调,冷戳戳地响来。
“我有过异性之世的父王,也有过同性之世的母亲,还有过许多世间里的爹爹,唯独你,韩凭,你想作为我的爹爹,来唤我一声夏,是觉得你已经没了脸,索性也就什么都不顾忌了?”
子折夏冷然倚在椅子里,斜抵着下颚歪头看着眼前的怪东西,哦,不对,是韩凭。
她坐在一辆奇怪的车上,那车一人宽,一人许长,呈凹字形,子折夏坐在车尾,倚在扶手上,一幅倦然而冷的漠然。
她不是不急,道姑娘被锁在时日的中心,吞时的怪物时时觊觎着道姑娘,她怎能不急?可她不能急,尤其是面对了眼前的韩凭,她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在惹我不开心么?”
韩凭僵硬的字节像是拼凑出来的,带着固定的节奏,一字一句刮着人的耳际。
“你还能有心?”
子折夏冷讽,车架在行走,同样是行走在轨道上,却是穿越着昏黄的甬道。
每隔一段时间,韩凭会带着子折夏来此处看看道姑娘如何,短短十二个时辰,她已经来过五次,见到稍微清醒的道姑娘却不过两次。
而每一次,道姑娘都变得越来越虚弱,人恹恹地挂在铁笼里,让子折夏的心,像是刀子在绞,绞的她痛不欲生地还要去面对眼前的怪物,与他玩着心算的把戏。
“我当然不需要心,就像你,没有心,也能活,是不是,夏?”
韩凭的一个‘夏’字彻底激怒了子折夏,她冲过去,双手扣紧了面前那一个脑袋大小的金鉔圆球,指尖从金器镂空的缝隙里钻进去,想要戳破里面的东西!
可她指尖一探进去,里面就有机括扣紧了她的手指,不至于伤她,也不至于让她再进分毫。
这就是韩凭,一个金鉔器里面的脑体!
为了脱离肉身的禁锢,他将自己剥离的只剩了一个脑体,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诈死之后,进入青陵台地下墓葬之后的事了。
那时的韩凭,本以为可以救下自己的妻子,却终究错算了一步,她死了,死的四分五裂,他拼了很久,很久……
他想死,可想着她留下的女儿,想着那个被康王厌弃的孩子,孤孤单单地活着,该是多么可怜。
子夏她,本该是他的孩子!
他不甘心!
他开始用尽一切办法在康王的墓葬里做手脚,可墓道下面筑修的工人太多,于是他开始杀人,开始放出一些风声,解浮生来的时候,心有看穿,却并未说破,及至子折夏被带进去,他尾随而至,才发觉了更为广阔的存在。
生于死,原来没有界限。
子折夏被解浮生刺伤,被带回商丘,再后来,是她为秦时欢欺骗,于阙伯台赴火而鉴的消息。
灰衣抱剑的女子和解浮生争斗时,他听到了一些因果,也因此了解到罪魁祸首所在,便是秦时欢。
青陵台两度为战,地下的秘密暴露的就更多,时日消逝,尘世的荒凉复来复往,渐渐消弭着他的身体。
也许是对子夏母亲的执念,也许是得知了生死无界,他并不想死,开始借着地下的秘密结合了墨家的机关术,剥离了肉身腐败的一切。
以脑体存活在金鉔器中,以木器金器制作了比四肢更方便灵活的肢体,这一辆车,有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车上的两个位置,一个属于子夏的母亲,一个,属于子夏。
☆、时日(四)
“你到底要做什么!”
子折夏眸底狠戾,恨不得把韩凭这个金鉔踩在地上碾碎,可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从韩凭将机关打开,捏着道姑娘威胁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可事已至此,不管她怨谁,都没有用!
“一切皆因秦时欢起,自该由她承受。”
韩凭长长的肢节拎着子折夏的后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拎回了座椅上坐好。
“她已经承受了她的一切,已经奉还了她的所有,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自从上了这奇怪的车架,子折夏就处处受制,可她偏偏逃不了。
甬道没有尽头,周围是冷硬的石壁,只有再回到韩凭的制造室,她才能通过折镜看到一些别处的情况,包括乌行云所正经历的一切。
“对你来说,她已经还了,可对那些为她伤害过的人讲,一切,远没有结束。”韩凭僵硬地停顿,“之所以的差别,不外乎你在意她,喜欢她,而我们,恨她。”
“我很想不明白,秦时欢到底有什么好,她甚至挖了你的心,剥了你的人,夺了你的命,你却还要如此在意她?”
韩凭迫近,十来根木质肢节托着金鉔而来,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嗡嗡而冷硬的声音从镂空的缝隙传来,若非了解其中是脑体,只怕当真会以为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了。
“呵!”
子折夏冷笑,不再挣扎地依着座椅,指尖随意地点着扶手,敛着眸底的温顾,坚定道,“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只清楚我骨子里,心底,在意的都是她,只有在意了她,我才觉得彻底的愉悦快乐。一个人,抑或其它,不过是自私为己的存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和欲望,你可以拼尽你的一切,可以付出你的一切,那么,你所获得的自我满足,是别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和共同享受的。”
她冷冷看了韩凭一眼,“你不也是因此?你将子夏视为你和何贞夫的女儿,将何贞夫的脑体同样保存在金鉔里,难道不是想组成一个所谓的‘家’么?”
“你说的不错。”韩凭道,“我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家,所以为了这个家,为了家里的人,我去伤害秦时欢,没什么不对,你若伤心,与我何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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